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许梦词

8、chapter7

　　舌尖轻轻撬开贝齿，在口腔内壁翻搅、缠绵。我情不自禁地低喃出声，对方的舌头更加深入，肆意地汲取芬芳。我感受到彼此间强烈的欲望，呼吸变得粗喘起来。头往后仰着，无数个细吻从嘴唇、颈间一路往下。轻薄的纱衣终被撕开，露出白皙莹润的肌肤，对方的手以及吻在我的身体每个部位游离、逗留。
　　不要——
　　贯穿了梦里全过程的凄厉尖叫，一切都已戛然而止。我睁开眼的瞬间，脑袋真真实实地痛了一把。说给克莉丝托听，她一定会面露讶色，取笑我这个笑话很冷场。没有半点性经验的我，居然做起了春梦。
　　我揉着微微发痛的太阳穴下了楼，洗了脸之后才总算想起来昨天的那场宿醉，真是难受得要命。胃里不断冒着含有酒精的酸泡，食欲全无。
　　西摩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有居家的味道。此刻他只着了一件白色丝缎衬衫，卡其色的靴裤，更显他的英气风姿。我不由得看呆，这般良辰美景真让人向往。平淡、惬意、舒适。
　　西摩的一句话就把这番情境给打破了。他把煎蛋和烤面包端上桌，淡淡地扫了我一眼，说：“昨天我的那件镶有蓝水晶红宝石的龙炎装耗资一千金，我记下了。”
　　“呃？”我一时未反应过来。
　　西摩拉开椅子坐下来说：“昨天你喝醉吐了我一身，我的衣服全毁了。”
　　我气呼呼地拉开椅子就坐下，瞪着对面悠闲自得享用早餐的西摩说：“我的呢？”
　　西摩冷冷的目光斜视过来，嘴角往上一勾，说：“你在命令我？”
　　我清了清喉咙，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西摩，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好好相处吗？没错，严格说来，你是我的主人，我得听命于你的指令。可那仅仅是限于在战场上啊。我们私下完全可以是好朋友的，如果我们的关系是一对朋友，我相信默契可以培养，这对于在战场上的配合绝对是很重要的。”
　　“哼。”西摩冷哼了一声，“我是不会和白痴成为朋友的。”
　　“你……你不要侮辱人！”我握紧拳头，气得浑身发抖。
　　西摩气定神闲地喝着椰奶茶，仅用眼角的余光瞥瞥我，讥笑道：“你主动求和，跟我以朋友相称，以为这样我就能把你所欠的债都一笔勾销了吗？劝你不要这样想喔。”
　　我压根没这样想过。毕竟我们同住一屋檐下，我想还是和和气气比较好。不要再听到他的冷嘲热讽，这样的日子让我很心酸。让我觉得在这座亚特兰蒂斯城，自己始终是无所依傍的、无处倾诉的。我会时常想起克莉丝托，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想起我还要去上课，便垂着头闷闷地站起来，还没走出几步，就被西摩的声音喊住了。
　　“维缇奈，麻烦你。”
　　“嗯？”我不明所以地回过身，疑惑地看着他。
　　西摩面前的食物已经吃完了，他站起来，走到我的面前立定。从裤袋里摸出一只信封来，经过长时间的挤压，信封边儿都卷了起来，皱巴巴的。
　　“替我交给麦塔吉。”
　　“诶？”情书回执？他不是不屑于看这种东西的么？
　　“让那些女人幻灭的信。”
　　我接过皱巴巴的信，竖起食指和中指在上面轻点了数下，信封缓缓地扭曲了起来。慢慢地舒展着它的柔软线条，直到完全平整开来。
　　“幻灭也好，希望也好，平整的信封是对人的尊重。”
　　西摩看了我一眼，只是淡淡地说：“仅此一次，下回别再帮人做这种傻事。呵，也许以后不会再有了。”
　　西摩，其实你有没有发现，自己也是柔软的人呢？你在对我说“麻烦你”的时候，你知道我疑惑的不是你要麻烦我做的事，而是你不同往日的态度。我想那才是你心底最真实的模样，冷漠只是伪装。如果你能经常保持这种样子，该多好。我的嘴唇嚅了嚅，还是把那些话给咽了进去。

　　当我把信件递给麦塔吉的时候，她那双画了层层眼线的眼睛立刻迸发出带着期望的光芒。先是在原地激动了一会儿，便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看了起来。
　　过了良久，麦塔吉还是拿着信件愣愣地发呆，双手明显因为体内的一些情绪而颤抖起来。我看到她这种反常的举动，用手肘推了推她：“怎么了？信上说什么了？”
　　麦塔吉怔怔地呢喃：“被拒绝了。”
　　我叹了口气，揽过她的肩，安慰道：“好男人多得是，为了西摩，不值得啊。”
　　“可是我从来没见过像他那样差劲的人……维缇奈，我真有那么差吗？我现在都想死了……”声音带了哭腔。
　　这就是西摩所说的“让那些女人幻灭”的效应么。我很好奇那封信里究竟写了什么能让麦塔吉产生自杀的念头。他的毒舌我知道，他不怜香惜玉我也知道，但是，这样会不会有点过啊？
　　“他写什么了？”
　　“呵呵……”麦塔吉突然一阵怪笑，把我吓了一跳。接着把那张纸撕成了碎片。“永远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这种耻辱，我会讨回来的！”
　　我沉默。要想从西摩身上讨点什么回来，简直是找死。我在他身边那么久，什么都没有讨回来过，讨来的只有屈辱以及欠他的一笔又一笔巨债。
　　麦塔吉，节哀顺变。

　　我准备回家的时候，却被麦塔吉幽幽地拉住。她的刘海覆盖住忧伤的眼睛，神采不似往日那般飞扬。自从告白失败后，她倒是一下子颓丧了起来，那些明亮欢快的因子统统消失不见。气焰被浇灭，瘪得像一只漏气的皮球。
　　麦塔吉叫我在学院以南的一间废弃储藏室等她。因为她要先去图书馆里找点资料，让我直接过去就可以。储藏室的位置地处偏僻，面积很大，却用作堆一些没有用处的东西。这里甚少有人来打扫，所以在我推开门储藏室大门的时候，灰尘扑面而来，一连呛了好几口。我实在想不明白麦塔吉为何要约我来这里，后来联想到近日以来她被遭拒后的表现，也就逐渐释然了。也许她只想要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借我的肩膀哭一下吧。
　　事实证明我自作多情了，人家麦塔吉才不需要我柔弱的肩膀。因为我看到了此刻站在我面前坚定、艳丽、妖娆的麦塔吉，还有围绕在她身边的几个打扮浓烈的女人。
　　“麦塔吉？”虽然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但我表面还是维持着冷静与镇定。
　　“维缇奈，让你久等了。”麦塔吉一扫之前的颓靡，语气冷冽，双臂抱胸地斜视着我。
　　“……你们？”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我们？哦，是这样的，维缇奈美貌如花，优雅迷人，我特地带她们过来瞧瞧。艾娅，你们还可满意？”
　　艾娅也是魔法学院的学生，只是我和她不熟，我在学校里的朋友几乎只有麦塔吉一个。想想还真是失败，我既没有倾城容貌，也没有强大的实力。按理说，像我这类平凡的人是成为不了爱情或者战斗上的竞争对象的，可偏偏人际关系就是差得要死。
　　那个艾娅婀娜地走过来，手里捏着一封信，伸出来递在我面前。
　　“听说你是西摩的同居人，那就麻烦你了哦。”
　　同居人？！这个词显然把我窘到了。“我想有必要解释下，我不是他的什么同居人啦，只是协助他战斗的。”
　　“哈哈哈哈哈……”她们一致爆发出高亢的笑声。
　　站在麦塔吉右手边的是一个有着圆圆大眼睛的玲珑女生，她娇笑的声音如同银铃般悦耳：“维缇奈，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几两重？协助西摩战斗这句话你怎么能好意思说出口？你到底懂不懂，真正能配合得上的只有安琪拉大人而已。”
　　我暗暗地咬着嘴唇，西摩、尼撒他们的嘲笑我也就忍忍算了，但她们，作为同是魔法学院的学生，凭什么她们气焰如此高涨，那么刻薄地去嘲笑别人？我们不都是同学么？
　　可是，我是被赛薇亚拉选出来的精灵。这种话一点底气也没有，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啊。反而还会连累到赛薇亚拉，她们会对她的抉择做出强烈的鄙视和质疑。
　　拳头慢慢握紧，我已经在学习了，请你们不要再看不起我了。这种恳求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它却一直很强烈地希冀着。
　　艾娅说道：“维缇奈，怎么不接啊？”
　　旁边的玲珑女生也面露难过地接道：“是……不愿意么？你上次不也帮麦塔吉交了情书的么？为什么对我却……”
　　我看着面前这两位女孩，惊叹她们的变脸技术堪比捉摸不定的天气。
　　“呃，不是，因为西摩说了，以后不准我再接到诸如此类的告白信了。”
　　实话实说也是一种罪过，这一次彻底把麦塔吉给激怒了。
　　“维缇奈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接着一封信甩在了我的脸上，麦塔吉继续吼，“就你这种蹩脚的魔法还想冒充西摩来对付我？！看不出来啊，维缇奈，表面一副傻子，心里可算计着呢。”
　　冒充？我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不明所以地拿起掉落在地上的信看了看，反问道：“什么意思？”
　　麦塔吉挑高一边的眉毛，啧啧两声：“我就讨厌你这种装疯卖傻的天真。你不会连自己的字都认不出了吧？”
　　字？犹如被人狠狠敲中了神经中枢，我猛地惊醒过来，仔细看了看信封上那几个“麦塔吉收”的字样，眼睛因看到不可更改的事实而骤然睁大。那几个字还不足以令我彻底相信，我不甘心地抽出里面的纸张，反复看了好几遍，再清楚不过的字体了。不是自己的又是谁呢？可是，明明是西摩写的，为什么会变成自己的字呢？
　　“不可能！”
　　“是不是无话可说了？”
　　我不知道这中间是哪里出了纰漏，是麦塔吉她们自己做的手脚吗？可是那有必要么？到时被西摩知道一定露出把柄的。我晃晃脑袋，回想起自己在把这封信用魔法变平整后又发生了什么事。用魔法……用魔法……当时我用的是复原魔法，难道说我用这个魔法的时候，那些信件里的字体也被更改成施魔法者的了？我盯着自己的双手，不可置信地连连后退，是自己么？是自己酿成了今天这个局面吗？
　　自己果然不行么？使火球术的时候险些烧着哈温的长袍，想把信件恢复平整，却连字体也一并恢复成自己的了。原来怪不得别人的，是自己没有天赋；原来怪不得自己的，是自己害了自己。
　　我苦笑了下，不知还能做何解释。自己做错的就任由别人来惩罚吧。
　　“艾娅，如果她从此消失的话，也许就不会有人干扰我们对西摩的爱了哦。”麦塔吉对身边的女孩说。
　　“那是自然，她可是绊脚石。”
　　我听到麦塔吉最后说：“艾娅，别真的玩死她，教训她几下就可以。”然后用充满怜悯以及仇恨的复杂眼神看了我一下，便转身要走。
　　“麦塔吉，我们不是朋友么？你不信我么？”我一冲动，上前拉住了她的衣袖，低低地哀泣。
　　麦塔吉拂开我的动作很利索，伴随着冷冷的声音落下：“我的朋友只有艾娅和阿芙拉而已。”
　　而已，她说了而已。那个词代表着仅有的、没有其他的。我的身子缓缓向下滑，最后终于跌坐在地面上，由内到外感到寒冷。彻骨冰冷。
　　原来自己真的没天赋。
　　原来自己真的只是一个人而已。

　　艾娅和阿芙拉窸窸窣窣地蹲在我的身边一阵乱动，我惊恐地发现她们正在脱我的衣服，不禁尖叫起来：
　　“你们干什么？你们想怎样？不，我不允许，请你们不要这样！不——”
　　阿芙拉露出阴险的笑容，说：“维缇奈，别叫。叫破喉咙也没用的。麦塔吉既然不想要你的命，那我们只能换种方式来侮辱你了。”
　　“维缇奈，光着身子呆在这里吧。”是艾娅的声音。
　　“或许会有一两个男人经过这里。”
　　“实在不行，我们帮你介绍几个。”
　　“不过，你要自己出去找也行。”
　　“哈哈哈哈哈……”
　　她们的声音不断交替地回荡在我的耳边，纵使我用尽全部力气来放抗她们的动作，可是很快便被艾娅牢牢抓住了双手，任由我的脚拼命乱踢着。而阿芙拉正在起劲着一件一件撕扯着我的衣服，它们破碎不堪地扬在空气中，然后坠落。伴着她们快活阴冷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