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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4 ...

  •   我从原来极其简陋的屋子搬离到了南苑里一间装饰闲雅的厢房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好待遇。我自然是无比开心。

      其实除了几件衣裳以外,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搬移的,毕竟都同在府里,不过相隔几道回廊罢了。但即便如此,搬家那日,夏阴和冬暖也还是早早便过来了。赵僖正帮我收拾东西,见她俩提着包裹而来,不禁笑道,“就数你姐俩儿消息灵通,我也是昨夜才得知的,你们今儿一早到打包过来相送了!”

      夏阴莞尔不语,冬暖走进来道,“瞧赵管家说的,我们能学的机灵点儿,不也全凭教赵管家您耐心教导所得的吗?”

      一句话说的赵僖笑个不停,直骂冬暖鬼精灵,又对夏阴说,“你可别和你冬暖姐姐学会了,哪里还有女孩子家的温柔劲儿,再来几年,非得调出个泼辣像!”

      夏阴无奈看向冬暖,冬暖一愣,嗔赵僖道,“赵管家就会数落我,最偏心了!”

      赵僖装作没有听见,只将脸转向我,唇边压抑着浓厚的笑意。我见状不由也笑了出来。冬暖见屋里人都嘲笑她,气的双脚一跺,怒道,“哼,不理你们了!”说完走到一边的椅子上,愤然坐了下去。

      夏阴掩唇笑着走过去,劝她说,“好姐姐,莫要在气了,赵管家最疼你了,哪里偏心了,方才也不过和你开玩笑呢!”

      冬暖还是不说话,我摇了摇头,就没再看她们,小孩子心性,不用一会儿便会消散开。思及此,我俯身开始继续收拾东西。

      赵僖将一捆弄好的包裹交到我手中,和言道,“王爷即能看中你,让你搬到南苑教导王妃,想必你自有一番才华,此后在王爷身边做事,绝不可大意了去,时时要注意自己言行举止,不可逾越,你可记住了?”

      我郑重点头,“记住了,赵管家请放心,我会多加仔细的,绝不会出错让您为难,反正不都在同一个大门里,也时常能见着,赵管家就别为我担心了!”

      赵僖点头。夏阴走了过来,将手中的包裹递给我道,“穆尧哥哥,这是我和冬暖姐姐昨夜为你赶做的衣裳,你升值了,我们也没有好东西可拿出手的,唯这衣裳,待天冷后可避避寒气,你就莫要嫌弃!”

      我心中不禁感动万千,无论身在何地,处在何方。被人关爱呵护着总是件温暖而美好的事情。遂忙接过来抱在怀里,对她笑道,“多谢二位妹妹,等穆尧我日后宽裕了,绝不忘记你们,还有赵管家,若非赵管家当日的收留,恐怕我至今早已饿死街头了!穆尧没有亲人在世,能搏各位相助相怜,是我前世修来福分,穆尧在此谢过你们!”说完朝他们深鞠一躬。

      香暖和夏阴连忙过来扶我,嘴中直道,“哥哥不必如此多礼的!身为府中人,我们本就是同家,你不必如此见外!”

      赵僖也点头说是,我莞尔颔首,便没在多说。

      ******

      安逸的日子总如光影般飞快。白日拉长,黑夜缩短。这已是河清元年五月。数月之前,武成帝高湛把年号太宁改为了河清。我自然不懂这中间的变故,也不想去过问。

      南苑里的木槿攀墙而立,似一道碧绿屏障,融入视野。我常于落日时分,拿剪刀修剪新长出来的叉枝,使它永远保持着最完美的姿态。

      我提着木桶,顺着墙角依次浇水,刚刚浇完一半,便听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在后响起,“穆师傅,王妃在屋中候着您了!”

      我直起身子看她,“学琴的时间到了吗?”

      她点头,面容浅笑。我放下木桶,抬头看一眼已欲西沉的太阳,对她笑说,“小雅,你先回去替王妃准备义甲,我马上就来!”

      她是郑王妃的贴身丫鬟,长的颇有灵气,又心思单纯,自来惹人喜欢。想我初为王妃教琴时,摸不透王妃的习性,都是她耐心告诉我王妃忌讳什么,喜爱什么。才让我这数月而来,于南苑过的如鱼得水。郑王妃天资聪慧,又加之本就有些功底,所以教起来也并不困难。送小雅走后,我立即回屋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把长发盘了一个书生髻,朝王妃那边走去。

      未进屋,便已听琴音幽幽传来,绵软的曲调夹杂着惆怅与薄怒,如秋水微澜,我微一凝神,又听清亮的女子歌喉婉转传来: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她声色亮丽而干净,唱的又颇为入神,琴声人声合二为一,让我恍惚着似是可以瞧见卓文君在写这首《白头吟》时,那泫然泪下的恻然之样,不禁心生酸楚。

      半晌,待她曲声一毕,我徐步走了进去,鼓掌道,“王妃好歌喉,竟把卓文君的悲怒之情演绎的如此精致,实在让我佩服!不过我不明白的是,王妃倍受王爷宠爱,王爷又非那多情的司马相如,为何您会幽唱此曲呢?”

      郑王妃从琴前立起,宽大锦黄裙福逶迤身后,衬的她如繁复错综的花瓣下那一株可爱的花蕊。美丽袭人。她对我淡淡而笑,“王爷对我情深意重,我自然没有忧伤的理由。只不过今日无意间读到此诗,突然心生悲怜,一时兴起,故而唱了出来。倒让穆师傅见笑了!”

      我颔首,“原来如此,方才听你弹奏,情感韵律都进步甚大,想必王妃再多加练习,假以时日必能弹出琴之魂!”她眸中绽放惊喜,我笑着走过去,在那琴前坐落下来,对她道,“王妃虽有进步,但给听者感觉却如怀柔的少女,轻弹慢柔,缺乏了一种激情。”

      “哦?”她眉目轻蹙,“还请师傅赐教!”

      我抿唇莞尔,指落弦上,闭上双眼,刮出一串热闹的码头场景,一曲气势磅礴的《战台风》凌空而降。宏伟壮阔,摄人心魂。曲毕,我睁开双目,见王妃和一边侍侯的小雅已如丢魂般呆立于地。

      我从琴前站起,对王妃道,“温婉柔顺的曲子只适合于金屋香塌间,供女子惆怅。并不能摄人。而王爷戎马生涯,早习惯沙场上的惊心动魄,若王妃弹琴只为取悦王爷,应多加练习此类歌曲!”

      她点头,看向我的目光满含敬意,正欲出言,却忽听门外掌声大起,我不禁一怔,立即回眸顾去。却是一身朝服未退的高长恭。

      郑王妃笑靥如花,莲步上前欠身道,“王爷!”我亦躬下身来,高长恭含笑目光掠过王妃,朝我直直射来,道,“你到是能了解我的喜好!”

      我脸上一红,很快便掩饰了去,抬头对他道,“身为主人之奴,若连自己主人的喜好避讳都不懂,又谈何资格侍奉呢?等到我拿月俸时,岂不心有愧对?”

      一句话说的大伙儿都笑了起来,郑王妃立即上前引高长恭入座,又命小雅捧来茶水点心,对我道,“早就跟师傅说了,如今不比从前,不要在奴才奴才的叫了,多生分!”

      我莞尔。郑王妃将茶水捧到高长恭身前,问他,“王爷今日怎这么晚才回来?皇上又留你下来议事了吗?”

      高长恭摇头,“不是皇上,是大哥!”

      “哦?”郑王妃一脸诧异,“发生什么事了吗?”

      高长恭面色沉重,“因为和士开。”

      和士开?我悚然一惊,他不是那个史书上说的北齐最大的佞臣,亦是害高长恭的几个哥哥们惨死的罪魁祸首吗?我知道河南王高孝瑜就是因为得罪了他,而于河清二年被害的。思及此,我不禁浑身一颤,无法想象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清高男子,由于受不住毒药浸骨的疼痛,在极端痛苦之下投河自尽之景。

      “又是他?”郑王妃皱起眉,满脸厌恶。

      “唔。”高长恭颔首,“他因蒙得皇上宠信,所以平日里常常欺压小官,目中无人,气焰很是嚣张。连大哥也不放在眼里,大哥是何人?当初皇上登基,他倍出功劳。皇上虽与我们是叔侄关系,但年龄却与我们相仿,早年又和大哥极为投缘,宫中谁不敬畏他?大哥一向清傲,本就见不惯像和士开这类小人,如今这和士开到爬到大哥头上来了,你说大哥能不气愤吗?昨日大哥入宫竟碰见和士开和皇后娘娘把玩握槊之戏,实在有违君臣之礼!大哥一时看不过去,遂前去谏劝皇后娘娘身天下之母,不可与臣下接手。却没想到那和士开非但不请罪,今日一早反而上书皇上,谗毁起大哥来。说他明面上是谏劝皇后娘娘,而暗里却指骂皇上不该终日沉迷于棋戏之间,而弃朝堂不顾,无资格做皇帝。皇上本就极爱握槊之戏,而和士开能获宠也是凭借和皇上趣味相投,而今听和士开此言,当下大怒,狠狠斥责了大哥一顿,幸亏我与二哥三哥及时劝解,才化解这场纠葛。”

      郑王妃面色一紧,问他,“那你可受到什么牵连了?”

      高长恭摇首,冲她莞尔,“我没事,你不必担心!”

      王妃这才释然。我立在一旁,忽觉浑身不适,不由上前道,“时候已晚,王爷也辛苦一天,我就不在此打扰了!”

      郑王妃颔首,“师傅也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再来练习!”

      我点头向后退去,走到门边时,竟不自主的回头向高长恭望过去,却发现他亦是在看着我。心下一禀,我扭过头去,加快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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