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搞瑟瑟》孤烛异乡人

58、第 58 章

　　“也只是暂时。”

　　小姐毋庸置疑地抓住了这段话的重点。

　　栗安赞许地笑了笑，缓缓点头。

　　小姐有瞬间些许的沮丧，但很快又笑道：“那我这会就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下次我再来找你，你不要怕他们。”

　　他们……其实都很喜欢你，就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你。

　　栗安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说：“好。”

　　小姐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从房间出去，关上门，房间暂时安静了下来。

　　栗安莫名松了一口气，像刚刚打通了一个游戏的关卡，紧张地路过一个恐怖的守关敌人。

　　一个女仆忽然敲了敲门，栗安一开门，她就冲了进来，瑟瑟发抖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的样子。

　　栗安问：“怎么了？”

　　“快！快把门关上！”

　　女仆对着栗安挥手。

　　栗安疑惑地把门关好。

　　女仆还想过来反锁，但是，控制了一下自己，想如果现在反锁之后还得出去不能走窗户，这里的高度不适合跳下去，就勉强挺直了背，认真地对栗安说：“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你千万不要震惊！”

　　栗安点了点头。

　　女仆惶恐不安地说：“这里原本是个荒芜的鬼屋，城堡已经空置很久了，上一任的主人早就在战争中全家搬迁，不知所踪，根本没有回来，现在住在这里的一家人，你看见了，他们的脸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同一个人！”

　　她紧紧盯着栗安，眼神中透露出诡异的光，一把抓住栗安的手，死死握住，压低了声音说：“我不会看错的，他们就是一个人，不，他们根本不是人，他们是魔鬼，是怨灵，是孤魂，是荒坟爬出来的尸骨成精怪，你千万要相信我的话，他们都是骗你的，全都是假的。”

　　栗安问：“小姐呢？少爷和公爵都是男人。”

　　女仆激动地说：“小姐根本就是男人假扮的！他们就是想从你这里得到生命！生命，你知道吗？失去生命，你就会死，这里除了我，根本没有一个活人，那些女仆都是他们从野地里挖出来的尸体，骨头，野草，树根，泥巴。你明白吗？”

　　栗安问：“那你为什么是活人？”

　　女仆说：“因为我是偷偷混进来的，我的妹妹死了，我看见她从地里爬出来，一路走到了这里，路上甚至掉到了河水里，却还是一点没少，湿漉漉的爬出来了，在城堡外，敲了敲门，进来之后，再没有出来，我觉得奇怪，就偷偷观察，在很远的外面。”

　　她露出疯癫的笑容：“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女仆拉扯着栗安说：“走，今天晚上就是最后的期限，他们要杀了你，你快点，跟我走，我带你跑，跑出去，他们就没法再追着你了，你就可以自由了，你可以回家，你的住处不在这里，你可以远走高飞，你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姑娘成亲，你可以住在自己的屋子里。”

　　她的眼睛是往外凸出来的。

　　“难道你不想回家吗？”

　　女仆用那双仿佛放大镜似的眼睛凑到栗安面前，紧紧盯着他，微笑着问。

　　或许女仆是想拉近距离让栗安相信她说出来的话，表达自己的诚意，微笑以示温和。

　　然而，实际上，任何人在这里看见女仆都只会认为她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没有逻辑的胡说八道的疯子。

　　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事实。

　　但栗安想，女仆说的话，或许也是事实。

　　没人规定，世界上不可能有两种事实。

　　女仆问：“你同意吗？你愿意跟我走吗？我可以带你逃出去。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你也不想在这里，难道不是吗？你改主意了吗？”

　　她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仿佛快要当场崩溃，手里寒光一闪，她紧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已经准备在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的时候，给栗安的心口来上一刀。

　　栗安笑道：“我同意，我愿意，我确实是那样想的，我没有改主意。”

　　女仆躁动的心脏似乎因此被稍稍安抚，她渐渐平和下来，仿佛感到了安全的平静的未来正在不远处招手。

　　她的信心很足。

　　这大概不会是因为她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更有可能是因为她再不出去，她不是被发现后杀死就是自杀。

　　栗安能明白那种心情。

　　更何况，他情愿出去，这是顺势而为，如果没有这个女仆，他也会想办法离开的。

　　现在正好，如果在路上被发现追回来，他也可以说，并不是故意的。

　　这是个上好的借口。

　　如果成功了，皆大欢喜。

　　女仆点了点头，推开门对栗安招了招手说：“我知道一条路，你放心跟我走，我会带你出去的。”

　　栗安点头。

　　女仆一路往前走，周围没有第三个人，好像这次外出计划天衣无缝，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人有丝毫察觉那样。

　　栗安想放下心来，又觉得这样的情况反而不好，像某种显而易见的圈套。

　　但是，他考虑之后，没有回头。

　　如果小姐果然像说的那样爱他，不会对他做什么，就算对他做什么，也无所谓。

　　他是有恃无恐的人。

　　栗安跟着女仆迅速离开了城堡。

　　女仆牵来了两匹马，对栗安说：“你骑上去，我会送你离开这里，看见那边的河了吗？我给你准备了船，我知道你不是本地人，你登上了船，他们就没法把你追回来了。我的家不那么远的地方，我就不跟你去了，我也要回家，到时候，各奔东西，你要是半路被抓，不要怪我。”

　　栗安点了点头。

　　二人在黄昏时分翻身上马，赶了半路。

　　女仆在路上对栗安解释说：“事情紧急，我来不及多说，希望你能理解。还有什么要问？”

　　栗安问：“他们要杀我？”

　　女仆说：“不，他们只是要你的命。你的命对他们而言就像食物，他们也有可能让你活着慢慢死去，那是很折磨的过程，但是，目的并不是为了杀你。”

　　他们似乎很喜欢你。

　　女仆目光坚定地说：“你不要被他们骗了，他们都是善于伪装的怪物，不会有真心实意，无论对你说了什么，都一定是假的，因为他们不是人。”

　　虽然人也没什么好东西。

　　女仆说：“我就是因为一个可恨的男人，变成现在这种走投无路的模样，如果我有家有室，有钱有权，我就不会铤而走险闯进城堡去了，即使我那个死亡的妹妹再次爬出坟墓敲开了那扇门，我也不会多管闲事，这是要命的，对你对我都是如此。”

　　而且，据我看来，他们更喜欢你，如果有选择，你会在我之后。

　　我不希望看见那样的场面，我会恨你的，如果有人因为想留下你的命而杀了我。

　　栗安表示理解。

　　女仆忽然勒停了□□的马。

　　栗安紧跟着停了下来。

　　女仆紧紧盯着前方一个人影，调转马头，对栗安说：“换一条路，快走，或许现在还来得及。”

　　栗安没有看清楚那个人影，但是转过了马头，跟着女仆换了一条路，然而没等女仆跑出去多远，□□奔跑的马突然停了下来。

　　女仆差点被甩出去。

　　栗安的马渐渐停了下来，一动不动了，保持异常的安静，睁着无辜懵懂的大眼睛，好像浑身上下都僵住了，过了一会，四肢着地，跪了下去，低了头，仿佛见了王，表示臣服。

　　栗安下了马，牵着缰绳，皱了皱眉。

　　前后的人影都渐渐走了过来。

　　栗安往身后看，小姐牵着纯白的独角兽走了过来，栗安意识到什么，转过头去，看向对面，那边走过来的人影渐渐清晰了，那是少爷，牵着一匹流光溢彩的麒麟瑞兽。

　　“好久不见，”少爷对栗安微笑道，“我以为你那么不喜欢我，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样。”

　　小姐盯着栗安问：“你就那么、那么讨厌我吗？”

　　她还穿着长裙，但蹬着马靴，看起来英姿飒爽。

　　栗安收拾目光，谁也不看，不知道说什么。

　　小姐面对负心人似的泪光盈盈的漂亮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栗安等待他的回答。

　　栗安拒绝回答。

　　小姐点了点头，含着泪光冷笑道：“我知道了，你不愿意，我也不愿意，但今天你非得跟我回去不可。”

　　她又忍不住问：“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栗安说：“好。”

　　小姐问：“那你为什么要走？！”

　　栗安说：“这里又不是我家。”

　　小姐有些激动地说：“你家在哪里？我让人给你搬来！”

　　栗安说：“不必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小姐往前走了一步，女仆的反应异常激烈，拔出刀来，在面前空中挥舞，大喊道：“别过来！我会杀人！我不客气！”

　　小姐看也不看女仆，望着栗安问：“那我跟你走？也不可以吗？”

　　栗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看似彬彬有礼地冷淡微笑道：“小姐，你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我怎么能让你背井离乡随我去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