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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青霉素过敏 ...

  •   “快拿氧气来!”苏尔说完后一把推开堵在门口的护士,大步地跑去了15床所在的3病室。阚冰冰忙跟在苏尔身后跑了过去。等她到病人床边的时候,病人已经神志不清,呼吸困难,面色发绀,身上也起了大大小小的荨麻疹。
      “小阚,把病人的病历拿来随时记我下的医嘱。通知护士推过抢救车来,组织抢救。”苏尔沉稳的声音让举手无措的阚冰冰心里安定了不少。
      苏尔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抓起桌上的一把勺子,使劲撬开病人紧闭的牙关,把勺子塞在了病人上下牙之间,以免她抽搐的时候咬到舌头。这时,已经有护士拿来了氧气给病人吸上。

      “联系上级医生以及病人家属!”
      “建立静脉通道!”
      “上心电监护!”
      “地米(地塞米松)10mg静推!”
      “肾上腺素一支皮下注射!”
      病人此时突然面色发青,嘴角歪向一侧,双手同时无意识地抽动了起来。苏尔见病人可能有脑水肿的情况,忙又回头对护士补充说:
      “20%的甘露醇200mL!”
      “一支冬眠合剂!”
      “给病人戴上冰帽!”
      苏尔有条不紊地下着医嘱,护士们亦是操作熟练地执行着。阚冰冰在心里默默记着抢救的步骤,眼睛紧紧盯着病人的变化,一边飞笔在医嘱单上记下医嘱。慢慢的,就看到病人的呼吸渐渐平稳,面色恢复了正常的红润,身上的荨麻疹也慢慢开始消退。

      看到病人脱离了危险,苏尔这才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深深呼了口气。转身抬起头,她看到听班的副主任医师沈敬克刚好从门外小跑进来。
      沈敬克上前几步,看了一下病人的情况,又从阚冰冰手中接过病历来看了一下医嘱,冲着苏尔赞赏地点点头道:“处理得不错。”
      “好了,抢救结束。”沈敬克转身对病人的丈夫道,“病人以前对青霉素过敏吗?”
      “是啊,她不光是青霉素过敏,还有磺胺药也过敏。”那个中年男子用感激的目光看着苏尔道,“真是多亏这位医生了。”
      苏尔摇了摇头,对身边的护士道,“护理改成一级,再有什么事情及时通知我。”
      说罢她和沈敬克一起转身走了出去。
      阚冰冰跟在苏尔身后出了病室。

      “呼,刚才真是好险。苏老师,你以前抢救过休克的病人吧?看上去真熟练哦。”阚冰冰吐了口气,紧绷了半天的神经终于随着病人脱险而松了下来。她走在苏尔的一侧笑问道。
      然而苏尔却仍是表情很严肃,丝毫不见平日招牌一样的笑容。细长的柳叶眉微微地蹙起,她似乎没有听到阚冰冰的问话,而是在思索着什么的样子。阚冰冰见苏尔如此,也就不敢再打扰她的思绪,默默跟着她回了医生办公室。

      “小苏,病人现在情况比较稳定,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随时再联系我。”沈敬克说着就要去更衣室换衣服。
      “沈主任,这个病人的病历我要怎么写?”苏尔突然开口问道。
      沈敬克不解地回头看她,等苏尔解释下去。
      “这是今天的新病号,白班的医生写了个首程,又下了医嘱。留了住院记录给我写。既往史我该怎么写?”苏尔无奈地打了个手势,“我总不能写‘患者否认药物过敏史’吧?”
      “这……”听苏尔提及此事,沈敬克也皱起了眉头。而一旁的阚冰冰也突然明白了这个突发事件的严重性——

      既往史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病人是否对药物过敏。如果写病人对青霉素过敏——这的确是病人家属亲自叙述的实情——那要如何来解释医嘱单上的“青霉素皮试”的医嘱?难道明知道病人青霉素过敏还要用青霉素?这样子的话绝对是个不小的医疗事故。可是,如果写病人无药物过敏史,却又与实情不符,如何拿这样的病历让病人签“病史属实”这四个字呢?家属看到这样的病历是绝对不会签的。没有问清病史从而导致病人过敏性休克,也不是一个小问题。

      沈敬克拿过病历,翻看白班医生的首程,没有任何提到病人对青霉素过敏的字样。再看看医嘱单,“青霉素皮试”的字样清清楚楚地写在上边。看看开立医嘱签字一栏,沈敬克看着“管家华”三个字不由生气道:“小管也太不负责任了,怎么能问都不问病人就开青霉素皮试!这怎么能行!”
      究竟该怎么写病人的过敏史呢?沈敬克一时也无法拿定主意。看看苏尔和阚冰冰询问的眼神,他无奈地笑笑,把病历递给苏尔道:“小苏,这个病历先不要写了。等明天问问主任的意思再说吧。”当然,沈敬克口中的主任指的不是一般的主任医师,而是是科室主任寇震。
      苏尔点点头,将病历接过来插回了病历车。
      “我先回去了,小苏。这件事我会和主任商量的。”

      沈敬克刚出办公室,阚冰冰就小心翼翼地问道:“苏老师,这次的事情,是不是比较严重了?”
      苏尔点点头,轻声对阚冰冰说:“小阚,今天的事情,绝对不能随便乱说。”
      阚冰冰忙点点头,向苏尔保证会守口如瓶。
      这突发的事情弄的两个人心里都异常沉重。

      屋里正一片沉默的时候,正在骨科实习的周雪突然出现在了门口,她是从骨科下班后特意绕过来叫阚冰冰一起去吃饭的。
      “冰冰,去不去吃饭?”
      “这就走。”阚冰冰收起了纸笔,向苏尔告辞。
      “哎?苏老师,你也在哦?”周雪两个月前曾经在神经内科实习过,因此与苏尔也是熟识。见到苏尔在办公室里,她忙亲亲热热地打招呼道,“好久不见你了耶。”
      “现在转到哪个科里了?”苏尔笑着问她。
      “骨科。”周雪很兴奋地说道,“今天去看了台手术,是刚从国外回来的一个老师做的。哇哦,太厉害了!没见过分离组织那么有层次的,方法那么巧妙的!”
      “是吗?是谁啊?帅不帅?”阚冰冰一边换衣服,一边笑着问道。
      “叫明扬,是个很年轻的副主任医师。嗯,长的也是很好看的。”周雪说着,不好意思地瞟了苏尔一眼,脸微微红了。
      见阚冰冰换好了衣服,周雪拉着她她告别了苏尔走了出去。

      走廊上依稀传来周雪压低了的兴奋的声音——
      “知道我是怎么进手术室的吗?是明老师亲自领我进去的~~哎,他,他真的是很有魅力……”
      听着声音丝丝绕绕地钻进耳朵,苏尔脸上就浮出了一丝苦笑。学长呵,还是一如往日的温柔体贴,如此轻易的,就俘获了少女的芳心……
      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苏尔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起来。四周的墙壁在日光灯下发出荧荧的惨白色,给人一种冷清的感觉,原本不大的办公室也变得异常的宽敞起来。苏尔觉得自从自己进神经内科以来,从来没有觉得办公室如此大过。她呆呆地又坐了片刻,终于受不了而站起身来。她觉得不能再傻坐着了,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因此苏尔决定去看看病室里的病人们。

      等她再次走进4病室,也就是刚才发生过敏性休克的15床以及钟妈妈所在的病室。除了15床仍然吸着氧昏昏沉沉地睡着,其余的四个病人正凑在钟妈妈床的周围,兴致勃勃地聊着天。看到苏尔进屋,她们停下了谈话,纷纷和苏尔打招呼。
      “怎么样?今天都挺好的吧?”苏尔笑着一一回应她们。
      “不错,苏医生。看我们几个老姐妹正在聊天呢。”16床乐呵呵地冲着苏尔道。
      苏尔亦是一笑,装作很好奇的样子问道:“哦?聊什么悄悄话呢?”
      “我们在聊小可妈妈的那个邻居楚先生。”19床盘着腿在床上坐着,冲苏尔挤挤眼睛道,“小可妈妈在这里住院这几天,他天天来探望送饭,儿子都没有这么孝顺的。苏医生,你说小可和那位楚先生是不是很般配?”
      “你们几个啊,”不等苏尔开口,钟妈妈无奈地笑笑道,“真是会编排。小墨和我家可可就象是兄妹一样。”
      “以前可不就是表兄妹成亲的?”18床反驳她道,“你还别说,没准两个孩子早就背着你谈恋爱了。”
      钟妈妈摇头笑笑道:“你们啊,可别坑了我家可可。小墨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可就是太花心。交女朋友从来没有超过三个月的。我家可可还是找个老实可靠的好。”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年轻人嘛,条件又那么好,换几个女朋友也没什么……”
      “就是,我就觉得小楚不错。小可妈妈,要不然你把他介绍给我女儿啊?”
      …………
      苏尔见她们讨论得热烈,就笑笑退了出来。

      进入下一个病室,这是一个男病室,同样住着六个病号。
      这里边让苏尔感触最深的就是23床的病人孙自贤和他的老伴。

      孙自贤是个患脑溢血后遗症的病人,已经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在一次脑部大出血之后,他的右胳膊只能搭在胸前完全抬不起来,右腿也没有力气,走路不能平衡,总是摇摇晃晃。大脑功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不但话说不清楚,连基本的生活都不能自理。如同变回了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他的老伴是个干净利落的老太太,穿的干净朴素,一头灰白色的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梳成髻挽在脑后。每次查房,总能看到23床的被褥整齐地叠放在床头,孙自贤本人也是被她打理得干干净净。
      曾经有一次大查房的时候,孙自贤在老伴的搀扶下蹒跚着走进病室。他斜着身子,大半身体的重量都放在了身边瘦弱的妻子身上。主任寇震看着这对夫妻缓慢地走进来,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年轻医生,很感触很文艺腔地说了一句话。他的一反常态并没有引起众人的嬉笑,反而让每个人都沉默了。
      寇主任当时说:“有一种牵手,叫做爱情。”

      苏尔进病房的时候,23床正乖乖地坐着床边仰着脸。他的老伴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正在给他擦洗。看到23床脸上露出的孩子一样的笑容,苏尔不由心中一震。蓦的,她就又想起了主任那天的话——
      “有一种牵手,叫做爱情。”
      看着病床边的这对老年夫妇,苏尔突然无比地羡慕起他们来。看着他们的相濡以沫,苏尔不由暗自感叹:如果有一天我老了,丑了甚至是傻了,可有人会这样细致地对待我?突然,她竟不愿因为自己的进入而破坏这美好的画面,于是抽身出来。

      刚关上病室的门,转身却撞上了一个人。她刚要后退一步出口道歉的,却被那人毫无预示地搂住了腰。
      “苏苏,想你了。”楚墨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声线深情华丽。
      苏尔抬头看他,只见他俊朗的脸庞上洋溢着温暖的笑意。米色的休闲西装以及笔挺的深咖啡色长裤显得他更加玉树临风。面前的这个男子果然是有做花花公子的本钱,想到刚才听到的钟妈妈对楚墨的评价,苏尔竟然轻轻叹了口气。或许这根浮木,并不会支撑自己太久吧?

      意识到自己还被他搂着,苏尔忙推开他笑道:“这可是在医院里,不要破坏我的形象。”
      楚墨呵呵笑着松开了她,跟在苏尔身后去了医生办公室。
      “你怎么进来的?”看看墙上的表已经指向七点半,苏尔不由奇怪地问道,“看门的护工怎么会让你进来?我们七点以后就谢绝探视了的。”
      “呵呵,”楚墨得意地笑笑道,“你们那个护工阿姨早就被我收买了。”
      苏尔瞥了他一眼,眼波流转,撇撇嘴道:“你还真是万人迷哦。”
      “傻子,我是万人迷你才会有面子啊。”楚墨伸出手去要捏苏尔的脸颊。
      苏尔咯咯笑着躲开了他的魔爪。楚墨说的没错,有个这样出色的男朋友,的确是件有面子的事情。这样想着,她突然开口笑道:“是啊,一想到会有许多人嫉妒,我就幸福的不得了呢。”

      “哎,你突然跑来干吗?来给小可妈妈送饭似乎晚了点哦。”苏尔笑着问道。
      “傻子,就是来看看你的呀。”楚墨在苏尔身边坐下道,“老板突然打电话,说是要取消我的假期。所以趁着现在有空就多来看你两眼喽。”
      “耍嘴。”苏尔白他一眼。嘴角却是上扬成好看的弧度。无可否认,楚墨的到来让她低落的心情好了许多。在出了刚才那件大事之后,这个孤单冷清的夜,她的确很希望能有人来陪。
      “都不同情我一下吗?”楚墨涎着脸凑到苏尔面前,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人家的长假耶,本来还打算周末带你去滑雪呢。”
      “少来了。”苏尔一把推开楚墨的脸,抬了抬自己的金丝眼睛,“今晚有个重症的病人,家属随时都可能会来找值班医生。你不要闹,老老实实地坐着哦。”
      “哦?什么病这么严重?”楚墨随意问道。
      “青霉素过敏,刚刚抢救过来的。”
      “过敏?不是都要先做皮试吗?”楚墨不解地问道。
      这其中的细节苏尔不便于详细解释,于是就应付他道:“有些人体质比较特殊,即使是皮试那么小的剂量也有可能引发过敏反应。那个病人就是打皮试针过敏的。”
      “原来是这样子,”楚墨笑着站起身来,“我先去看看钟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办公室因楚墨的离开而重新寂静了下来。然而未过多久,苏尔还在愣神的功夫,楚墨就已经回来。
      “这么快?”
      “想多陪陪你啊。”
      苏尔闻言不由一笑,摘下了金边眼镜,细长的眉眼微微眯起,“这句话以前对不少人讲过吧?”
      “啊?”楚墨一愣,旋又笑了,他用玩味的目光打量着苏尔道,“这,算是吃醋吗?”
      苏尔微笑着伸出细长的食指在楚墨面前摇了两下,“不,只是好奇而已。”看着楚墨不解的样子,她接着用懒洋洋的声音说道,“只是不晓的要经过多少女人的锤炼,一个男人才会对各种香水有如你这般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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