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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   第二天,又要回到‘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日子,闹钟响了好一会儿,到最后,杜节实在不能装做没听见。他趴在床上,把被子搅成一团,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起来,一边嘟囔着“逝者如学生的生活费和假期,不舍昼夜……”一边迷糊着眼去洗漱。
      杜节到了学校时,精神面貌已经恢复了大半,毕竟休息了一周,但班上悬梁刺股了一周,基本都有点疲倦。
      班上好多同学都来他身边问候了一圈。
      得益于杜节跟老宋的死缠烂打,新座位还是他跟文卉。她桌面上摊着一本试卷,但没在写,只是试卷下面藏了本书,看得津津有味。杜节瞄了一眼那本书,说了句,“这是本野史。”
      “?”她有一点不高兴,“就你读的是正史?”
      “也是野史啊,”杜节说,“要不然我怎么知道?”
      “……”文卉哑口无言。
      “稗官野史……很敢写。”杜节评论了一句。
      那确实。
      两个人看一本书,没一会儿,脖子就僵了。杜节活动了一下,说,“这要是在家里,我早就躺着趴着仰着看了。”
      杜节写字的姿势还是挺好的,毕竟从小到大是杜怀瑾亲自盯的,但看书的时候,姿势完全自主,床上地上沙发上,椅子上桌子上,四仰八叉地倒,可站可坐,或仰或卧,绝不会正正经经地坐在书桌前。
      “哎对了,”杜节递给她一个盒子,“给你带的礼物。”
      “嗯?还有礼物?”意外之喜,文卉一边打开一边问,“是什么?”
      她打开一看,是一个木雕的兔子摆件,格外地精致。
      “谢谢。”
      “没事。”
      第三节是老宋的英语课,前一天的课后,他留了张卷子,杜节在他来前写了有一会儿了,等着他一边讲自己一边补。
      结果老宋来了,照例是讲了一堆耳熟能详的话,杜节趁这会儿补完了大半,这会儿老宋开始讲卷子正好。结果他的话题又转到交通安全教育上了,杜节愣了一下,“怎么开始说这个?”
      毕竟专门的主题班会都是过两张PPT,不会超过十五分钟,然后剩余的时间用来讲课。
      杨竞在他身后小声说,“今天早上,听说在我们学校前面那条街,一个女生出了车祸,好像还是我们学校高三的。”
      “啊?”杜节回忆了一下,好像有点印象,他来的时候前面有几位交警在,毕竟平时是没看到过的,他诧异了一下,但也没放在心上。
      “严重吗?”他问。
      “我听办公室老师讨论,车速不是很快,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但如果骨折会比较麻烦,毕竟是关键时期。”他转述了一遍,补充说,“但好在人没事。”
      杜节在这边听完杨竞的消息,转头老宋就讲到了这件事。他说完之后还叹了口气,略带忧虑地叮嘱,“虽然说我们学校每天都有老师查勤,我们班也有几个钉在时间线上的,但就算是快迟到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不要急,慢慢走,还是安全最重要。当然了,最好的办法还是起早一点,早点来……”
      杜节本来安安静静地转着笔,没闹出什么动静,听了这话也没有多想,可能是前期印象固化,有好几个默认老宋在指摘他,几道目光若有若无地看过来。
      杜节跟其中一个对视,眼光里明明白白的疑惑,“你看我干什么?”
      那人自觉心虚,扭回了头。
      杜节又看向其他几个人,挨个儿进行眼神教育“去去去”“走开走开”,有个也不跟他对视,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回过头去。
      “消息有延迟是吧?爷早八百年就不迟到了!”他不服气,撅着嘴,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杜节还买了其他的小东西,给付垣习习杨竞等人送了一圈。
      还有肖逸飞,他怀着一种近似感激和想要交好的心态。
      他抬头看了一眼,说了声,“谢谢。”
      ……就没了。
      怎么说呢,跟杜节预想的反应如出一辙。
      杜节除了吃饭,难得才能碰见卫闲。
      “给你这个,素记的佛饼,你尝尝。”杜节递给她一个包装古朴精美的盒子,“我以前超喜欢他们家的点心,尤其是他们家的绿豆糕,夏天吃最好,酥皮奶香浓郁,还有那个豆沙,真的是清爽解腻。不过我看见他们家有这个佛饼,就给你买了,以后有机会再给你买别的。”
      “谢谢。”卫闲笑着收下了。
      “素记斜对面有一家卖熟食的店,我印象里卖得最好的应该是茴香青豆,卤豆干还有盐酥小黄鱼。青豆特别好看,颜色很匀称,煮熟之后还要沾一点调料,不会太咸也不会太淡,味道很好;豆干卤得很入味,表面是深棕色,里面颜色比较浅,吃起来很有弹劲,他还会送你小料,小米辣香菜葱末麻油什么的可以自己添;还有小黄鱼,炸得金黄,表面撒一点花椒盐,肉质又细又白,特别鲜嫩……”他喋喋不休地说。
      卫闲笑着很认真地在听。
      “咳,吃饭吧。”林遇咳了一声,跟他说,有那么点堵他嘴的意思。
      “哦,”杜节趁机快速说了最后一句,“总之我们那儿有超多好吃的。”
      “看,我的正经礼物。”杜节给了亓鹿一个盒子,暗戳戳流露出一些怨气。
      “切。”亓鹿也暗戳戳地表达自己的不认可。
      听不懂就是零伤害,杜节不理他,埋头吃饭。
      回教室的路上,林遇用胳膊悄悄碰了一下杜节,“你跟卫闲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之前不还是‘不熟吗’?”林遇笑着问。
      “多聊聊不就熟了?”杜节无所谓地说,“她人挺有意思。”
      “就上次,我说要跟她吃饭来着。”杜节补充了一个免责声明,“我跟你报备过。”
      林遇没说话。
      “怎么了?”杜节一看他这个表情,心里就觉得不妙,他又瞎琢磨什么呢。
      “好奇,”林遇这次倒坦诚,“我只是想知道,你怎么跟她关系这么好了。”
      “那我已经答了呀,怎么还不高兴?”杜节有点开心他可以跟自己说点心里话,有点恶趣味地逗他。
      “太敷衍。”林遇沉思了一下说。
      “那你想我说什么?”杜节顺着他问,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你想知道什么?”
      “嗯……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见面的,想知道你们去了哪儿,想知道你们吃了什么,想知道你们聊了些什么,想知道你跟她每一句话都在想什么……”林遇凑近他身边,小声说。他曾以为人的交流能力属于用进废退,封闭了太久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启,但他似乎不是这样,只是敞开了一个缝隙,所有思绪倾泻而出。
      杜节听着他的话,一开始还觉得挺正常,点点头表示了解,可越听到后面越不对劲,他愣愣地睁着眼睛,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结果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口,咳得脸都红了。
      林遇就这么灼灼地看着他。
      三个女生走在前面,吐槽着老师,卫闲听到后面的动静,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杜节还没缓过来,只是摆摆手告诉她没事。
      卫闲眼光一转,看见旁边的林遇的眼神,她敏锐地感知到两人间异常的气氛,皱了皱眉,随后垂下了眼睫,不知在想什么。
      “那个……”杜节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眼尾艳艳的一抹红,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林遇收回眼神,耸耸肩,“不知道。”
      他拿出杜节的话打回去,“你说我怎么想的都可以告诉你。”
      “……”杜节讪讪道,“啊,对……”
      “就是转变有点快。”杜节给自己找补了一句。
      “确实,”林遇笑着说,“感觉还变了很多。”
      “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杜节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大问题,开玩笑地说。
      “嗯。”林遇想。
      好像越来越自私了,他开始剖视自己,我只想你围着我转。
      这个想法一出来,他吓了一跳,努力把这个念头压下去,像掩盖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林遇直觉,如果见到它的庐山真面目,就是退无可退。
      他花了好几天,才恢复平常的心态。
      ……但杜节可能就喜欢搞他心态。
      月考考完数学,杜节来找他去吃饭,亓鹿也在旁边围着,林遇“嗯”了一声,不舍地再看最后一眼笔记本。
      “哎,”林遇像是发现了什么,指着杜节眼睛下一块地方,“你这儿……好像有什么东西?”
      那是两道红红的印子。
      林遇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发现能弄下来。
      “口红,”杜节有些得意地说,“口红印。”
      “?”
      “哎呀……”亓鹿受不了杜节这么卖关子,恨不得替他说。
      “去,”杜节不高兴地训斥她,“我自己说。”
      “程筠说她爷爷有一个很喜欢的手表,是当年结婚的时候置办的,之前被她不小心摔坏了,因为零件比较老了,一直没能修,她爷爷惦记了很久,因为我老家那边就不缺旧货市场,我跑了好几处帮她找到修好了……”
      “哦,”林遇平静地说,“所以她特别高兴,就亲了你一下?”
      “对啊。”杜节说得理所当然,“这是我的勋章。”
      林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觉得那抹红越看越碍眼,抬手去擦。
      “唉……”杜节被弄得有点疼,稍微躲了一下,用手臂一挡,“干什么,你这是嫉妒我……”
      “呵。”林遇冷笑一声,多用了点力,唇印倒是擦去了,指甲却在杜节脸上留了印记,依然是两道红痕。
      “嘶……”杜节倒吸一口凉气,皱了皱眉,捂着脸,疼得眼泪一下涌上来,在眼眶里直打转。
      “怎么了?”亓鹿本来在一边观战,看到事态不对,才过来把这俩人分开,“哎,我看看……”
      她掰开杜节的手,一道痕迹较浅,一道充了血似的红,尾梢还沁了一粒小血珠,“呀,流血了……”
      林遇听到这话才冷静下来,回想自己刚才估计是昏了头了,着急地上来查看,“我看看严重吗……”
      “别别别……”杜节躲他,林遇的手就那么不上不下地停在了空中,“你别再给我来一下,那我估计就得破相了……”
      “什么仇什么怨,我怎么招你了?”天可怜见,我什么都没做却无辜受伤,杜节抱怨道,满心满腹的委屈。
      “你今天怎么这么疯……”
      “对不起……”林遇落寞地垂下眼睛。
      “不许委屈,你委屈什么,我还没委屈呢,”谁还没个脾气了,杜节气愤地想。
      林遇头更低了,整张脸掩在阴影里。
      “……”杜节抬手摸了一下伤口,第一次手上沾了浅浅的一点血,他不记疼地一直擦,两三次手指就比较干净了,只是火辣辣地疼。
      杜节头回没惯着他,说,“先自己反省,等我把自己哄好了再来哄你。”
      “呃……”亓鹿从来没打过圆场,但此时就他们三个人,一个在气头上,一个愧疚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然后把土盖上。赶鸭子上架,她不行也得行。她回忆了一下卫闲之前是怎么做的,哦对对对,要转移话题,“那个杜节……你刚才脸上带着一道血痕,眼睛红红的那叫什么……战损,哇塞,真好看!”
      亓鹿上一秒还在想,看我这个转场,是不是特别顺滑?
      话说完后一片沉默。
      她下一秒就想扇自己,我这个嘴啊!我在说些什么啊!情商真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刻能保命。
      “呵,战损?”杜节气还没消呢,“损是损了,‘战’在哪儿呢?我明明是是单方面受虐。”
      “……”
      亓鹿挨了一顿怼,悻悻地闭了嘴,我努力过了,她安慰自己。
      杜节感觉到自己衣袖一动,很轻,还以为是风吹的,下意识低头一看。
      林遇一根手指试探性地勾住了他的袖子,怕他会甩开所以格外小心翼翼,怯怯地抬头看他。
      杜节睫毛动了动,没说话,移开了眼睛,不再看他。
      林遇把这当作一种默许,厚着脸皮死缠烂打,又搭了一根手指上来。
      “……”
      杜节不是个气性长的人,没两个小时就把这事忘了,但经此一回,林遇倒是收敛了不少,没继续动不动就干点莫名其妙的事,两人相处还算和谐正常。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草木渐渐荫绿,白昼渐渐延长,春去夏来——春天总是短暂的。
      第一个明显的特征是,食堂里安静地一边排队一边看书的人更多了,高三的多,高二的也不少,是一种日渐增长的紧迫感。
      亓鹿偶尔跟他吐槽,“我们班主任让我们见到高三的要绕道走——他们现在是限定特供大熊猫。”
      “他们就是路上突然发疯踹你一脚,你也先忍着,等他们考完再报复回来,套个麻袋掳到角落里可劲儿揍,但现在不行,万一他们出点啥事到时候恨到你。”
      “……”
      第二个明显的特征是,杜节越来越容易犯困了。
      静言思之,他总结了一个规律,自己四季的状态就是“春困夏盹秋乏冬眠”。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觉得自己睡眠总是不够。
      林遇现在需要经常来找杜节了,每到饭点,如果他没看见杜节,就自觉来一班,杜节往往在补觉,要让他在旁边再等一会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每到半中午,杜节只觉得什么课都催眠。
      语文——好困,数学——好困,物理——好困……
      他勉强撑个二十几分钟,双眼皮就开始打架,然后开始‘磕头’,一歪下去就会惊醒,然后一半懵逼一半清醒几分钟,接着磕。
      神奇的是,安稳眯个几分钟也就恢复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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