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警察那些年》饼叔

7、打架风波

　　一，二，三，四……

　　数台阶最后变成了数羊，

　　一眼望去就像是结成的云团那样，看不到边际，耳边尽是‘一二三……’这样的数数声，听得他最后嘴巴都情不自禁地跟着动了起来。

　　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啊。

　　就像是电影里的僵尸那样，突然坐起来的松田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的墙壁，左脸上残留着侧身睡觉时压出来的红色痕迹。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还被睡眠之神控制的模糊意识终于像话的给出了点反应。

　　然后是——“啊~”打了个长长的哈气，生理泪水就这么被挤了出来，从两边的眼角不争气地流了下去。

　　虽然还想倒头重睡，但总有种噩梦重袭的不祥预感。

　　还是起床吧。

　　这么打算的他直接解开了被窝的诅咒，到衣柜里找了衣服朝淋浴间去。

　　“……虽然已经感觉得到睡眠质量不是很好了，但也不至于这么差吧。”从洗手台的镜子前走过，又后退回来。

　　他盯着镜子里的人嘟囔着。

　　乱糟糟像是鸡窝一样的头发，萎靡不振的脸。

　　眼白部分的血丝，以及眼眶下肉眼可见的青黑。

　　他朝右侧扭了扭脖子，动了动结痂的地方。

　　“可恶，那家伙下手真狠，还专门打脸，以前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这么会打架。”

　　手里的毛巾一甩，就踏进了淋浴间。

　　先用凉水醒一下大脑吧。

　　松田花了十分钟就出来了，在这方面他一向很快，赤着上半身盯着湿毛巾，人字拖在踩下去时发出啪叽啪叽的奇怪声响。

　　“水水水——”

　　拿起书桌上的水杯。

　　“啊……”

　　将灰黑色的水杯对着没有拉上帘子，此刻正把光线照射进来的外面。

　　虽然刚刚只是指腹摸着有点不对劲，但也没必要真的不对劲吧。

　　他都用多少年了这个杯子，还是当初陶艺教室的老师送的呢。

　　竟然裂了。

　　不会是前几天开工具箱时没注意撞的那一下吧。

　　不知道还能不能撑过一次热水。

　　毕竟他也是很渴的嘛。

　　松田放下杯子，决定还是试一试。

　　拎起水壶，冒着热气的水流被倾倒出来。

　　只是，

　　咔嚓——

　　就像是表达抗议似的，灰黑色的杯子彻底裂成了两半，热水在堆着书和资料的桌面上溢开。

　　“哇啊！”

　　他连忙放下水壶，手忙脚乱地抱起那堆东西。

　　还有手机！

　　好蠢啊我。

　　为什么还要抱有侥幸心理呢。

　　他晃了晃打湿的书页，把它摊开晾在窗台。

　　“……看上去不怎么像是好天啊。”

　　远处有着一团灰黑的云团朝这个方向飘过来了，太阳到现在都没有看见，光线也有种灰蒙蒙的感觉。

　　他迟疑地看着那本打湿的书，犹豫了几秒又把它挪到了屋内。

　　就这样吧。

　　擦去头上的水，又把毛巾挂回浴室，然后找了件运动短袖后才把换洗的警服穿在身上。

　　带上钥匙和手机朝外面去。

　　宿舍走廊里没什么人。

　　安安静静的。

　　音控的灯在他出来后忽闪忽闪了两下，又熄灭了。

　　他走到萩原的宿舍门前，伸手敲了敲。

　　咚咚——

　　“喂，萩。”

　　走廊里回荡着他的声音，但没有回应。

　　“还在睡吗？”

　　明明自己也不是起的很早。

　　但总觉得今天大家好像都从容不迫的样子。

　　他揉了揉脖子，从好友的门前走开，朝楼梯那边去。

　　总不至于自己真的起的很早吧。

　　伸出的脚踩到下一个台阶时，手机从裤袋里被取了出来，按亮屏幕，扫过受到光线影响变得灰白的墙壁，目光下移，落到拿着手机的那只手上，余光瞥到几道蓝色的身影走过，他视线不由被吸引了过去，随后又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从蓝色人影中间冲撞了出去，毫无障碍的。

　　他连忙伸手揉揉眼睛。

　　“再这样下去的话，会摔倒呃，松田同学。”

　　有些熟悉的声音。

　　好像从什么地方——

　　右脚下去的地方落空，就像是踏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方，他连忙调整姿势，凭借着常年练习拳击的动态视力和肢体掌控能力，试图踩到更下面的台阶上，虽然可能会拉扯到，但轻微拉伤又不算什么。

　　但——

　　鞋底和台阶的棱角擦过，整个人以一种从下到上要被撕扯成两半的姿势滑下去，他都没想过自己的柔韧度是不是有些问题，只知道大腿根真的很痛。

　　那种筋被猛地扯直——然后终于踩到安全地面的那只腿再也无法承受身体不得不移动的重心。

　　“松田！”

　　降谷冲到楼梯口就看到倒在下方，像是在抱腿又不像是在抱腿，总之就是在痛苦呻/吟的，平时总是不怎么对付的那个人。

　　松田可是连被拳头击中肚子，打破脸颊都不吭一声，还能嚣张的人啊。

　　他快速冲下去，又连忙冲还站在上面的人道。

　　“同学，麻烦你去敲一下141的萩原。”他跑到松田身边蹲下来，就要摸他的腿。“松田，我要检查你有没有骨折！”

　　“……”

　　与其说是骨折，扯到的可能性更大啊。

　　混蛋家伙！

　　松田不太想让他来确认，动作也就显得不怎么配合了。

　　得到通知的萩原也飞快地冲下来。

　　松田一把抓住好友的手。

　　“没有骨折，可能扭伤了。”

　　“…萩原…我要去医务室。”

　　“……”

　　就这么不信任我的吗？

　　我也算是第一目击者啊！

　　降谷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六点半时的点名。

　　鬼冢有些怀疑地看向跑到自己跟前说‘松田他从楼梯上摔下去’的降谷。

　　这个在入学时期拿了全A的金发青年。

　　不是他怀疑啊。

　　而是昨晚发生那样的事件让他有些神经过敏。

　　而且，降谷这脸上的痕迹还没有淡去，伊达抓蟑螂摔倒的理由真的只能骗骗头晕眼花上了年纪的老家伙啊。

　　这个时候突然告诉他松田摔倒了，要请假，这不是……

　　“……教官，我什么都没有干。”

　　松田也就算了。

　　教官你这样的眼神真的很容易引起误解啊。

　　降谷感觉自己的站姿都变得僵硬起来，落在这边的视线真的很焦灼啊，教官！

　　鬼冢轻咳一声。“我也没说你干了什么。”

　　“……”那是他的不对勒。

　　“松田受伤了吗？”

　　“可能没办法剧烈的活动。”想一起去医务室但被拒绝的人，面不改色地说出自己的推测。

　　得到回答的鬼冢算是揭过这件事儿的点头。

　　“我会和术科的老师提的。”

　　虽然他们早上集合，可也不会做什么激烈的体育活动。

　　他在队伍前围绕着‘校规’‘团结’讲了几句话，就解散了。

　　但大家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鬼冢班的松田，竟然缺席。”

　　“听说是因为打架。”

　　“难不成BBS上说的就是他？”

　　“不会吧。”

　　“不是有人说昨晚就已经被送去医院了吗？松田君是刚刚请假的吧。”

　　“在这段时间打架很糟糕啊。而且还被老师抓到什么的。”

　　“说不定很快就会被退学了，你看他昨天就带着伤，指不定是想要欺负哪个学生却被反杀了。”

　　“我早说了，那种辱骂警察的家伙就该早早滚蛋，为什么那种家伙会成为公务员呢，听说家里人还进过监狱。”

　　“……不会吧。”

　　“根本就是街头混混。”

　　“扇同学——”埋头朝前走的七慧被人撞了下。

　　肩膀有些痛，撞过来的人很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又靠过来用手挡住嘴巴问。“扇同学你和鬼冢班的松田君在交往吧。”

　　“你误会了。”

　　从昨晚开始已经是第几个人了？

　　“昨天班级里的人都看到了，在图书室那边黏黏糊糊的。”

　　“萩原君是松田君的朋友，难怪会专门打来电话问你呢。”

　　脸上露出‘我已经全部知道了，别再狡辩了。’的名侦探的表情。

　　同期职业组的班级也就这两个，教官之间虽然关系不错但又互相竞争，所以两个班级的队伍大多数情况都是排在一起的。

　　鬼冢班那里发生的事情他们都看的一清二楚，在这种关乎以后人生，还只差最后一步的培训学校，只能逼着自己学习和操练的大家，除了期待外出进行交番的模拟之外，也就等着发生那么一点可以小八卦的事情了。

　　拥有明星人物的鬼冢班本就挺受瞩目的，尤其是全校唯一的混血青年，成绩还拿到全A将他们这些本来就算的上个个学校精英踩在脚底的的降谷君，和张口就来‘警察是一帮王八蛋’的松田君之间发生对立之后。

　　他们的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变成全校大事件。

　　七慧无视身边女生‘好心’的笑容。

　　但架不住对方的热情体贴。“还不知道之后松田君会怎么样呢，扇同学还是要为以后的工作考虑呃。”

　　“那种人虽然长得一副很帅的脸，但谁知道会不会对女人动手——”女生口头的话一顿，像是打着什么坏主意的眼睛就对上那双一直盯着地面，此刻却毫不客气瞪过来的水绿色的瞳眸。“我只是很想……”

　　“真是丑陋的嫉妒！”黑框眼镜下的眼睛眯起。

　　明明比自己还要矮小，却让她在这一刻……

　　“扇同学，我可是在好心提醒你啊。”

　　“你也想进医院吗？我可以在术科上送你进去！”

　　“！！！”

　　女生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个人刚刚说了什么。

　　七慧冷哼了声，越过她，朝食堂大步去。

　　一副很热心地过来一顿阴阳怪气。

　　虽然手臂靠过来，但脚步却迈在前面，一副引领的姿态。

　　高高在上的指导性发言。

　　说教。

　　说教！

　　她最讨厌的就是无知的说教！

　　不过——

　　松田君真的又打架了吗？

　　虽然知道传闻会在那无数张嘴巴里变得越来越不像样儿，甚至让人推测不出真正的事实，但松田的确像是会打架的人……

　　而且早上报数的时候，隔壁班确实少了两个人。

　　所以他到底干了什么呢？

　　“没想到第一个过来关心的人会是扇同学呢。”

　　萩原笑呵呵地瞧着将托盘端过来，一声不吭的从伊达君后面进来，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

　　所以他在对方没有开口就先这么说了。

　　不管小阵平是怎么想的，但这个女同学不是很关注的嘛。

　　否则怎么会直接过来呢。

　　要知道就算是正常交往的男女朋友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坐在一堆同性里都不怎么好意思直接过来的，更何况现在小阵平还没在这里。

　　“所以他真的进医院了啊。”

　　七慧用勺子将咖喱和米饭混起来塞进口中，无视对面这个花名在外的轻浮男人。

　　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吃相问题。

　　眼镜也没有摘下来，还是那副朴实的像个乡土少女的样子。

　　萩原如实点头。“我给他打了出租，现在应该已经到急诊科了吧。”

　　“骨折吗？”

　　听到这个词，萩原的脸色变得微妙起来。

　　坐在最外面的降谷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

　　“……”其实他也不知道，到医务室后对方黑着脸把他推出门，出来后又说要去医院，但打到出租就立刻让他滚蛋。

　　虽然他真的不知道好友到底哪里受伤了，但……奇妙的是，他好像能够猜到。“……等小阵平回来后，扇同学不如自己去问一下，他应该会很开心的。”

　　说着萩原还自己点头肯定了一下。“”这个时候的安慰，对小阵平是有效了。

　　“……”

　　总觉得对面这个笑得一脸爽朗的池面在脑部什么不得了的剧情。

　　七慧眼观鼻鼻观心。“总得让我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吧。”她怕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强行要求对方分享一下。

　　“从楼梯上摔下去了，真是难以想象，又不是小学生了，走楼梯还能摔倒。”熟稔的语气里满是怨念和调侃。“之后应该会更加小心吧，不过也有点不能确定。”

　　“松田君好像看手机才摔倒的。”

　　降谷悄咪咪地透露其中细节。

　　他的声音让七慧扭头看过去。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降谷零君了吧。

　　果然是一副外国人的相貌呢。

　　“所以——之后请七慧同学好好对小阵平说教吧。”

　　“……”

　　为什么要是她来啊。

　　这个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

　　还有为什么突然就开始叫她名字了？

　　我们的关系已经这么亲密了吗?

　　不过，楼梯啊。

　　这个松田君的运气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

　　还是睡得太迷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