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许梦词

6、chapter5

　　一个星期下来，我的脑袋被无聊的魔法理论充满了。我总觉得就算你把所有魔法知识都能做到倒背如流，没有相关的实践演习，还是不行。
　　我顿时感到气馁，安琪拉没有让我进入课堂去学习，反而叫我频繁地泡在图书馆。我把厚厚的魔法史书翻过来翻过去，期间打了数个哈欠，伸了无数次懒腰。这种静谧的时光虽然是我想要的，可是总感觉少了什么东西似的。是什么呢？是克莉丝托的热情吗？潜伏在心里躁动的因子，我开始想念克莉丝托了么？
　　“哼，就你这样还想学魔法！”
　　谁的声音？这种轻蔑的口吻跟西摩的如出一辙。难道我出现幻听了？我抬起头，迅速搜索了下四周，没有人，只有图书管理员戴着老花镜坐在那里埋首看书报。
　　当我低下头的时候，那个浑浊的声音再度响起——
　　“真搞不懂安琪拉大督导居然对你这种黄毛丫头上心。”
　　这下我非常确定了，那个带有嘲笑不屑口吻的声线来自图书管理员的口中。我记得安琪拉唤他为尼撒，是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腰的老头。
　　我最讨厌这种瞧不起人的态度，撇撇嘴直接吼回去：“做好你份内的事吧！不该管的别管！”
　　啪——
　　杯子被重重摔在桌上，紧接着是尼撒阴寒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图书馆，诡异得很。
　　“我在这里工作多年，接触过不少魔法师，还未见过像你这般懒散不思进取的人。”
　　“哼，你没见过的多着呢！”我似乎和他卯上了。
　　尼撒从鼻子里轻嗤了一声，不以为然道：“试问这个亚特兰蒂斯城还有什么是我没见过的？笑话，你以为图书管理员都是吃闲饭的吗？没点本事就想混进去谋职？”
　　我甜甜一笑，指指自己的鼻子，眨了眨眼：“我呀！你刚才不是说我是你从未见过的人么？”
　　尼撒的反应明显怔愣了数秒，随后气哼哼道：“少耍嘴皮子！战争靠的是实力，而不是光靠嘴巴就能取得胜利的！”
　　这个道理我懂，不需要他们像对待一个白痴一样对待我。
　　“啰嗦。”
　　“你好自为之。”
　　尼撒扔下这句话便不再出声了，短暂的交谈令我的心情很郁结。

　　回到家，西摩的脸色也并不好。本来就不常笑的脸，现在再一拉长，比扑克里的鬼牌还要吓人。我打算对他视而不见，直接上楼去歇息的，却还是被他给拦截了。
　　“听说你今天把尼撒气到不行？”
　　哈啊？气到不行？没有吧，至始至终那个老头的声音高亢，哪里像被气到的样子？等等，为什么我在图书馆里发生的事情会被西摩知道？这个疑问连同上次在西部地下水路一样困扰着我，明明没有通讯器，他却还是找来了。是跟踪？是监督？只是这样吗？
　　“你还可以再添油加醋一番。”我无力地扫了他一眼，对于事实真相我懒得去解释了。
　　西摩的态度又一下子一百八十度转变，竟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声音很低沉：“也许是他们把事情夸大了。不过，你们争吵是事实吧。维缇奈，尼撒曾经在战场上可是有着突出贡献的，再怎样，他是长者，我们应当尊重他。”
　　我的心也软了下来，不再跟他冷眉相对，低着头嘟囔：“我知道啊，可是我受不了被人轻蔑嘲笑。那样一来，原本就不够多的信心，只会被打击得一点都不剩，很残忍的。”
　　“呵呵。”
　　西摩笑了两声，我霎时抬起头瞪圆眼睛看着他。他，素来以冰山之称的西摩，居然笑了。啊，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吧。
　　好像变戏法般，西摩的手上突然多了一样东西，菱形状的水晶，是通讯器。我的心底闪过一丝疑问，接下来西摩的动作帮我解释了这一切。
　　如果他说出来的话能够和表现出来的动作一样极具温柔，我也许真的会对他另眼相看。可惜，狗改不了吃屎，他的嘴巴控制不住地毒辣起来。
　　“以后一起算总账。”
　　抠门的男人不得好死，这话是我维缇奈说的。不管他有没有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我都坚定了认为西摩他就是嘴巴坏得要死的铁公鸡。
　　气氛一直僵持着，直到西摩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心口的怒气也暂时压下来了。他说：“你以后就听安琪拉的安排。她是一个强大的法师，而且还是魔法学院的大督导。亚特兰蒂斯流行着这样一句话，安琪拉一出，百战百胜。你以后能不能有更大的突破，就得按照安琪拉说的去学习，知道吗？”
　　我点点头，突然有点不明白西摩把我送进魔法学院以及现在这番的大篇道理的目的究竟是为何。也许真的只是为了不让我以后有拖后腿的机会吧。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幽幽的飘出来：“你是崇拜安琪拉吗？”
　　“崇拜？！”他冷眼睨着我，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嘴角竟浮起了一丝戏虐的笑容。“这个世界没有我西摩能崇拜的人，只有别人对我顶礼膜拜。”
　　再加一条，西摩除了抠门、冷酷外，还很自恋。
　　只是，不是崇拜的话，那是喜欢么？我看到西摩在谈论起安琪拉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轻松的，眼里也绽放出细微的赞赏。毕竟像安琪拉这样的女人，无法不令人喜欢。一想到有可能是这种答案，我就觉得自己像是漏气的气球般，瘪了，失落得紧。

　　不开心不开心很不开心。
　　我再一次来到了那座环境清幽的人工湖，一遍遍往湖中心投掷着石子。我找不到问题的症结所在，只知道很烦躁。对于那些不明不了的关系以及猜疑，如同一个封闭的笼子罩得我喘不过气来。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又碰到了上一次那个浅蓝色眼睛的男人。他安静地站在我的身后，负手而立。若不是他开口说话，我是绝不会注意到他的，依旧沉浸在自己不知名的情绪里。
　　“第一次见你你无忧无虑的样子很开心，第二次见你，愁绪已经爬满你的脸。”
　　我拍拍手，就着草坪坐下来，视线无焦点地到处乱瞟。说：“也没什么啦，不过是自己找苦恼罢了。”
　　“呵呵，少女心事。”
　　我一听那关于少女的字眼，脸突然莫名其妙地一红，说不出来的羞涩。连忙否认，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而否认：“没有啦没有啦。”
　　“你还是决定不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呃。”虽然现在算是第二次碰见，可是身边的这个男人还是给我带来了谜样的神秘感。我不知道他的背景、他的资料、他的为人，我不可能仅凭说过几句话就该对他敞开心扉。
　　“不能说么？丫头。”
　　“诶？”
　　“不然你叫我怎么称呼你？我只能喊你丫头了。”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正打算告知名字的时候，却又听他来了句：“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一心想要你说出名字，却忘了自己该先自我介绍。”
　　我转过头望着他，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这让我先前的那些防备变得很神经质。
　　“我叫亚度尼斯。是个商人。”
　　“我叫维缇奈。”
　　亚度尼斯的目光慢慢地定格在我身上，我迎着他的视线，捕捉到了一瞬即逝的微弱光芒。究竟是什么呢？突然让亚度尼斯雀跃，然后又被蒙上灰色的落寞。我跟随着他的动作缓缓向下移动，他的拳头被握紧了，顺势把右手插进了左边的袖口里。
　　“你藏了什么？”
　　“没什么。”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惊慌，很平静。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菱形水晶，心想着出来已经很久了，该回去了。起身准备告别的时候，被亚度尼斯看穿了行动。
　　“维缇奈，美丽的女孩，愿你每天快乐。”
　　我就这样看着他大步流星地远去，似乎每次都是用他的话来作结尾。他的姿态像帝王般高高在上，但又不让人觉得难以亲近。雍容、贵族、冷静、神秘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直到他消失不见，也或多或少的给我留下了不深不浅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