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欢》送清

18、018章

　　小船渐行渐远，在星火之下，玉界孱弱的背影像是一幅画卷。

　　千万灯火，敌不过她轻扬的衣摆。

　　赵栩只是抱着手倚在廊下看，玩味的笑容逐渐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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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琢被那群混混拖延了不少时间，等到官兵来时，玉界已然失踪许久。

　　“不见了？”

　　王琢原本打算叫官兵好生教训教训那些混混，然如今却瞬间改了主意，叫他们快点去找玉界。

　　此处鱼蛇混杂，三教九流之人可不少。

　　若真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王琢原本被揍得鼻青脸肿，眼下竟也顾不得疗伤，扑进人海中。

　　绿丝看着姑爷紧张的背影，疑惑腹诽，姑爷居然也会这么关心小姐吗？

　　与此同时，玉界正在最高台猜灯谜。

　　苏彻的仕女图素来是玉界最为喜欢的，只是这位大手深居简出，年纪也大了，为此能有一副他的画作实在难得。

　　上下两排一共十道灯谜，玉界已然解到最后一道。

　　她微微蹙眉，沉思之际，身后突然传来王琢的喊声。

　　玉界不解回眸，王琢灰头土脸，担忧却又欣喜的隔着层层人群朝她挥手。

　　王琢眼中的欣喜并不加掩饰，玉界思绪被打断，终于还是落下一步失了先机，被旁人提前一步猜出谜底。

　　眼睁睁瞧着仕女捣练图宫灯被人拿走，林玉界无奈叹了口气。

　　等下了台子，王琢迎面大踏步走来。

　　“总算寻到你了，绿丝说你被人虏走，害我担心好久。”

　　“担心什么？”

　　玉界不耐烦的问。

　　“你是我王家媳妇，若真被登徒浪子玷污了身子，如何是好？”

　　王琢脱口而出，说的话真真儿不大好听。

　　玉界轻声一笑，王琢这话也好意思说出口，他在外头不知玷污了多少姑娘。

　　“回家吧。”

　　没拿到彩头，玉界也没了继续逛灯会的心思。

　　“诶，今日出门还不曾给你买花灯，空手回去只怕岳丈岳母会多心。”

　　玉界心下一阵悲凉，王琢所做的一切不过都只是为了糊弄面子。

　　“那你便随便挑几盏吧。”

　　同王琢相处的越久，玉界便越觉心累。

　　一想到要同这样的人相处一辈子，玉界闭上眼，心中满是抗拒。

　　“小姐，你没事吧。”

　　马车内，绿丝拿帕子给玉界擦去额上细汗。

　　“没事。”

　　“方才那个男子，不就是前几日……”

　　绿丝话没说完，玉界已然将手指抵到她唇边。

　　“赵衙内在姑苏城是有名的混小子，仗着家里头有几个臭钱，父亲又是皇商，颇为得意。斗鸡走狗的事也没少干，今儿个得罪到咱们，只怕够他喝一壶了。”

　　绿丝轻声嘟囔，这几日她也没闲着，将赵栩的事打听了个一清二楚。

　　“官府的人怎么说。”

　　街头斗殴在大宋律法中可不算小事，再加上以民欺官，更是罪加一等。

　　赵栩的胆子怎么能这么大。

　　“官府的人能怎么说呢，打的可是咱们家的姑爷，只怕没有三十大板下不来的。”

　　姑苏城知府大人便是玉界的父亲，官府的人哪里会轻易饶了赵栩。

　　“哦。”

　　玉界闭上眼，淡淡颔首。

　　此等狂徒，三十大板也是他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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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老爷一大早便卑躬屈膝的来了林家，提着大包小包的歉礼，求了许久方才进了林府。

　　然林老爷素来冷面，不单没应下赵老爷的求情，还将那些个歉礼全丢出了墙外。

　　价值大几百两的东西就这么被扔进墙外平江河中，很快不见了踪影。

　　赵老爷急的直跺脚，抬眸碰巧迎上玉界。

　　玉界朝他淡淡颔首，却用余光细细观察了一番赵老爷的脸。

　　倒也奇怪，这亲生父子竟无一处相似的地方。

　　赵老爷身高不过五尺，赵栩却有八尺。

　　赵老爷面容富态，绿豆眼眯成一条缝。赵栩则剑眉星目，风流倜傥，其母究竟有多美艳，才能将孩子生成这般？

　　“林娘子，你早啊。”

　　“赵老爷早。”

　　林玉界颔首。

　　赵老爷都快哭出来，富态的脸皱成了核桃。

　　“你们妥善送赵老爷出去吧。”

　　玉界可没有替赵栩求情的立场，更何况她也不想求情。

　　赵老爷却望着她的脸，意味深长的叹出一口气来。

　　赵栩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这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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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是一家子人，你惹她的夫君，怎么可能会有好果子吃。疼不疼？”

　　赵栩屁股肿了老高，眼下只穿一袭白衣，唇色发白。

　　然听到赵老爷今儿见到了玉界，却仍旧戏谑般勾唇。

　　“父亲，她生的漂亮吧。”

　　赵老爷眉头紧锁，想打他一拳却又不舍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这腿能不能动都不知道。”

　　“我就是想问问罢了，父亲快说。”

　　赵栩不以为然摇头，这点疼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赵老爷无奈的摇了摇头，憋了半天还是发自内心吐出两个字来。

　　“漂……亮。”

　　林玉界当初议亲之时，整个江南东路的世家贵胄，合适的不合适的全都派了媒人来。

　　他们王家虽然有钱，却连给人家递帖子的机会都没有。

　　这么多年过去，赵老爷都还记得当初姑苏城的盛况。原本还以为这林小娘子嫁了人必然会不如从前了，哪里料到，竟比年少时还多了几分清冷之色。

　　“父亲，把你口水擦一擦。”

　　赵栩见赵老爷一脸陶醉，翻了个白眼。

　　“胡说，我又不像你，盯着人家有妇之夫瞧。”

　　赵老爷瞪眼，下意识拿手擦了擦嘴角。

　　说话间，外头小厮捧进来一只紫檀木的盒子。

　　“公子，东西买来了。”

　　小厮兴高采烈，瞧见老爷也在，一时收起笑意，尴尬的搓了搓鼻尖。

　　“又买的什么？”

　　赵老爷好奇，随手打开箱子，里头竟是那盏用苏彻画作所做的宫灯。

　　赵栩轻笑，瞧见父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不以为然摇头。

　　“区区一万两罢了，又有什么。”

　　“一万两买个灯笼？”赵老爷心口一紧，拽着灯笼白眼一翻，差点晕将过去。

　　“仔细些，别弄坏了这灯笼。”

　　赵栩面色紧张，又捅了赵老爷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