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警察那些年》饼叔

6、结社是什么

　　“松田，你站这里干什么呢？”

　　伊达是在走廊的楼梯那边碰见的松田。

　　现在已经快十点半，大家已经收拾了书本从寮里的学习室出来准备洗洗睡了。

　　他拎着水壶从东走到西的，刚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

　　就是耳朵里好像听到‘一二三四’的数数声，翻来覆去的就盯着那十几个数字数，这白天的课上也没有上很高深很头疼的理科知识啊，就算学了也没必要就盯着这几个数吧。

　　而且这声音还有点耳熟。

　　伊达心里纳闷，就伸长脖子朝下面。

　　嚯——

　　真是不看不知道。

　　被萩原那张嘴嘀咕了好几个小时的男主角终于从夜色里现出了他的身影。

　　就是不知道伸着惯用手的食指站在那边晃悠是在干什么。

　　松田听见自个名字从上面传下来，抬起头，就瞧见伊达那张浓眉大眼十分正直的脸，伊达还从上面走下来，伸长的脖子一直没缩回去。

　　“……”干什么的？

　　他这不是瞧见楼梯就发晕吗？

　　这能说出来？

　　不能啊。

　　这么暗戳戳想着的他就抬脚迈上台阶，如果有人从他身后看，就觉得这挺拔的身形在那一脚下去时竟然有点不稳正，说不定会认为这松田昨晚帮同学打蟑螂打出脑震荡了。

　　“我都上来了，你干嘛下去啊。”

　　伊达停下脚步。“你刚刚在数什么？”

　　不上来就站下面，真奇怪。

　　“……”被听到了啊。

　　松田也不掩饰了，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又揉了下眉心的软肉。“我刚刚在数台阶呢。”

　　“……”

　　这是闲的吗？

　　“之前一直有人在我耳边嘀咕着台阶消失了，消失了，被吃掉什么的。”如果不是不同路的话，他大概还得被魔音洗脑呢。

　　“你说的那个八大不可思议？”

　　伊达又折身上楼，眼角瞥过去的关注一直没收回来，就瞧见身后人眼睛不眨地盯着他的脚后跟。

　　“……”

　　松田果然怪怪的。

　　还有些神经兮兮的。

　　伊达不禁担忧起来。

　　总不至于出去一趟，把魂丢在了外边啊。

　　“小——阵——平——”

　　松田还没上来，就听见好友的声音。

　　他也不心虚。

　　本来就是你们把我推过去，要不是人家女生手疾眼快他明天就得改名‘五体投地松田阵平’了。

　　而且明明是大家一起找事儿，哪有就推一个的道理。

　　哼。

　　他只要不亏心就不会心虚。

　　‘小阵平~’

　　萩原就像一阵风一样掠过来。

　　现在正是学习室大关门的时候，原本瞧着其他同学认真学习的姿态不得不按耐住躁动之心的人此刻都解放了。

　　萩原的这一声大叫就让好多扇门齐齐打开。

　　松田今天干的事儿他们可都知道啊。

　　不提下午拆装新南部的大胆行动，就晚饭时和女生单独坐一起，明明就是面对面却头靠头的，你呀的混蛋直接肩并着肩挤在一个位置上得了。

　　还被女生敲脑袋，又伸手弄额头的，可把一群坐在附近的同班男生给羡慕死了，差点就握断了好几十跟筷子呢。

　　也不是学校里没有女生给他们欣赏和暗戳戳表示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只看到松田的那一幕幕的场景就莫名的火大。

　　那个臭屁小子凭什么啊！

　　一天到晚尽是惹麻烦。

　　晚饭后还不回来好好啃大部头，竟然跑去约会了。

　　跑去约会了也就算了，还一去四五个小时。

　　矜持呢。

　　喂

　　松田，你的矜持呢。

　　呵，原本以为你是不一样的货色。

　　现在大家都是男人了。

　　藏在门板后面的绿豆眼们在看到那个身影后，心中就开始燃起熊熊烈火。

　　萩原交女朋友他们挺容易接受的，虽然也想找个机会让他帮着联系一下联谊之类的，但想想约来的女生都盯着萩原看，那还是算了。

　　男生这边终于有个和女生搭上话，没想到竟然是松田。

　　真真是好运的混球。

　　……杀气。

　　松田警惕地扫向四周，还没发现什么就被扑过来的萩原给锁了喉。

　　“快交代！”

　　“和扇同学发展到哪一步了！”

　　干得好，萩原。

　　“你还真舍得出来啊，小阵平，这都多长时间了啊。”

　　说出我们的心声了，萩原。

　　“萩你这家伙！”

　　萩原没让他说话，一路强行拖拽，在那如火的视线之下拖进了自己的宿舍。

　　开什么玩笑啊。

　　自打他和诸伏他们回宿舍后，学习室的门几乎十分钟开一次，‘松田在吗？’‘我有事找松田？’‘松田怎么不在啊’类似的开场白重复的他都数不过来了。

　　正直春季这个躁动的时节，那群人型大猩猩们怎么可能放弃一丝告别单身俱乐部的机会啊。

　　拉入宿舍后，萩原就松了手。

　　松田手扶着柜子拍在胸膛咳嗦。

　　刚刚萩原这家伙是下了死劲啊，到现在脖子还不舒服。

　　他又伸手捏了捏下颚处的喉咙部分，咳嗦了几声。

　　不想被人箍住脖颈的原因他现在是切身体会到了。

　　“我真怀疑萩原你是打算把我给搞死。”

　　松田直接靠着柜子，眯着眼看过来的眼神说不出的奇怪和蠢蠢欲动。

　　“……”这家伙怎么认真了？

　　听到那声‘萩原’叫出来，他就觉得要糟。

　　这死孩子非得在这种时候实心眼。

　　“这不是从那群牲口里解救你嘛，晚饭的事情可是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听到这句话，松田脸色一变。

　　“意识到问题了吧。”

　　“……朋友间吃个饭也没什么吧。”

　　松田又摸摸还残留着不适感的脖颈。

　　“我可从来不知道你交朋友的速度那么快的。”萩原给他倒了杯水。“聊聊吧，进展的怎么样？”

　　“奥，那个资料我是拿到了。”松田掏出手机。“伊达他们如果要看的话，可能打印出来的比较好。”

　　萩原忍不住扶额。

　　这憨子莫非是真傻啊。

　　谁问这个了。

　　不对，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萩原反省了几秒，又冲他眨眨眼睛。“我说的是扇七慧同学啊。”

　　谁会问你们聊啥啊。

　　我只想知道的是你看她怎么样，她看你怎么样啊。

　　虽然找个了解‘八大不可思议’和怪谈协会的人也是正事儿，但前者他们能够检索到大致的情况，后者嘛……

　　啧啧啧

　　但重点是这个吗？

　　七慧同学？

　　听到这个名字，松田不由警惕起来，他扭头将和好友从头看到脚。

　　他觉得自己不是轻视对方。

　　只是——

　　“萩，她不适合你。”

　　虽然他也不知道好友适合什么样的女生。

　　但也知道几年没见，对方的道行一定是只增不减。

　　七慧同学看上去虽然很娇小，好像很朴素的样子，但……真实性格感觉有点像千速姐。

　　想想千速姐啊，那可是机动队的中流砥柱啊。

　　反正……一言难尽。

　　萩原瞧着好友变幻的神色，忍不住逗弄起来。“莫非适合你？”

　　“不。”没有任何犹豫地摇头。

　　“……”

　　我看晚饭那会儿倒是挺合适的。

　　算了，不逗他了，小阵平毕竟是要抱着工具箱过一辈子的人。“资料给我吧，我去复印，睡前开个小会议，你先去冲个澡，十分钟集合。”

　　萩原拿过自己的手机，又看了眼时间。

　　听到他这么安排的松田就打着哈气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警察学校的宿舍是单人间，单独的洗澡间是配备的，学习室，健身房是共同使用。

　　不过放学后，他们基本是以‘班’来活动的，三十人再重新划分，十人的小班，他们的这一小班由伊达来管理，但其他五人松田是不怎么脸熟的。

　　十分钟后，松田又回到了萩原的宿舍。

　　宿舍内的空间对五个人不是很大，因此萩原和松田直接坐在了床上，后者是横在单人床上，脑袋和小腿都往下面垂，任由水从湿漉漉的头发上往地板上砸。

　　眼睛被灯光照得眯起来，他手放在额头上，脸颊和嘴角的创可贴被摘了下去，还剩下青紫的痕迹没有消去。

　　抬着凳子进来的降谷一进来就瞧见对方这副懒散的模样。

　　嘴角动了动，但想到中午借用电脑查阅到的报道，和下午的合作，灰紫的瞳眸里闪动着莫名的亮光，顺势把凳子放在了衣柜前面。

　　“来了来了。”明明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却来得最迟。

　　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

　　他晃了晃手里的材料，问松田。“小阵平，这个你要确定啊？”

　　一份都快跟上他大学时期写的小论文的厚度了。

　　分发到伊达手里时，这个浓眉大眼，一看就觉得八成是运动系的青年也是目瞪口呆。

　　“……这可比论坛上的三言两语……好多了。”就连诸伏都惊讶起来。

　　如果不是自己当警察的哥哥不是在东京培训的，他都忍不住想要打个电话问问这警察学校到底是有多么传奇了。

　　降谷翻动着纸页，里面不仅仅有文字说明，现场照片，还集合了各种渠道的资讯，最后还做了汇总分析。

　　如果不是封面写的就是‘东京地区·警察学校异闻录’，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实务课要交上去的材料了。

　　而且这个东京地区……难不成还有其他地区的？

　　“……松田，你见到那个怪谈协会的人了？”

　　每张的页脚都有标怪谈协会这几个字。

　　甚至于每个不可思议的汇总分析后面都有个像模像样的调查员。

　　比如这个标题写的像是小说一样的名字‘，战国英雄谭——古战场上的疑云，夜半徘徊的武士冤魂堂堂正正地袭来！’就是一个叫做一之宫勘太郎的人写的。

　　……而且，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听说过这个名字。

　　“怪谈协会原来不是收集怪谈的啊。”

　　不是前身是粉丝协会吗？

　　翻开看起来的诸伏脸色也不由古怪起来。

　　怎么看着总有着‘我要揭开怪谈的面纱，使之真相大白，不能再吓人了’的走向呢。

　　难不成是《怪谈俱乐部》停刊的报复？

　　好像也不对。

　　中午检索出的那个词条里的作品名好像也是一股小论文的味道。

　　难不成这是秉承其遗风？

　　松田翻了翻，也是很惊讶。

　　听的时候好像没有那么多啊。

　　三言两语的就说完了，顶多觉得其他人故意模仿出很多奇怪音效来吓自己。

　　可这一看——

　　这些材料都是从哪里来的啊？

　　“不。”

　　“我碰见的人都否认了。”

　　他没把自己注册进去的事情说出来。“他们都说对怪谈没兴趣。”虽然他也不怎么相信就是了，又不是审问，总不能逼着让人答应。

　　降谷抽出一张纸。

　　“这是学校的平面图吧？”

　　他看向松田。

　　松田此刻的姿势像是倒立，眼睛看过去时只觉得这个金发混蛋在睨着自己。

　　但平面图这种东西——

　　翻翻翻——

　　还真有。

　　他猛地坐起来。

　　普通建筑的平面图能够拿到手可能是因为那个建筑的主人给的，或者找到当初的建筑公司，亦或者自己默出来的，但警察学校这种虽然比不上警视厅，就算也存在泄露的可能，但绝对比普通建筑要保密的多了。

　　几人都不由沉默下来。

　　因为平面图不止一张，从学校建立后的几次修缮，扩建，都有。

　　“松田，怪谈协会到底……是什么组织？”

　　真的是……前粉丝协会吗？

　　松田也说不出话了。

　　‘结社’到底是什么？

　　他突然发现，这是个不得不重视的问题。

　　砰砰——

　　突然的拍门声打破了他们的沉思。

　　又急又重。

　　诸伏连忙站起快步走到门前，打开。

　　“鬼冢教官？”

　　还没有脱下工作服的鬼冢看到诸伏松了口气。“松田和降谷他们是不是也在这边？”

　　脸色虽然缓和，但呼吸还是有些气促，语气用的很重。

　　“是…教官，松田他们绝对没有…”

　　“那就好。”鬼冢拍拍诸伏的肩膀。“我知道你想说的，下午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包括昨晚的，你们只需要想明天的就可以了。我这次过来只是为查房，你们早些休息吧。”

　　说完他就大步流星地朝另一间宿舍走去。

　　伊达和降谷走过来。“怎么了？”

　　松田和萩原慢了一步。

　　被突击过的人也开着门朝走廊里看，鬼塚教官的敲门声虽然小了许多，但依旧很清晰。

　　“不像是普通的查房。”

　　“教官的脸色也很难看。”

　　“到底发生了什么？”

　　“……BBS上说有人受伤了。”

　　斜对面的宿舍开了条门缝，里面的人正拿着手机，屏幕上的光辉正打在他鼻子以下的部分，却能够清晰地看到嘴角露出的笑容。

　　“说是打架。”

　　他直勾勾地看过来。

　　“说是像降谷同学和松田君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