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戚]追寻》烟霞

4、第四章

　　（四）

　　今天，我头一次认识到洗个澡还可以十万分煎熬的。

　　有些无奈地看着若无其事跟进内室的顾惜朝，我咬咬牙，只当他是空气。

　　都是男人，被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

　　可我即便目不斜视地脱衣服，也能感到顾惜朝的目光莫名其妙地灼热起来，这种热度让我浑身上下都升起温。我不自在地皱眉，却始终克制不了这种异样的感受。

　　顾惜朝像是很享受我这般窘迫的模样，在一旁好整以暇地欣赏许久，才有了动作。

　　我以为他是要出去，不由松了口气。

　　这口气不及吐出，就不得不咽回去。

　　——有两瓣唇狠狠撞上来，炽烈的气息迷乱而狂暴。

　　我呆了一下，感到有东西钻进唇间舔舐着我的牙齿，终于反应过来，心中火气蹭蹭往上涌，一掌拍去，把人给推开了。

　　这个顾惜朝定是喝醉了，待会非得把他扔到河里叫他醒醒酒才行！

　　不料一掌过后，顾惜朝竟是一个踉跄，手扶上了浴桶方不致于跌倒，他咳了两声，开始有血从他紧抿的唇间滑落，点点滴滴落入浴桶。

　　看着大片大片在水中渲染出的殷红，我尴尬地停手，有些心虚。

　　我并没有用很大的力，在记忆中顾惜朝可是受了重伤仍然能够活蹦乱跳的，我万万没想过他现在会是那么弱不禁风，不经打的。

　　顾惜朝从惊讶里回过神，倒是不在意地抹去唇上的血，似笑非笑地看我。

　　我受不了他这般的凝视，首先打破沉默：“顾惜朝，你怎样？”

　　他轻笑：“好得很。”

　　我怀疑地上下打量，见他确实没有大碍，才转身重新把衣服穿好，如今这样子，是洗不成澡了。

　　“戚少商。”顾惜朝贴过来，呼出的气息喷在我的后颈，有些痒痒的。

　　“嗯？”我漫不经心地应着，突然觉得颊边被柔软的事物轻轻触碰。

　　我回头，正对上顾惜朝的眸子。

　　那双眼眸里，有着深邃到见不着底的情绪。

　　心底，好像被什么触动了刹那。

　　顾惜朝的手臂环上我的腰，我僵硬瞬间，却记着他的伤，终究再没推开。

　　这人是醉到糊涂了罢。

　　“戚少商，少商……”他低低的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包含着我无法理解的眷恋与不舍。

　　不知怎么，脑海里又回响起最初的最初，顾惜朝轻柔而刻骨的言语。

　　“戚少商，你逃不掉的。”

　　我现在似乎有些明白，这句话里不是恨意，而是执着。

　　他是想要死死抓住我，永不放开。

　　可是顾惜朝的坚持，我不懂。

　　所以我只能有点恍然地站在那儿，直到顾惜朝放手转身离开，直到脸上方才被触碰过的地方泛起凉凉的意味，我才回神，想起抬手去抹。

　　有腻腻的液体落在手里，我放在眼前看。

　　手上沾了血，在烛光摇曳下，泛出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