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的故事》白月书窗

86、第 86 章

　　另一边，家里人对他的讨论，杜节不知道也没机会在意，他最近的生活非常顺，工作也没有任何问题，节前配合对接公司的安排，整理一段时间的工作进度，见周景和的次数多了不少。
　　“你看上去精神不太好。”杜节说。
　　“嗯，最近在搬家。”还要应付像牛皮糖一样扯不下的李岙，周景和心力交瘁，“你好像跟李岙关系不错，是朋友？”
　　“他之前是我姐姐的学生。”
　　“叶教授？”
　　“对，”杜节解释，“她有一个名字跟母亲姓。”
　　“这样啊，我之前有听过她的课，虽然我不学这个专业，但也能感受到，见解很独到。”
　　“谢谢，”杜节问，“跟李岙有关系？”
　　他曾经问过姐姐李岙这个人怎么样——
　　“于公倒是没什么大毛病。”
　　“于私呢？”
　　她顿了一下，“不靠谱。”
　　“他……”周景和犹豫着，手机响了一下，同事跟他通风，催他回来，杜节瞥了一眼，“新总监？”
　　周景和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杜节直觉有点反常，“我能去看看吗？”
　　“好。”
　　杜节混得人缘不错，不请自来也没人介意，甚至有几个女同事眉目含情地多看了两眼，结果不出所料，李岙追人都追到公司来了。
　　周景和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不好了。
　　李岙看见杜节站在周景和身边，不由得皱了眉，臭着脸瞪他，又瞪周景和，目光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打量。
　　“你也是我们部门的？”他睨着杜节问。
　　杜节纯粹无妄之灾，安慰地拍了拍周景和的肩膀，转身走人，但还没走出多远，背后李岙的声音，“来我办公室一趟。”
　　不用回头看杜节都知道再说谁。
　　周景和回到工位上，若有若无的目光不时扫过来，虽然隐藏得很好，但其中的八卦意味不言而喻，即使表面上风平浪静，背地里早已经炸开了锅。
　　虽然实况有距离，但网络没有，杜节被拽着冲在吃瓜第一线，网络实名围观了李岙请客收买人心，李岙骚扰周景和，李岙开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杜节看得皱眉，空降的指定有东西，没人敢议论，周景和可是被架在火上烤。人多口杂，说话也有点随便，众人只是闲着找个乐子，但本人高不高兴就不知道了。
　　李岙开始真的在老实坐班，对着天书一样的文件认亲戚，但这实在有些为难他，正好学校有同事临时喊他去帮忙，他也乐得走人。
　　杜节问候了周景和两句，他虽然生气，但还是回了消息，心情平复了不少，正好去了趟洗手间，就听到一些琐碎的议论。
　　“……之前那个总监升走了，老孙头胜券在握的，派头都已经摆起来了，结果上面突然空降一个，他不得气死？”
　　“不过新来的那个什么来头，一点消息都没有。”
　　“走后门来的吧？听说啥都看不懂。”
　　“不是，你们就没发现，他跟……”
　　周景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升那么快，你还真以为他是靠能力？谁知道私底下干了什么，都追到公司来了。”
　　“……”
　　如果是陌生人有误解，周景和还不至于如此气愤，但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事，人前人后居然两副面孔，也是好笑。
　　杜节跟他的同事没交集没纠纷没共同话题，关系一般，这天却主动来找他，一份文件今天必须核对完，杜节应了下来，帮他去问。
　　结果周景和这边忙的焦头烂额，杜节看了一眼，“我记得这项工作平时不是你做的。”
　　“那个同事手头有个项目腾不出手，这个文件又要的急。”
　　杜节问，“你们经理安排的？”
　　那位姓孙的经理，杜节一直对他的印象就是笑面虎，精明太过，就显得市侩，他并不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
　　“嗯。”周景和应了声，眼睛都没移开屏幕。
　　今天根本做不完的工作，明摆着在故意刁难人，杜节捋顺了思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位领导被抢了位子不高兴，正好周景和跟李岙像是有交情的，就把矛头对准他了，还特意借了别人的手，结果他那位同事沟通了几次没个结果，不知道是不愿意掺和是非还是单纯图方便，就托杜节来了。
　　他搞清楚这件事，然后跟周景和分析利弊，给他划重点，教他做事。
　　“一，李岙没本事坐这个位子，不需要多久一定会空出来，他想要，狐狸尾巴估计还要再夹一阵儿，二，你们公司董事长是李岙的爸爸，很明显是他得罪不起的人，最好不要在雷区蹦……”
　　周景和是相信杜节的，没多久原先的那份工作就被交给了另一位同事做，杜节那一边也刚好能踩点下班，他约了李岙，结果这人到了还不高兴地给杜节脸色看，“你为什么跟我男朋友搅在一起？”
　　给他收拾烂摊子还特地来开导他因此不能马上回家的杜节表示：拳头硬了。但还是按下来，好脾气地给他讲道理，“得到爱情的方式很多，可以是赠与，可以是交换，甚至可以是乞讨，但决不能是抢夺。你搞的这些只会让人家更烦你……”
　　贺廷再花心，也知道哪些钱得换成门票哪些钱去买名牌包，对面这个好笨啊。
　　李岙还是有点防备，但看在杜节姐姐的面子上，还是决定相信他一次，“那怎么办？”
　　“？”杜节说，“你问我？你当初是怎么追到的？想想。”
　　“就……”
　　就对他好呗，但李岙一想觉得不对，怎么之后就不对他好了呢？
　　他其实也搞不懂，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是真的很喜欢周景和，他第一眼看见就喜欢的，表白恋爱，毕业之后一起生活，比起夫妻也不差什么，周景和很周到，能把他的一切照顾得很好，他还以为可以这样过一辈子，但杜节一番话似乎点醒他，他以为的并非事实，至少不是全部……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杜节又问他，“走马上任，你爸妈胆子可真大。”
　　李岙不得不承他的情，解释了两句，“我都好多年没叫过他‘爸’了。这么久第一次求他，肯定要什么都答应。”
　　“难怪。”该说的话说完了，杜节起身，“走了。”
　　“啊？你不陪我喝酒？”关键是似是而非地启发了他一下就要走，李岙还是一头雾水呢，杜节当场报仇，“为什么喝闷酒？是家里没人等你吗？”
　　“……”
　　“别呀！”李岙追着问，“你说我是不是该把他介绍给我家里人？他应该挺想要个家的，他跟他爸爸从小相依为命，感情特好，植物人那么久一直没放弃，努力工作赚钱，我是不是应该陪他回去看看他爸爸？……”
　　杜节听他说这话有点奇怪，问，“他爸爸……不是去世了吗？”
　　“哎？”李岙明显不知道。
　　“他之前请过假，说是丧事啊，”杜节记性很好，还不至于搞错，“他应该就一个爸爸吧……”
　　李岙怔愣在原地。
　　杜节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也不好开口，只能先走，留他自己消化一下，看见林遇的消息，他还在医院，于是顺路去接他，隔着好远就看见他了，结果走近才发现他身边还有一个小姑娘，个子不高，脸上两个小酒窝，很甜美的长相，叽叽喳喳缠着他问东问西，禹千哲正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探着个头正好瞧见这一幕，看热闹不嫌事大，对杜节说，“哟，后院起火了。”
　　“？”林遇生怕杜节误会，都来不及责怪禹千哲，瞪了他一眼，连忙解释，“来实习的学生。”
　　“哦。”杜节应了声，倒是没放在心上，看了眼她的名字，王冕。
　　“这位是？”小姑娘有点搞不懂事情的走向。
　　“杜节，你好。”杜节介绍了一下自己，友善地跟他握手。
　　从杜节开口的一瞬间，她的脑子就不能思考了，鬼使神差地握住了他的手，“你的声音真好听。”
　　“？”
　　“跟我以前喜欢的一个播音节目的主持人很像。”
　　“是吗，什么节目？”
　　她说了节目的名字，补充说，“一个国外的节目，其实他只主持了几期而已，但是声音太迷人了，我一直反复听。”
　　“我之前有帮朋友代过几次班。”杜节说，“你最喜欢哪一期？”
　　“哎？”她有点惊喜，想了一下，选了一期解析爱情电影的。
　　“那期的稿子也是我最喜欢的。”
　　杜节是个骗子。林遇看着两个人聊得其乐融融，不高兴地想，他看爱情电影能无聊到睡过去。
　　“真的吗？”她已经摸出手机，捏着不好意思地问，“我能加你一个微信吗？”
　　林遇看不下去了，“那个，你之后不是还要赶班车吗？”
　　“哦对，”她这才想起来，走的时候还很激动，恋恋不舍地看着杜节。
　　“通过了。”杜节说。
　　她满足地走了。
　　“啧。”禹千哲嘟囔了一声“无聊”，背过身离开的时候，就悄悄用手机去搜索她说的那个节目。
　　“走吗？”林遇问。
　　“嗯，”杜节说，“我在等你。”
　　林遇心情好了一点，路上问他，“晚上吃什么？”
　　杜节目不斜视，“醋。”
　　“？”林遇不理解，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没有继续揪着不放，也就没再问，说，“你什么时候走？”
　　说的是杜节要回家的事。
　　“后天。”
　　“这么早？”
　　“嗯，这边也没什么事，”杜节说，“你的猫如果不打算带回去可以交给顾艺照顾。”
　　顾艺并不打算回家，据她所说，见面太频繁容易消耗母女之间的亲情，还是保持一点神秘感的好。
　　“哦，”林遇故意逗他，“原来我是‘没什么事’啊。”
　　“哎？”杜节有点惊讶，感觉不像是他会说的话，故意逗他，“你不是有美女陪着吗？小姑娘、年轻漂亮、花骨朵似的、跟在你身后‘老师，老师’地叫，哪还能想起我来？”
　　“珠玉在侧，我自请下堂算了。”
　　“……我可没这么说。”林遇想，聊两句怎么还给自己加戏呢？
　　杜节问，“你回去待几天？”
　　林遇想了一下，“三四天吧，回来就要上班了，怎么？”
　　“我去找你。”他说。
　　“？”林遇惊喜大于疑惑，“真的？”
　　“你是不是忘了，我也在那边住过？”杜节觉得好笑，“别的不说，我家房子还在呢。”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杜节回家的时候，杜怀瑾在书房，他去见了一面。
　　“回来了？”他正在练字。
　　“嗯。”
　　“留几天？”
　　“呃，三四天吧，你要是看我烦，还能再多留两天，”杜节故意跟他对着干，“我姐呢？什么时候回来？”
　　“出国了，那边有事务要处理，之前回来过一趟，你没在。”
　　“哦。”杜节以己度人，“你们背着我偷偷吃好吃的。”
　　杜怀瑾白了他一眼，“家里厨师做了几种新的月饼，去尝尝，有茶室有新茶，在老地方，你可以带一点走。”
　　“月饼我就不爱吃，管你什么口味的，”杜节嘟囔着要走，“对了，我爷爷原先的房子有人打理吗？我要去住两天。”
　　杜怀瑾笔都没停，“去看你那个小男朋友？”
　　“嗯。”杜节坦荡承认，他其实在跟姐姐坦白的时候就想到了。
　　杜怀瑾没对他的个人状况发表看法，只是说，“去吧，联系管家给你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