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因为已经记住…（真越）》fanbrahms

7、第 7 章

　　七

　　夏日夜晚的风，总是会夹杂着些许清凉。
　　这是集训的第六个晚上。到了明天，为期一周的集训便会结束；中日青少年友好赛的8名参赛选手的名单，也将会公布在最后的大会上。

　　真田弦一郎拉低了帽沿，像往常一样，从看台的楼梯上缓缓的走了下来。头顶的路灯暧昧的亮着，即使灯光不是那么明亮，但总也能朦胧的照亮操场的跑道。当脚下的运动鞋一接触到弹性的塑胶跑道时，便不由自主的跳动起来。真田就这样轻盈而有韵律的沿着跑道一圈又一圈的跑着。
　　不知不觉中汗水已经轻柔的布满了整个身体，真田弦一郎停了下来，取下帽子，仰望着天空，感受着风的凉意。随后利索的戴上帽子，当真田刚准备往宿舍方向走时，却忽然的停止了脚步。他看到，在操场绿茵的正中央，在路灯灯光照耀不到的领域上，有一个躺着的人影。
　　他是谁？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一直没发现？真田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头。我真是修行不够呢！好奇着这个自己没有注意到的人，真田走向了那个人影。
　　红白相间的，是参加集训的选手的统一队服，离人影愈近，真田愈能清楚的勾勒出他的轮廓。娇小的身躯伸展的仰躺在碧绿的草地上；纤细的双手枕着头；左膝自然的弯曲；右小腿舒服的搁在了左膝上；一顶白色的鸭舌帽挂上了突出的右膝，晃悠悠的摇动着。
　　深色的发丝在风中飞扬。紧闭的双眼增添了空气中的安宁。
　　真田敏锐地发现，浮现在那张精致的脸上的，只有疲惫，没有惬意。
　　越前。
　　放轻了脚步，真田小声的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

　　当小心收敛的步子带着真田来到趟着的人跟前时，他停了下来。
　　睡着了吗？要不要叫醒他？这样想着，真田犹豫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注视着那张平静的睡脸。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是闭着的眼睛，却毫无预兆的睁了开来。金色眼眸中突然出现的明亮反光，深深的照亮了宁静的黑暗。
　　越前龙马腾的坐起身来，抬起头一动不动的看着站在身边的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呃？立海大附中的副部长？”
　　真田回望着那双还残留着睡意的眼睛浅浅的笑了笑：“你每次都这样称呼我，就不觉得麻烦吗？”
　　“嗯……”没有移开视线，越前用怀疑的语气反问，“……真田……前辈？”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真田满意的坐在了越前身边：“这样就行了……抱歉，把你吵醒了。”
　　“没什么。”完全撇开了睡意，越前以同样的姿势笔直的躺了下去，“本来就没打算睡着的。倒是真田前辈，你已经跑完了？”
　　果然，在我来之前就已经躺在这儿了呢！真田想到。
　　“都跑了15圈，我可是数了的哦！”越前有些狡黠的笑了。
　　“15圈？”真田弦一郎抬了抬眉头，“我记得没有这么少吧？”
　　“反正在我睡着前我数了的，是15圈……”好像突然察觉和之前说的话有些矛盾，越前马上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在我失去意识前，你跑了15圈。”
　　没有戳穿越前话语中的漏洞，真田很配合的问道：“你呢？既然不是睡觉，那在这里干什么？”
　　“看星星！”理所当然地回答。
　　可是，布满天空的是深深浅浅的云层，遥远的月亮勉勉强强的穿梭在了云层中。
　　安逸的天空上，用肉眼是找不到一颗星星的。
　　“哦？”真田怀疑的应了声，脸上又迅速写满了笑意。
　　仰面对着天穹的越前龙马当然很快的就察觉到了这个事实。不再辩解，越前只是狠狠的从右膝上取下帽子，接着重重的扣在了自己脸上。
　　宠溺的注视着越前的行为，真田弦一郎只是默默的微闭着眼，安然的享受着身边的沉静。

　　萦绕在两人身边的是属于夏夜的特有的声音。
　　似乎在心底细细的想过了些什么，又似乎有什么决定在心底悄然生根，真田弦一郎终于挣开了眼睛。一瞬间，取代黑瞳中原有的温柔的，是眼神中仅剩的名为犀利的情感。
　　“越前，明天就会公布参赛者名单。”真田低沉而冷静的声音，不经意的充斥着王者的威严，“我是绝对会入选的。”
　　“我知道。”帽子下飘来懒懒的回应。
　　“但好像你对结果并不怎么感兴趣。”明明是疑问的句型，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
　　默认吗？瞟了眼躲藏在帽子下的那张脸，真田揣测着。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他继续问：“难道这次的选拔赛就那么的无聊吗？”
　　悄然无声。帽子低下没有一丝的动静。
　　“真的有……这么明显吗？”过了好一会儿，细微而犹豫的声音，才勉强的传送到真田弦一郎的耳里。
　　“真的这么明显吗？为什么你们都知道？”越前有些郁闷的继续说道，“今天我找到部长让他和我比赛，但他马上就拒绝了我。他说‘越前，现在你是赢不了我的’……”
　　手塚吗？真田静静的想着。
　　“部长还说‘没有斗志的你是战胜不了任何人的’”越前龙马低诉的声音渐渐激动起来，“什么嘛！明明在组内比赛的时候我就没输过！那些来挑战我的人我也都打败了！”
　　“越前……”真田满脸的怜爱。
　　“说什么没有斗志！斗志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像郁积的情感爆发了出来，越前的声音里满是不甘与委屈，甚至还夹有略微的哭腔，“就算说我没有斗志，那就要告诉我该怎么办啊！……真是的！为什么你们都知道！！为什么……呃？”
　　面颊突然感受到的是凉爽而干净的风。在黑暗中努力隐藏的眼睛，看到的却是头顶模糊的苍穹。
　　“还给我！”越前龙马惊讶的坐起身来，骨干的手羞恼的伸在了真田弦一郎眼前。
　　并没有听话的把FILA牌白色运动帽还给对方，真田只是认真地回答：“手塚我并不清楚。而我，我并没有从现在的你的身上，感受到任何对胜利的执著与渴望。”
　　“……”惊诧于真田黑色的瞳孔中的意外的认真，越前龙马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越前，我承认你很强，但是，你要知道，胜利永远只是属于执著于它的人。”真田诚恳而严肃地说道，“而丧失了斗志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取得胜利的。”
　　真田的威严与冷静深深的震慑着越前龙马的心，小心的低下头，越前并没有说出反驳的话语。
　　“还是说，关东大赛与我的对决，就让你燃尽了所有的斗志？”真田弦一郎毫不留情的挑衅，“如果是这样，那我实在是太高估你了。”
　　像一只被惹怒了的小猫一般，越前转过头，充满色彩的眼睛狠狠的瞪着眼前的人。
　　在一瞬间的被恢复的眼神，让真田愉快地想到，是啦！就是这种眼神。这是他所熟悉的眼神，是他所欣赏的眼神。
　　是属于越前龙马的独一无二的眼神。

　　轻轻的把帽子按在了越前墨绿的发丝上，真田弦一郎不动声色的笑了：“越前，你喜欢网球吗？”
　　“嗯，当然。”毫不迟疑的回答。
　　“有没有当职业选手的打算？”
　　一边生气的端正着帽子，越前龙马一边回应：“大概吧……前辈呢？没这种打算吗？”
　　“没有。”真田干脆的答道。
　　“为什么？真田前辈不是很强的吗？”
　　“我应该会继承父亲的事业，又或者是像祖父那样成为警察。”真田缓缓地说，“网球对我来说，只是我的兴趣爱好。是一种修行。”
　　“难道前辈不喜欢网球吗？”越前闪动着眼中的惊奇。
　　“喜欢。”真田弦一郎微微的笑着说，“但我更喜欢剑道。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习剑道，所以在剑道上的取得的成绩，也要大得多。”
　　“呃……”越前只是简单的发出了一个音节。
　　“不相信？”
　　“不，不是。”越前赶紧解释，“我只是在想……真田前辈穿着剑道的那种古典服装….会是什么样子……”
　　看着越前窘迫的脸，真田真切的笑出声来：“下次有机会，就让你看看吧！——但不管怎样，和网球一样，剑道也是我的一种修行。是让我在人生的试炼中取胜的一种修行。”
　　被那双黑亮的眼睛所吸引，越前龙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不管是干什么，我都要求我一定要取得胜利。我会努力的超越前面的强者，也会毫不松懈的警惕身后的人。”此时的真田弦一郎，浑身散发着无可抵挡的锐利，“在我的整个生命里，我都将这样要求自己！这将是我永远处于不败之地的玄机！”
　　“……什么嘛！这么深奥！”目瞪口呆的惊讶了一阵，越前这才不服气的说道，“一点儿也听不懂。”
　　“哦？没想到你的理解能力这么差呢！”真田快乐的调侃着，但又马上的恢复了“皇帝”般的威严，“越前，打网球也是这样的。”
　　满意的看着越前龙马闪烁而认真地眼眸，真田弦一郎尽量用浅显的话语解释着：“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觉得这次的选手全都是你的手下败将，所以也就没有认真的必要了吧？”
　　越前不可思议的眼神肯定了真田的猜测。
　　“的确，强者在眼前更能激发自己的胜利欲，但是，一个成功的勇者，是绝对不被允许没有斗志的。你可以消沉，但绝对不可以没有斗志。任何时候！”真田肯定的说，“你为什么没有听见来自于你身后的脚步声呢？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被你打败的选手将再次败在你手中呢？”
　　“我……我……”输给了真田摄人的气势，越前噎了口口水。
　　“……越前龙马！”真田弦一郎用更加凌厉的口气说，“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我们再次的比赛，绝对会以你的惨败而告终！”
　　“……”
　　帽沿的阴影遮住了越前的眼睛。

　　风静静的抚过了草地上的两个人。
　　“哼！MADAMADADANE！”突然的，越前龙马甩出了这句有力的口头禅。
　　真田弦一郎从那自信的脸上，清楚地看到了金色的眸子里让自己沉沦的眼神。
　　不是一瞬间的恢复，而是永远的，永远的被越前取回的属于他自己的眼神！
　　似乎达到了目的，真田轻松的站起身来。
　　“真田前辈，不如我们打一场吧！”越前继续说。
　　“现在？”真田弦一郎挑了挑眉。
　　越前认真地回答：“对！现在！”
　　惋惜的神色迅速的划过脸庞，真田仍然理智的拒绝：“已经很晚了，门禁时间就要到了。”想了想，他马上补充道：“我在全国大会上等着你——那个时候，我要亲手夺回我皇帝的称号和不败的荣誉！”
　　“切！MADAMADADANE！”眼眸中闪烁着不灭的斗志，越前也站了起来。突然的，话题被改变了：“……真田前辈，你……真的是国三生吗？”
　　不回头的往宿舍方向走着，真田弦一郎用假装生气的口吻说：“难道我看起来那么老吗？”
　　“呃——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越前龙马尴尬的跟在了他身边，“……真田前辈？”
　　“嗯？”
　　“……没什么……”“谢谢”两个字在越前口中逗留了好久，但最终还是没有被说出来，“……真田前辈？”
　　“……”无可奈何的转过身对着身旁的越前，看到的却是不知是第几次伸向自己的小手，柔软的手心中，静静的躺着的，是几枚晶莹透亮的硬币。真田弦一郎停住脚步，安静的等待着解释。
　　许久都没有意料中的动静，反倒是越前龙马变得不耐烦起来：“上次问前辈借的钱，我说了要还的。”
　　没有伸手接过那几枚硬币，真田的脸上挂着一幅饶有兴趣的表情。
　　“不要就算了！”越前有些生气的说着，始终伸着手明确的有收回的打算。
　　“怎么会不要呢？”在敞开的手掌的就要被紧握的时候，真田温柔的从温暖的掌心中取走了留给他的东西，接着对身旁的人叮咛道，“快走吧，宿舍真的要关门了。”
　　“嗯！”

　　感受着包裹在手心中的坚硬的触感，真田弦一郎知道，在那上面，仍然清晰的残留着谁谁谁的体温。
　　于是，那几枚面值不大的硬币，像什么了不起的珍宝似的，被握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