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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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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这间宽敞明亮的课室里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自从上次和尼撒闹得不愉快以来,我突然端正了态度,安静地坐于图书馆一隅,把那些理论史、发展史、运用和强化等都看了个遍。按照安琪拉的话来说,就是不必做到倒背如流,但至少心里能有个数。至于尼撒,就像播放了一部无声的默片,没有多余的交流。
哈尔温是授予我们课程的导师。模样温和,一副金边眼镜挂在鼻梁上,嘴角总是保持着亲和的绅士笑容。我起初见到他的时候,绝不会想到难以相处这个词会和他挂钩。谦和的表面下,其实是一个严谨的人。做事要求完美,对人对己同样如此。最令人受不了的一点是,他随身携带的绣花手帕成了象征性的标志物。时不时拿出来,抖一抖,翘着兰花指擦拭镜片。镜片的光泽很通透,简直是不染纤尘。我在私底下赋予了他一个绰号——手帕瘟。
“我可以跟你坐在一起吗?”头顶上方响起一个清澈动人的女声。我抬起头,看见一位卷发美女巧笑倩兮地站在我面前。
待她就座后,卷发美女一显她的热情活泼,滔滔不绝地打开了话匣子:“我叫麦塔吉,我知道你哟,你是西摩大人身边的精灵吧。真不赖呀,你不知道这整个亚特兰蒂斯有多少女人想靠近西摩大人,他越冷漠,那些女人就越著迷。”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想必麦塔吉也是迷恋西摩的众女人之一吧。女人的情报网是很可怕的,居然连我也被调查进去了。
“你好,我是维缇奈。”
“嗯嗯,维缇奈,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哦。”
这是我头一遭感受闪电结识的乐趣。麦塔吉的热情让我想起了克莉丝托,许是这个原因吧,我决定用同样的真诚来对待这个刚认识的女孩。有时也会拿她和亚度尼斯作比较,可毕竟他们存在太大的不同,女孩的无话不说可以使人放下防备,而男人天生身上就存着一份危险感。明明想靠近,最后还是要却步。
麦塔吉不丰满,很苗条。明媚,不做作。当她拿着一封粉红信笺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时,我甚至没有拒绝,直接答应了她的请求——替她把情书转交给西摩。喜欢一个人没有错,能够有勇气把心里的喜欢传达出去更是叫人钦佩。
西摩今天回来得挺早,以往他不是在训练营,就是在收集物品去找工匠锻造装备。我云淡风轻地掏出粉红色信笺递给他,也不说话,就等着他伸手接过去。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眼神里蓄满了疑问,但更多的是轻笑。“你被退学了?”
我被他的一句话给噎住了,这个男人说话能不能为别人留点后路?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把信笺往他身上一丢,说:“你的桃花运。”
西摩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信笺,淡淡地说:“你写给我的?”
我反应激烈地暴跳起来:“你少臭美了!”
“不过,就算是你写的,我也不稀罕。”说着,他把信笺揉成了团。“以后这种事别再做了。”
他揉信笺的动作令我产生了幻觉,仿佛看见了麦塔吉心碎的样子。我一下子替她感到不值,又恼怒了起来:
“你怎么能这样?看都不看就把别人给你的信揉掉!像你这种冷漠无情的人又怎么会懂,直接把一个人喜欢的权利扼杀掉,是最差劲了!别以为自己真有多了不起了!你只会倚仗着她们对你的喜欢为所欲为。除了这些,你西摩什么都不是了吧!”
我听到西摩的指关节被捏响的声音,尔后他用冰冷的语调说着事不关己的话:“我是不懂,像你这等没用的精灵只会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而已。”
我爆发了,抡起拳头就朝他脸上挥去,却被西摩敏捷地逮了个正着。他捉住我的手的时候,表情、位置都纹丝不动。
“维缇奈,你太过分了!”
这是有史以来首次冷战。彼此间没有谁肯先妥协,气氛沉闷到极点。实在闷得无处排解了,索性我们两人不再打照面。我总是在隔天醒来的时候,感到屋子里空落落的寂寥,我不知道这些天西摩去了哪里。手指缓缓滑向颈间的通讯器,下一秒却又缩回了手。事后再做这些举动,也是徒劳吧。我承认那天我是太过分了,那些被西摩嘲笑过的、那封被他摧毁的信笺,轻而易举地踩碎了一份刚刚吐纳的心意,它们如同情绪充斥在我的五脏六腑,疼痛地翻滚。我就觉得西摩很不可饶恕。
尽管一直强调自己不用为西摩担心,可我还是在哈尔温的课上忍不住走神了。先前麦塔吉向我询问信笺的情况,我由于找不到更好的安慰说词而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麦塔吉的心情也是恹恹的,我明白无声的回应往往是绝望的回答,实在不忍心说出信笺被西摩揉碎的事实。
哈尔温在讲台上讲解着初级魔法——火球术的运用,我很想听,但是脑袋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起来。直到被哈尔温点名,麦塔吉拽了我的衣袖才反应过来,他要我当场实践下火球术的运用。
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在阿玛斯塔夏的时候,对于初级魔法的运用是再熟练不过的。可是我在念了一阵咒语之后,火苗一下子窜出老远,气势凶猛而强烈。周围的学生惊呼起来,那团火苗直逼哈尔温,我一看也懵了,难道是念咒出错了吗?不可能啊,我盯着自己的手掌愣愣地看了数分钟,还是无法理解这场意外事故的缘由。
只见哈尔温从容不迫地一甩宽大的水袖,嘴里念念有词了一会儿,眼前的火苗也逐渐在发生着被熄灭的改变。由于之前火焰气势过于猛烈,哈尔温虽然很好地制止了它的蔓延,但是他的长袍边缘还是不幸被燃到了一角。
结果弄得大家都不欢而散,哈尔温的表情看不出有多大的怒气,但是他一言不发的样子令人感到畏怕。其他同学有惊无险地抚着胸口离开课室,麦塔吉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语气中盛满关切:
“维缇奈,没事吧?”
我摇摇头,仍是处于混乱中没有清醒过来。
“我们回去吧。”
我捂住耳朵,没有再理会麦塔吉的话,我只想离开这所魔法学院。用尽全力地跑,完全忘记了其实我可以飞行的能力。我想耗掉所有气力,周围太过喧嚣,他们的语言在我的耳朵里浮现出的是奇形怪状的符号。好像一夕之间,对于这个世界,对于自己,我都不能理解了。
我犯了最低级的错误,就等着西摩无止境的嘲笑吧。
是谁说过酒精可以麻痹一切,酒醉过后将抹消掉所有不快。我无意识的跑,最终把我带进了一家酒馆里。我拨开嘈杂的人群,冲着酒保吼道:“我要最烈的酒。”酒杯是精致的透明高脚,我晃动着里面的液体,看见自己的倒影。头一仰,一整杯便下了肚。
辛辣味刺激着我的味蕾,我被呛到猛咳了数下,眼泪都出来了。酒精在我的胃里翻腾、灼烧,我抑制住满嘴的涩味,招呼酒保再来一杯。只记得一杯接一杯的猛灌下去,脑袋也愈发显得沉重,双眼开始模糊起来。我看到吧里的人、吧里的灯光、吧里的吊饰都是摇摇晃晃的,就像在阿玛斯塔夏看过的万花筒,碎裂的,却又是梦幻般美丽的。
手臂被一道力量拽了过去,我吃痛地眯着眼看向来人,却发现根本就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在灯光的映照下,分割成一块块的,明明暗暗,好不真切。
像西摩,却又在下一秒变化成亚度尼斯的脸。
我甩甩脑袋,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语无伦次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很突然的直直袭击向哈尔温先生。呃,我是真的没用。西摩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笨蛋精灵。我现在真的怀疑起赛薇亚拉把我派往西摩身边的用意了,也许他们就是为了看我怎么出糗的。呵呵,通讯器,我才不要求助那个变态!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令西摩满意……他只会让我难堪……只会让我难堪……”
后面要说的话却突然被像塞了布条在嘴里而无法出声,我低唔了半天,才感受到身体被压迫住无法动弹。唇瓣似乎被触到了棉花糖般的柔软,肆意地摩擦着。
我感到一波又一波的疼痛从太阳穴那里袭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剩那近乎疯狂的凌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