《红楼之林家子》山月散人

16、林妹妹错病林哥哥

　　是晚，眠星被叫到了梨香院，墨玉一手抚着食铁兽，一手翻检前儿绿萝递上来的账册，眠星行了礼后静等着。
　　墨玉手不听头未抬道：“你只说你的。”
　　眠星道：“爷，奴和遥日探听了半日，姑娘只字不提今儿在宫里发生了何事，是奴无用。”
　　墨玉将账册放到一边喝了口茶道：“行了，近几日姑娘身子怎么样？”
　　眠星道：“正月里至今，未闻咳嗽，每日家和姐妹们一同玩笑，并无其他。”
　　墨玉嗯了一声便叫她回了。
　　又过了几日，墨玉在院儿里恍惚听闻宝玉被灯油烫了，心忧黛玉，忙叫步月把上皇赐的密用的烫伤药给找了出来，赶到园里和黛玉一同去瞧宝玉，步月将药给了袭人，袭人忙摊了膏子贴了。
　　两日后，这疮伤且淡了许多，墨玉携黛玉又来看视，此时宝玉屋里众人皆在，墨玉少不得一一见礼。因着他在，众人也不怎么玩笑，尤其宝钗，更是端庄矜持了十分去。
　　宝玉心知墨玉不爱搭理他，故也怏怏的，众人见宝玉精神不济坐了一会子便散了。
　　却听宝玉道：“林妹妹，你先略站一站，我说一句话。”
　　黛玉停下看向墨玉，墨玉道：“我在门外等你。”
　　其他人皆去了，只墨玉仍在门外，里面儿宝玉要拉黛玉的袖子，被黛玉躲了道：“你要说什么？”
　　宝玉只嘻嘻地笑，心内有话说不出，黛玉内心羞涩，却又挂心着门外的墨玉。这三月里的天虽暖，可若吃了风也是了不得，更何况哥哥的身子一向不好。便有些不耐，刚转身要走，忽听得宝玉“哎哟”一声惊跳起来，林黛玉唬慌了，墨玉闻声忙进了来，一面护着黛玉，一面着人去报知贾母王夫人。
　　正忙乱着，又闻说凤姐儿也疯了，众人皆惊，一时间，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主子丫头媳妇儿婆子都拥进了园里，步月秦桑眠星紫娟忙护着墨黛二人要从怡红院后院儿回去。眠星紫娟墨玉护着黛玉先走，谁知墨玉转身间被薛蟠一眼瞧见，那薛蟠见墨玉风流婉转清冷脱俗，已酥倒在那里，从此心里念着想着，再不得忘。
　　且说叔嫂二人疯魔，贾府众人求仙问道请医吃药惊慌忙乱了三四天，忽听隐隐木鱼声响，却是来了一僧一道，将那胎里带来的玉净了尘灰，以疗治二人，贾政请二人坐着吃茶转身的功夫，二人就早已出去了。
　　实则这二人并未走远，却是去了梨香院。
　　这癞头和尚道：“木居士灰侍者嘱托我等送药于你，一日一粒，三十日后，百病全消，这里共八十一粒。”
　　说着便将两个玉颈小瓶放在桌上，跛足道人道：“木居士着我等带话，药实就这么多，再多确是没了，且诺已现，还请小友有所行动。”
　　墨玉笑道：“请两位转告木居士，近来身上不大好，少不得要等身上好全了，才有精神料理那些事儿。若他这药真有奇效，我也不是那等背信弃义的人，只管叫他放心。”
　　僧道二人应了，墨玉留客道：“还请大师道长吃杯茶再走不迟。”
　　癞头和尚笑道：“不吃了，谢了施主，那食小施主的爪尖嘴利，我等可不想领教，再会。”
　　说着转眼便没了身影。墨玉抬眼，原那食铁兽幼崽不知怎的，逃过了众人的眼，正蹲在窗台上，对着僧道二人瞪圆了小眼儿，呲牙磨爪，墨玉向它招了招手，食铁兽奋力一跃跳进墨玉怀里。
　　墨玉笑道：“给你起个名儿吧，不好总是食铁兽食铁兽地叫着，嗯……就叫黑竹如何？”
　　食铁兽拱了拱墨玉求摸摸，墨玉抚着黑竹的脊背抬声道：“红槭，将黑竹抱回去。”
　　外面儿当值的红槭进来抱走名叫黑竹的食铁兽，墨玉盯着玉瓶枯坐，不知想些什么，只眸色黯得厉害，黑沉沉瞧不见一丝亮光。
　　过了一柱香功夫，方起身藏了一个，袖了另一个瓶子去找黛玉。
　　此时黛玉正和贾府众女眷在王夫人卧室外间，墨玉进去正听到宝钗说那句：“又要管林姑娘的姻缘了，你说忙得可笑不可笑。”
　　不禁摔帘子进去冷声道：“薛大姑娘慎言，我们家姑娘的姻缘自有我们林家的人来管，却不知薛大姑娘皇商的行当不做了，什么时候竟行起了官媒的事儿，来管我们家的姻缘？”
　　一番话直说在薛宝钗脸上，臊得薛宝钗面皮儿通红，绞帕子垂眸不语，黛玉以帕掩唇，冷冷一笑，探春少不得打圆场笑道：“墨玉哥哥听岔了不是，原说的如来佛忙得慌乱，一时间什么都要管，并非林姐姐的姻缘，只各人的因缘际会，如来佛祖都要来管一管不是？”
　　墨玉笑道：“既如此，是我听岔冤枉了宝姑娘，还请姑娘海涵，不计较才是。”说着向宝钗作揖。
　　宝钗忙躲了笑道：“原是我说话不妨头，怨不得林哥哥误会。”
　　墨玉笑道：“既宝兄弟好些了，妹妹，你且放心地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黛玉出去，墨玉携黛玉进了潇湘馆坐下，避开众人道：“前儿出海的人在女儿国特找了这治忧思过度秉性不足的药来，共五十粒。你且记着每日一粒，连吃三十日中间不许间断，身上的毛病定能痊愈。你记得早晚打发了丫头服侍你吃。剩下的二十粒，随你处置。”
　　黛玉红了眼眶，哽咽道：“为我这病，哥哥又是请人治了小厨房，每日里养生药膳不停，又是请人出海寻药，哥哥，他们常说你非和我一母所生，我却觉得，一母所生又如何，冷眼瞧去，天下众哥哥都比不得我哥哥去。”
　　说着说着竟自己笑了。
　　墨玉笑道：“只你这病好了，我就心安了大半儿。”
　　黛玉却道：“哥哥，这药我先不吃，可否找太医院的人看了这药，多多制出些来，哥哥先吃得身子好了，剩下的再给我便是。”
　　墨玉笑道：“哥哥领了你的心了，才刚说了，这是单治忧思过度秉性不足的药，你且放心，那出海的人还在寻呢，说不得寻到一药来便解了我身上的毒不是？且太医院的老院正也说了，只需静养五年，五年后也有法子拔了病根儿，你放心，好歹五年应该是能活的。”
　　黛玉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这才收下药。墨玉又叫了眠星遥日来，一一嘱托了，二人铭记于心，连打发着黛玉吃了三十日不提。
　　却说这日里宝玉也好了，往潇湘馆来找黛玉玩耍，因着前儿那些事儿，眠星再不敢交由紫娟看屋子，后又有吃药的事儿出来，因而用一道紫檀雕木玻璃屏隔了个外间出来，黛玉午睡，必有眠星在外间歇着以待吩咐。见宝玉来了，知墨玉对宝玉甚是不喜，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故意抬高声音笑道：“宝二爷来了？坐会儿，遥日！倒茶来！”遥日唉了一声倒了茶来。
　　宝玉吃了一口笑道：“林妹妹呢？”
　　眠星笑道：“姑娘还在歇呢。”
　　宝玉起身要进去看，忙被眠星拦下拉外间坐下道：“可是这茶不好吃？遥日近新琢磨出一种养生茶来，叫做了给宝二爷尝尝？”
　　宝玉笑道：“常听说你家这茶跟那药膳似的滋养身体，却不知是个什么样儿？好丫头，端一碗来尝尝。”
　　眠星叫遥日去做去，这会子工夫，黛玉已被吵醒，因着前儿没忌没讳把墨玉气得吐血的事儿，少不得离宝玉远着，故醒了也不出去，只叫眠星道：“姐姐，进来吧。”
　　眠星转身进去服侍，宝玉又要起身，被遥日拦下笑道：“宝二爷尝尝我这茶中吃不中吃。”
　　宝玉只得坐了，吃一口茶，看一眼儿里面，却因眠星遥日不知有意无意总挡着他，却也什么都没能瞧见。
　　等黛玉梳洗好了出来才道：“你这几日如何了？”
　　黛玉笑道：“并无什么。”
　　宝玉笑道：“那就好，林妹妹，你这几个丫头倒真有这般本事，我坐这半日，这养生茶吃着味道也好，听说更有养生滋补的效用？好丫头，若共你多情小姐鸳帐，怎舍得你叠被铺床？”
　　黛玉登时撂下脸来被气得直哭，宝玉少不得作揖谢罪，正没开交的时候，袭人来拉了宝玉去，只说老爷叫他。
　　宝玉只得去了，留下黛玉啼哭，眠星使了个眼色，遥日出去叫雪雁找大爷去。
　　只说墨玉正在屋里歇晌，因着心内絮烦睡不安稳，正让红槭给他挠背迷迷瞪瞪当要睡去时，听得屋外细细碎碎的说话声，他正迷糊着，只听见宝玉黛玉几字便猛地惊醒，皱眉问：“怎么了？”
　　红槭忙道：“是雪雁来了，绿萝在外面呢。”见墨玉似要起来，忙打水服侍。
　　不到一刻钟，墨玉喝了茶，叫了雪雁进来问道：“姑娘怎么了？”
　　雪雁道：“才刚宝二爷来了，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姑娘直哭，眠星遥日两位姐姐哄不住，遥日姐姐叫我来请您去瞧瞧。”
　　墨玉眉尖皱得死紧，啪得一声放下杯子，那翠玉盖碗滴溜溜在桌上打转，步月忙扶着墨玉起身去了园里。
　　等他进了潇湘馆，黛玉已好些了，却是萎靡不振无甚精神，正由眠星打水洗脸，墨玉坐在外间，遥日细细说了才刚发生的事儿，把墨玉气得倒仰。
　　等黛玉梳洗好出来了，方对黛玉道：“你别怪他们耳报神，是我吩咐的，我们家统你一个明珠宝贝，现还客居别家，少不得仔细些，瞧瞧，这是个什么人！什么话都拿来你面前说！！”
　　黛玉垂眸不语，泪痕犹在，墨玉气道：“妹妹，你只管放心，我这就去告诉舅舅去，这么个年纪，不在经济仕途上下功夫也就罢了，现还学了些乱七八糟的在姐妹们面前混说，这还了得！！”
　　说话间喘息得不行，黛玉忙亲捧了茶来，服侍着墨玉吃了口，抚着墨玉胸口顺气道：“哥哥平平气，原是丫头们小题大做了，不值当什么，这也是哥哥来了，才当个事儿回了，原我的眼泪竟日里也没少过，哥哥来了后，反少了些。”
　　谁知墨玉闻言心内更堵得慌，怒道：“我小题大做？！”
　　黛玉见此，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心里愧疚，又被墨玉这一声儿唬得慌了，一面又怕墨玉真去告状，那才叫自己难堪，着急忙慌道：“不是，没有，我只想哥哥别生气，宝玉那人生性如此，我……我……我真心无事，我替他给哥哥赔个不是，还请哥哥别告诉舅舅去，他见了舅舅就怕，我原也真没什么。”
　　墨玉听了这话，心内一片冰凉，口内酸酸涩涩说不出个什么滋味儿，呆呆坐了半日，忽醒神要走，谁知一起身却打了一踉跄差点儿栽倒，亏得步月秦桑扶住了，摇摇晃晃往园外走去，黛玉见他不对劲儿，忙在后面一面喊着哥哥一面跟了来，一行人直走到园子门边，红槭绿萝正等在门外，见了墨玉如此，红槭忙俯下身来，步月绿萝扶着墨玉上了他背，红槭忙背着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