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严厉者爱》时鹿于林

3、画家（3）

　　所谓的开诚布公，并不是去问明白为什么苏周如此抗拒油画，楚听云也隐约意识到这与苏周的过去有关，但他没有那个意愿深究，也不想表现的强硬与热切。那样太难看了，楚听云自觉做不来这个，于是选择了一个更为迂回麻烦的路。

　　他在自己家中指导陈溪明学习油画。

　　陈溪明或许不清楚，但陈渠清却是知道苏周的监护人，是当初凭《支》得了美展金奖的苏录。这个奖的名头实在响亮，再加之得奖人过于年轻，因此到现在网上还有苏录的传说。陈渠清或许是认为楚听云想和陈家搭上关系，考虑到陈溪明和苏周的关系也不错，十分轻松的就同意了陈溪明这个请求——当然，去楚听云那里学油画可是陈家小公子自己提出来的。总之，当某一天苏周发现陈溪明和自己一起会家时，才意识到家被偷了。

　　由于某些解释不清的原因，陈溪明和苏录的交流不为苏周所知晓。二人没有过多避讳，但也不会向苏周主动提起。苏周千防万防，避免自己的同学和舅舅过多接触，却被陈溪明进入房门后一声毫不生疏的“舅舅”给喊破防了。

　　这还真不是楚听云故意的。他没想到陈家这个小公子看上去很大方，却是个能藏住事的性子。总之，来人时楚听云正在练习静物画，顺势放下了画笔，和一前一后两个人对上了视线。

　　“溪明，苏周。”大概是因为长时间对着画布，楚听云神色平静，完全露出了偏冷淡的眉眼，被后方画布里鎏金的颜色衬得十足贵气。他向两个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找回了表情，“苏周先上去吧，溪明你来，我帮你准备了画布。”

　　“等一会再把溪明还给你。”楚听云罕见的向苏周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一笑，那个看上去遥远地有些伤人的楚听云又被藏了起来。

　　这里并不是说在家中楚听云都冷脸对人，但二十四小时都笑时很累的，他也没必要时刻都装备上一切。不过对于楚听云平淡的表情，个人有个人的理解，而苏周显然是不能理解的，在经历过脑袋一阵发懵后，他陡然感受到巨大的恐慌。

　　他小心翼翼的经营身边的两段关系，自以为很成功的沾沾窃喜，却被现实打了一棍。不仅是苏周的母亲对苏录的苏录的画有特殊情结，对于苏周来说，苏录与油画是他无法得到，不配拥有的伤疤。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又很得人喜欢，这导致他在自卑中又暗含些自傲。

　　又是陈溪明，又是陈溪明，苏周红了眼眶。养了一个多月，他气色好了很多，脸也红润了不少。如今苏周看上去脆弱又干净，尤其是这一哭，达到了让安稳了很久的系统应激尖叫的程度。

　　“为什么陈溪明会在这里！”他第一次用这么激烈的语调质问楚听云，说道最后还带了点哭腔。

　　“溪明会在我这里学一段时间的油画。”
　　楚听云慢条斯理的回答道。他本可以告诉苏周他准备了两套画具，顺势邀请苏周一起来尝试一下，之后再说两句好话，将苏周这看起来莫名其妙的怒气给掐断。但他没有，而是突然冷下脸来。

　　“或许是我没教过你，那么是我的错——不要这样说话。”他直视苏周，眉眼凌厉得有些摄人“你这样很不礼貌，会冒犯到别人。”

　　“……”
　　苏周嘴唇颤抖着哑住了，他往后退了两步，只觉得要死在楚听云的目光，却见楚听云突然放轻了声音：“苏周，先上去吧。”

　　又是这样的忽冷忽热，苏周没了思考，浑浑噩噩的走了上楼。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

　　一旁的陈溪明眨了眨眼睛，他既没有对苏周的拒绝表示愤怒，也没有为苏周所受的斥责感到不平，而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楚听云，恢复了之前很是自来熟的模样，笑眯眯的说：“谢谢舅舅。”

　　明明可以直接叫他苏录，但陈溪明却选择了这个很微妙的称呼，而楚听云真正意义上的外甥由于系统的抗拒反而不能这样叫他。楚听云想起来觉得却是有点好笑：“教你画画的时候要称呼我为老师，不过其他时候你可以和苏周一样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好的老师。”陈家小霸王展现了一反常态的乖巧来，楚听云对此表示十分满意，于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一时之间还挺有学习氛围。

　　而在上面呆坐的苏周，一直没等到任何一个人上来。

　　.

　　连续一个月，苏周都处在要失去一切的恐慌里，仔细想想他本来什么也没有。一个月后苏周哭着拽着楚听云的衣角要跟他一起学习油画。他仍认为自己不配，一边惶恐，一边死死抓住这个得之不易的机会。一边是苏周哭得稀里哗啦不能自己，另一边是系统控制不住的尖叫，饶是楚听云都一时头大，显得有些狼狈。

　　就这样，楚听云的一个十分重要的主线任务达成。

　　一些比较重要的题外话：楚听云教了一段时间后就表示到此为止了，他要闭关，然后把苏周打包送给早就找好的老师。苏周有些不乐意，但这点不会叫楚听云知道。

　　苏周虽然在楚听云面前表现得很小心，但是在外人眼里却是一个敏感自矜的少年。据楚听云找的老师反馈，苏周确实优秀。

　　陈溪明好像明白了什么，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主动联系楚听云，但又在某个平常的放学午后出现在楚听云的家里，依然笑眯眯的喊舅舅。

　　对了，这是第三件事，陈溪明依旧自顾自的喊他的舅舅，而由于系统修不好的bug，苏周对楚听云一直是以原名称呼，看上去占了大便宜，却让苏周如鲠在喉。后来他对于的楚听云的称呼都是直接隐去，带着一种虚假的熟稔和神秘。

　　时间就那么过去，直到来到世界剧情真正开始的地方。

　　.

　　八月，京市地理位置偏北，现在正热着，室外亮得有些灼人眼球。这时候除非是正有急事，不然没人会在街上走着。风吹不动，梧桐垂首，显得死气沉沉。要等很久，等到太阳西偏后，街上才有活动的人影。

　　此时大学生正好陆陆续续返校，苏周和陈溪明上的都是京市的大学，步调基本保持一致。将行李安放好之后，陈溪明就开始拉着苏周往别处跑，声称要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这些年陈溪明和苏周没怎么分开过，陈家出了个年少有为的陈渠清，倒是对陈溪明的管束小了很多，养着他倒是为了讨大家长的欢心。陈溪明看上去也毫不在意，乐意跟着苏周处一块。但京市是陈家的本家，每年陈溪明都要在京市待上一段时间，倒是比在这求学的苏周更熟悉这里。

　　苏周倒是一直有在坚持油画，只不过没有原著的那么热爱。不过他天分高，老师也时常夸赞他，说他和苏录是一脉相承。这句话说过后，苏周在绘画上倒是继续深耕了不少。

　　苏周现在正在为美展做努力。苏录18岁登顶美展金奖，而苏周19岁开始准备，他对今年的美展奖项势在必得，如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这上面，对其他的活动很是抗拒。等意识到目的地是一家会所后，苏周更是脸色一黑，转头就走。

　　然而陈溪明早就封住了他的去路，笑得像个狐狸样，“带你见识见识真正的京市。放心，你要不愿意，绝对让你全须全尾的回来。”

　　“我愿意什么！”苏周有些生气，因为早年的经历，他对这种暗示很敏感，“陈溪明，我认真的，我对这些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我现在……”

　　“你现在正在忙你的美展，我知道。但是整天呆在画室里又能画出些什么呢？美展偏好的永远不是单调的静物和场景，这你比我清楚。”陈溪明意味深长的说，“你得去没去过的地方看看。”

　　“就像舅舅时常去各地写生一样，对吧？”他又眨了眨眼睛。

　　苏周默不作声的被陈溪明推着走进去，现在会所不是重点了，他很想问清楚为什么陈溪明非要用“舅舅”这个词，明明既不正确也不合时宜，以致于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你为什么要叫他舅舅？”
　　时隔多年，苏周终于问了出来。

　　“嗯？跟着你叫啊，他不是你舅舅吗？”
　　陈溪明的声音听起来分外无辜。

　　苏周咬唇，察觉到陈溪明不走心的回避，正准备继续追问什么，却被包间内突然爆发的声音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陈溪明打开了门。

　　“好！凌少手气旺啊！”
　　包间里绕成一圈的人们欢呼起来，大多脸上带着目眩神迷的笑。有的人被门口的响动吸引了，转过头来，然后眼睛一亮：“陈少来了！”

　　“陈少好！”
　　“陈少今天到的京市吧？”
　　“陈少想玩些什么啊？”
　　迎面是一堆友善的笑脸。

　　拥成一圈的人群中像摩西分海一样分出一条道，露出中间对坐的两人。左边的人扎着短短的小马尾，黑色的耳钉泛着异样的紫光，在拥簇的人群中安定的坐着，心情很好的样子，只不过挑起的嘴角泛着点邪气。右边的人倒是看上去很干练强势，寸板头，黑T军工裤，一双眼睛只盯着手中的牌，对外界看上去漠不关心。

　　“凌少手气很好啊，这时候我压一把凌少来不来得及？”
　　陈溪明笑着走进去，不忘了推着一旁面色僵硬的苏周一道。寸头少年这时抬起头了，佯装恼怒的笑骂一句“滚”。倒是左边打耳钉的少年移动了一下“尊臀”，招呼道：“来坐。”

　　苏周注意到，周围只有他两个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