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的故事》白月书窗

77、第 77 章

　　“对，我不能靠猜，”杜节非常乐意让小医生了解他，说，“最有效的方法是直接问，我会很乐意给你解答。”
　　“真的？”
　　“嗯。”杜节点头，期待地看着他。
　　“那……你很喜欢戏耍别人吗？”
　　“这个词有点重了吧……”杜节一愣，解释说，“我只是觉得，从细枝末节的地方拼凑出一个人的生活轨迹，性格习惯和行为心理，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游戏。”
　　“不过，你这么想我的吗？”
　　……不是。
　　林遇刚想开口解释，就听见杜节说，“你想的很对，偶尔会。不过这只是手段，我往往别有目的。”
　　“……”
　　“还有什么要问的？”杜节边走边在联系定好的餐厅，抽空抬头问他。
　　“那……你很喜欢禹千哲吗？”林遇好奇地问，毕竟一开始两个人不太对付，现在居然能一起心平气和地聊天。
　　但这话问出口感觉怪怪的，林遇又解释说，“是那种喜欢他的性格为人的喜欢。”
　　“感觉你喜欢的人有很多，你的家人、朋友……”这句确实带了醋意，杜节的心太拥挤，家人、朋友、恋人、知己、挚友……
　　每个位置都满满当当，他暂时只能分一小块。
　　“谈不上喜欢，”杜节说，“但他是你的同事吧？我总不能见面翻人家一个白眼，这样你多尴尬。”
　　听上去只是面子工程啊，林遇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往后藏了一下。
　　杜节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动作，“怎么？”
　　林遇犹豫着坦白，“他刚才还说你人好来着。”不止，事实是禹千哲在愧疚心里的作用下猛夸了两大段。
　　“哦，”杜节瞬间改口，“那我收回刚才的话，毕竟他眼光还挺好的。”
　　“……”
　　晚上的舞剧讲的是卓文君的故事，从少女初长成，丧夫归家，夜奔司马相如，垆前卖酒，到丈夫变心后的“锦水汤汤，与君长诀”，故事最终停留在两人和好如初的一幕。
　　男舞者的出场次数不多，存在感并不强，整场基本是女舞者的个人秀。
　　柔与力的融合，林遇即便不懂舞蹈，也能感受到其中的魅力。
　　散场后，杜节带他去后台见朋友。
　　女舞者叫南雁回，很古典的名字，但名不属实，走的是性感的风格，她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一下舞台，那个风姿卓然、遗世独立的美人瞬间消失了。
　　“我舞跳得怎么样？”刚应付完舞迷，她还没来得及卸妆，但兴致不错地跟杜节聊天。
　　“不错。”
　　好怀念啊，跟你搭档的时候最默契。”她歪头一笑，风情摇曳。
　　“恭喜，演出很精彩。”林遇适时递上花束，杜节进场前在门口买的，二百六还炫技一样砍了三十块钱。
　　“谢谢。”她笑着接过来，转向杜节，“你朋友？”
　　“是。”
　　“林遇，我男朋友。”杜节说。
　　林遇惊讶侧目，他在意的人不多，倒不是很介意，但杜节那么多人际关系，总该顾及到，但随即想到，也对，忍气吞声不是杜节的风格。
　　“哇，你好，”她有点意外，但也没多诧异，友好地伸手，“我叫南雁回。”
　　“你好。”林遇浅握了一下，刚要撤回，南雁回却没松开他的手，反而调皮地朝他眨眼，“杜节做男朋友还是不错的，温柔细心。”
　　林遇看了杜节一眼，他没什么表情，但他却不知道，杜节在心里给南雁回加了分：没错，就这么宣传我，你非常可以。
　　“是吗？”
　　林遇只是一句口头语，南雁回却认真地回答了，“当然，相信我。”
　　她弯起眼睛一笑，媚气横生，“我了解。”
　　说完，就松开了林遇的手。
　　林遇后知后觉地反应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杜节，又看了一眼南雁回，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了解什么？！！
　　杜节瞪着她，撤回刚才夸你的那句话，就不该相信你这张嘴！
　　南雁回挑完架，满意地转换了话题，“对了，佟宛心组织了一个同学聚会，你知道吗？”
　　“嗯，”杜节还记着仇呢，“你去吗？你去我就不去了。”
　　她乐得咯咯笑，“那你可得去了，我要外地演出，没空。”
　　杜节“哼”了一声，没搭理。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那丫头最近可疯了，无差别攻击，逮谁咬谁，凑热闹的时候小心自己成热闹。”
　　“怎么？”
　　南雁回不愿透露太多，也没再回答，随便聊了两句就散了。
　　“前女友？”两人并排走，林遇突然出声问。
　　“？”你怎么也这样？
　　杜节力证清白，“她污蔑我！”
　　这反应倒是出乎意料，林遇一瞬间有点不明所以，“你别急。”
　　杜节听到这话更恼了。
　　但看到杜节气鼓鼓的，林遇故意逗他，“可是她很漂亮哎，超有气质，你们以前是搭档吧，而且很有默契……”
　　“没完了是吧？”杜节气笑了，“我没见过漂亮的吗？”
　　林遇非常有眼色地有完了。但没一会儿又来打听。
　　“那跟我说说你见过的‘漂亮的’？”比如周景和。
　　“或者前任也行。”比如向绥之。
　　“嗯……前任吗？”杜节想了一下，“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觉得这小子真没礼貌，但再看一眼，发现长得是我的菜，我喜欢。”
　　林遇压根没想到他会讲，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难过，收起了笑，又问，“然后呢？”
　　“那时候年纪小，也没想做什么，也没想过以后，就像在橱窗里看见了一个好看的摆件，想把它买回家一样……”
　　“然后呢？”
　　“然后？”杜节笑着说，“我没追到。”
　　林遇一愣，“怎么会？”
　　“真的，”杜节不懂这有什么好怀疑的，“明明发展得好好的，突然有一天就不理人了，还跟我说什么‘我就是这么冷漠的人’，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你……是在说我吗？”林遇听出不对。
　　“哦，不然呢？杜节还在赌气，爱答不理的，”“除了你还有谁敢这么对我？我从小到大就没人敢给我这种委屈受。”
　　“还有向绥之啊。”林遇反驳。
　　“？”你从哪里知道的小道消息？杜节解释说，“我跟绥之决裂算是互殴，你是单方面对我冷暴力，那能一样吗？”
　　“还有，”杜节发现他似乎有很多误解，“少听那些八卦，都是捕风捉影。”
　　林遇不说话了。
　　两人出剧院的时候，空中正飘着小雨丝，杜节没带伞，但车停得不远。
　　“几点了？”他问。
　　林遇亮起手机一看，“九点。”
　　杜节看着他的动作，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买了个小玩意儿想送他，结果最近根本没时间见面，就给忘了，但一时还想不起来放在哪儿了。
　　“剧院有提供雨伞，回去拿？”林遇问。
　　“哦，”杜节有意无意掠过他的手臂去牵他的手，问，“来我家吗？”
　　“画画吗？”林遇还记得上次的事，故意这么问。
　　“雨不大，走过去也不会很湿衣服，”杜节听出他在赌气，笑了一下，避而不答，伸出手试了一下，掌上只落了零星几滴雨点，他又问，“来吗？”
　　林遇没思考多久，“好。”
　　顾艺今天想问杜节一点事情，专等他下班，结果直到很晚，还以为他今晚不回来时，却又听见门外楼道里的声响。
　　但跟平时又不太一样。
　　她原本趴在沙发上，吐槽着“现实打工就算了，到了二次元还要打工”，但发觉不太正常后，穿上拖鞋跑到猫眼前一看，两个人出了电梯一路吻着回家，哦吼，光天化日，随即她反应过来时间已经很晚了，但这不重要，好歹进屋再搞啊。
　　几秒后，门外杜节腾出手掏出钥匙开了门，两人就进去了。
　　他现在肯定没空，改天再说吧，顾艺接着趴回去玩游戏。
　　回到家后，杜节却没开灯，只抽出手来把门关上，不厌倦地吮林遇的唇，动作中互相甩下外套，扯开衣服一角，杜节又去亲吻他的身体，在黑暗里，感官被无限放大，林遇有点招架不住，手臂撑在中间隔开他，想要往后退，腰却被他紧紧环抱着。
　　“别躲。”
　　夜晚刚下了一场雨，室内室外气温都不是很热，甚至可以说是很适宜的的温度，但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呼出的气息都是炙热的。
　　“你在害怕吗？”杜节轻声问，转而有分寸的亲近，蜻蜓点水一样的轻触几下，安抚他。
　　“不是。”
　　“去我房间？”杜节咬他的耳朵，温热的，四周看不见，但杜节应该能猜到，应该已经红得滴血，“我的柜子，你要检查一下吗？”
　　突然被提起这事，林遇有点羞耻。
　　“还想看什么？”杜节握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引导他往下走，“你都可以检查一下。”
　　林遇手上的触感很明显，脸又红了一个度，虽然知道杜节看不见，但还是下意识别开，不想被他发现，“我想先洗澡。”
　　“好啊，”杜节坏笑着弯起了眼睛，“一起。”
　　“……”
　　杜节的房间有扇窗户，并不正对太阳，白天采光足够，也不会太过晃眼，今晚月色很美，是斜挂的一弯月牙，轻云笼罩，更显朦胧。
　　林遇的视界逐渐失焦，海水潮起汐落，将它淹没成模糊一片，晃动成一个跳跃的光点。
　　他好像什么都看不清了，但同时又清清楚楚地记着杜节的脸上每一个表情，很奇怪，但无暇思考。
　　结束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原来杜节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吗？
　　但他也没能搞清楚，下一秒就体力耗尽，累到无法思考，睡前还迷迷糊糊地让他换床单，杜节哄着他说这些会找人收拾，他不同意，非让杜节去洗，等他答应后才心满意足地睡过去。
　　但他还醒着，就能看见杜节抬起手，细细描绘他的脸，一遍又一遍，但却始终没有落到实处，珍重得难以言表。
　　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并没有人。屋外有翻箱倒柜的声音，他简单披了件衣服出去看。
　　原本没觉得身上有哪里不舒服，但一动作起来，还是察觉出一点说不出的异样，腿也有点撑不住。
　　杜节在客厅，林遇把卧室门开了一条缝，隔着问他，“你找什么呢？”
　　“我记得是个快递盒……”他说，扫视了一眼茶叶柜子，一无所获，又把拉出来的抽屉推回去，“你醒了？出来吃早餐。”
　　“哦。”
　　杜节在床边准备了衣服给他，一整套，已经搭配好了，但林遇看着眼熟，随即想起来就是他的，但已经不记得是哪天留在这里的。
　　他换完衣服去洗漱，对着镜子才发现脖颈、锁骨上的几处吻痕，杜节很喜欢折腾这具身体，翻来覆去地亲吻，很重，甚至还会咬他，以至于在他身上留下很多这样的痕迹。林遇并不是对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但看到杜节那么专注虔诚的神情，居然像被钉住了一样，什么想法都一概抛到脑后去了，只剩下被动地迎合承受，结果表现得那么手足无措，跟只敢碰一下嘴唇那时候没差，一点进步都没有。
　　可能是他在里面待的时间太久了，杜节过来敲了门。他吓了一跳，连忙把扣子都扣好，领子再往上拉了一点，堪堪挡住。
　　“吃早餐吧。”
　　“嗯。”
　　杜节摆好餐具，去厨房准备喝的东西，“你要喝咖啡还是牛奶？我买了豆浆，但刚发现他家的豆浆不太好喝，豆渣滤得不够细，还有点腥味。”
　　“好。”林遇随口应了，又立刻反应过来，“牛奶就好。”
　　杜节端过一杯牛奶，得意地说，“我猜对了。”
　　“？”林遇抬手碰了一下杯壁，刚加热过。
　　“谢谢。”
　　“哦，”杜节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但也配合着说，“不客气。”
　　日订的鲜牛乳，杜节总没什么好印象，但看林遇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他也有点好奇，“给我尝尝？”
　　林遇没多想，眼睛也没抬就递过去了。
　　手指白皙修长，冰透的玻璃杯，在清晨的阳光里很温馨干净的场景。杜节的思绪却频频闪回……
　　肮脏，龌龊，杜节自我反省，但我爱看。
　　杜节抬手却不接，一个劲儿摸着他的手占便宜。
　　“摸完了吗？”林遇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杜节意犹未尽地接过来，浅尝一口，看着他红透的耳尖，“还不错。”
　　“对了，”杜节推给他一块表，“送你的。”
　　“我觉得很适合你。”
　　林遇接过来，他很喜欢，但睡完第二天早上，送价格不菲的表……
　　“这个时候给我，好像嫖资。”
　　杜节当时还没更新版本，过后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处于三不管的流放状态，他常用的三张卡居然都刷不了，最后拿自己私房钱付的，他诚恳地提醒，“这个价位，叫‘包养’比较合适。”
　　这种对话倒让他很放松，林遇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