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柚栩

8、如愿

　　“想保持距离，为什么还和大哥一起住？你和大哥也不是亲兄妹。”宋寻澈说。

　　陈曦： “大哥和你不一样。”

　　“哪不一样？”宋寻澈紧追不舍，像要钻进陈曦脑中，看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陈曦有条不紊地解释： “首先大哥还没找到家人，如果以后他像你一样找到家人，改回本姓，有新生活，我也会适当保持距离。
　　其次我和大哥同姓，外人一听名字我们就是兄妹，况且大哥单身，追求者没有你多，不会有人误会，不用担心照成麻烦，等以后大哥谈女朋友，我自然要搬出去住。
　　小时候我们必须抱团取暖才能活下去，现在大了生活方式也该变一变，大学这几年不少人误会我们是情侣，完全因为我们过去处处在一起的生活习惯照成的。”

　　宋寻澈：“不过是个名字，我可以改回陈阳。”

　　陈曦加重语气：“你知道根本不是名字的问题。”

　　宋寻澈十指握紧方向盘，关节微微泛白，咬牙道：“是你不想被误会，不想惹麻烦……一切能带给你麻烦的事统统不要，哪怕我一声不响走了，你都不会开口问问为什么，只要你问一句，我们就不会别扭这么多天，陈曦，除了那件事，你的生活一直是被动的，像个车轮，有人推就往前走，没人推散了也不在乎。”

　　“你说的没错，我不想在其他事情上浪费时间，消耗生命。”

　　陈曦淡然平静的语气，刹那间堵住宋寻澈的千言万语，被关在门外的人，没资格谈平等，他早输了。

　　他常说陈光执拗，其实陈曦也一样，他们一家子全是十头牛拉不回来的主，各自认定的事谁也别想改变。

　　回到西陈街，周记面馆一半的卷帘门下没透出灯光，陈曦不回家陈光不会睡觉，她隐隐不安，加快脚步往前走，到店门口从卷帘门下钻进去，摸到墙上开关按下，店内顷刻间亮了。

　　乔姗姗和陈光坐在最靠墙角的位置，餐桌上放着蛋糕，乔姗姗陶醉地闭目许愿，陈光则一脸严肃地盯着蛋糕上的一对黑天鹅。

　　“回来了。”陈光说。

　　见大哥没事陈曦放下心，“嗯，下班后去吃饭，回来晚了些。”

　　乔姗姗闻声睁开眼，瞧见陈曦和宋寻澈先暗暗叹口气，随后不停朝陈曦眨眼。

　　陈光：“姗姗等你回来陪她过生日，你一直没回来，我们先过了。”

　　陈曦明知乔姗姗生日早过完，还是假模假样地坐过去说：“忙过头忘了今天你生日，抱歉。”

　　“没事的，工作重要。”乔姗姗演出宽容大度的闺蜜情。

　　“既然回来了，你们一起陪姗姗吃蛋糕，我先上去休息。”陈光按动轮椅，往楼梯方向走。

　　乔姗姗急得直抓陈曦手臂，陈曦领会到她的意思，“哥，吃块蛋糕再上去。”

　　另一位看穿乔姗姗心思的人，火速背起陈光，“大哥不喜欢甜食，你们慢慢吃。”宋寻澈背着陈光临上楼梯时，回头对乔姗姗露出挑衅笑容，摆明故意惹她。

　　乔姗姗有苦说不出，只能对宋寻澈背影咬牙切齿地小声嘟囔：“宋寻澈咱俩没完。”

　　这俩人总这样相互拆台，气来气去，陈曦在一旁默默笑。

　　兄弟俩上楼，乔姗姗泄气地趴桌上，“你们回来的真不是时候。”她拿起刀在两只黑天鹅中间划下去，“这对恩爱天鹅，我准备跟陈光一人分一个的。”

　　陈曦： “你提前说一声我可以在外面等。”

　　“忘记了。”乔姗姗对着精致的黑天鹅蛋糕狠狠咬一口，“你和宋寻澈和好了？”

　　陈曦刚吃过饭，对蛋糕没什么食欲，拿勺子小口小口地往嘴里抿，“谈不上和不和好，只是聊了最近发生的事。”晚上和宋寻澈的谈话，她复述一遍。

　　乔姗姗神秘兮兮地往陈曦身边靠，在她耳边小声说：“宋寻澈会不会喜欢你？”

　　陈曦推开乔姗姗那张八卦的脸，“别瞎说，我是他姐。”

　　乔姗姗： “不在一个户口本非法律上的姐弟，没血缘关系非生物学姐弟，而且你年纪没班长大，狗屁的姐姐。”

　　“道德层面的姐。”陈曦波澜不惊，情绪丝毫不受乔姗姗的言论影响，“我们5岁就生活在一起，一个馒头要分成三人吃，比一些亲兄妹还亲，绝不会产生乱七八糟的感情。”

　　同吃同住几年，陈曦的一举一动，乔姗姗全看在眼里，她对宋寻澈像照顾弟弟妹妹一样纯粹，跟情爱半点不沾边，陈曦的话乔姗姗信的。

　　宋寻澈有些难说，他对人总三分真切三分玩笑，没人能猜不透他真正的心思，乔姗姗说他喜欢陈曦只是怀疑，究竟什么样的感情，她其实拿捏不准，只凭感觉确定宋寻澈对陈曦，绝不像陈曦对他那样纯粹，毕竟有些东西藏不住。

　　“那他为什么因为误会你和周辞在一起就不理你？”乔姗姗问。

　　“避嫌。”陈曦答的干脆， “咱班除了你没人知道我俩真实关系，谈男朋友还和他那么近，肯定有人说三道四，如果他谈女朋友我也会这样做。”

　　怕人误会一开始就该保持距离，乔姗姗还觉得这事不对劲，但想起宋寻澈刚才破坏她好事的得意嘴脸，心生不快，顿时不再引导陈曦，心想憋死宋寻澈那个混蛋。

　　乔姗姗转移话题， “跟你说个惊天大消息。”她拉起陈曦往二楼走 ，“我们去房间说。”

　　俩女孩换上睡衣挤在狭小的单人床，乔姗姗贴近陈曦耳边说：“我今天陪梁晓雅去打胎了。”

　　陈曦素来对班里八卦没兴趣，这消息倒令她一惊，梁晓雅言行保守，还曾在宿舍说过反对婚前性行为，没想到大学没毕业先怀了孩子，竟然比满嘴开车的乔姗姗还大胆。

　　“是周辞的。”乔姗姗继续说，“她和周辞先上|床后确定的关系，周辞不喜欢搞措施，她纵容，有次忘记吃药意外了。
　　她想结婚生下来，周辞不同意，俩人闹了好几天，那天在篮球场她为了哄周辞才当众亲吻。
　　忧忧，幸好你不喜欢周辞，不然今天去医院的就是你。”

　　陈曦：“……”

　　“周辞都不陪她去医院。
　　梁晓雅对周辞，比我对陈光还执着，如果陈光搞大我肚子还不管不问，我绝不原谅。
　　开始我特不理解梁晓雅的行为，后面听到周辞父母的工作，明白她为什么这样，我一直以为咱宿舍最狠的人是你，没想到晓雅才是为达目标不顾一切的主，她说等下次再怀上周辞孩子，一定要嫁进周家，明知周辞心里念的人是你，还能这样我真心服气。
　　我猜叫我陪她去医院，是想让你知道这事，从而加深对周辞的厌恶，只要你不来掺合，她嫁进周家这条路，可以走得更顺。”

　　人各有志，陈曦没评论梁晓雅的事，倒是想起自己，一旦那件事有了眉目，她会奋不顾身，可能比梁晓雅疯狂，丢掉生命也在所不辞。

　　乔姗姗了解陈曦鲜少议论别人的个性，又自顾自说起别的，“等我当你嫂子以后，咱搬个四居室的大房住。”

　　陈曦微微侧头，“四居？”

　　“你一间，宋寻澈一间，我和陈光一间，还有一间留给我们以后的宝宝。”乔姗姗语气轻快，满眼期待。

　　“你先当上我嫂子再说。”

　　乔姗姗拍拍胸膛，“放心，本仙女早晚会追到陈光，等我追到他以后立刻结婚，再生两个孩子，最好一儿一女......”

　　窗外月弯如刀，好似要将人的梦割碎，陈曦在闺蜜的美好幻想中渐渐沉睡，4个小时后闹铃准时响起。

　　她睁开眼果断摁灭闹钟，5分钟后闹钟又响，像来催命的恶鬼，半睡半醒间脑中开始一番醒还是睡的大战，几个来回下来，她从床上坐起，眯缝眼睛往外走。

　　最近睡眠严重不足，四点起床比往常难，陈曦先去卫生间洗脸，打开水龙头，淋在脸上的水温热舒适，擦干脸她清醒不少，想起她和陈光都没有早起开热水器的习惯，哪来的热水，她疑惑地看眼热水器开关，是关的，就算昨晚谁烧了热水，刚打开水龙头，水管里也是凉水，要流一会儿才会变热。

　　她出去下意识往陈光房间看眼，这时房门突然开了，宋寻澈穿T恤短裤，踩着拖鞋，站门口与她四目相对，想起宋寻澈没剪头前，每天早晨睡醒头发炸开花的场景，陈曦不由笑了，随即转身下楼。

　　餐厅灯亮起，陈曦抱书本在角落坐下，她太困看会儿书要哈欠一声。

　　“喝杯咖啡好些。”宋寻澈手端杯微微冒热气的咖啡放桌上。

　　陈曦需要咖啡提神就没客气，“谢谢。”她捧起杯子喝了口，咖啡香气瞬间蔓延进口腔，困倦一扫而光，“起这么早？”

　　“忽然醒了。”宋寻澈翻桌面上陈曦的书，答得漫不经心。

　　陈曦没再说其他，喝完咖啡继续看书，宋寻澈没走，坐她对面一页页看手上那本书。

　　晨起看书是陈曦高中养成的习惯坚持至今，宋寻澈没搬走前，每天早晨准点下来陪她看书，有时犯困直接趴桌上睡，任陈曦怎么撵也不走。

　　眼下好似又回到从前，陈曦知道宋寻澈不打算做警察说：“这些书枯燥，不用留下陪我看。”

　　宋寻澈捏书角翻过一页，纸张发出沙沙声响，“我会报名明年的考试。”

　　他指甲修剪得勤，陈曦盯着宋寻澈形状漂亮又干净的指甲微微怔了下，“不是说不想做警察？”

　　“考试和职业选择不冲突。”

　　陈曦想说连资料都没买怎么考？话到嘴边她又咽回去，这些天的生疏，终是没办法像以前畅所欲言。
　　这些天她已经习惯一个人晨读，宋寻澈突然出现还有些不适应，于是又说撵人，“这么早上去再睡会儿。”

　　赶人态度明显，宋寻澈停下翻书动作，“这没有外人，不用急着避嫌。”

　　陈曦：“......”

　　她彻底不再理宋寻澈，专注在书上的知识点。
　　宋寻澈的视线离开书本，落在陈曦卷长的睫毛上，半晌他抬手摸了摸左耳的银耳钉，哑声问：“上次你说这耳钉旧了要送个新的给我，什么时候送？”

　　陈曦讷讷地抬起头，“最近有点忙，等哪天下班早我去买。”

　　宋寻澈：“如果一直忙岂不是要等到地老天荒，这样吧，最近我接送你上下班，有时间直接开车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