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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叶白白瞪大了眼睛:“这这这?这恐怕不太行吧?不不不,不是不太行,是一点都不行吧!我替你进宫,露馅了还好说,大不了掉尾、咳,脑袋,万一他们真把我当公主和亲去了怎么办?要我说,你要是不想和亲可以直接跑啊。”
      “我不能这么做。”白英摇头,她的外表仍略显稚嫩了些,神色却是异常坚定,“我并不打算逃避,这是我身为公主的责任。至少相比无法选择的姐姐,我还能自己挑选心仪的王子作为丈夫,这已经是父皇对我最大的宠爱。”
      叶白白道:“他要是真的爱你,就不会把你送出来和亲。”
      “只付出如此微小的代价就能换来和平,难道不应该说它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吗?”
      叶白白哼唧:“是啊,荣耀归你和平归他们,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白英摇了摇头,没有再与叶白白争执下去,道:“这次我偷跑出来,其实多少,也是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嫁给一个此前从未见过的男人。我不甘心。”
      叶白白道:“如果你想跑的话,我可以帮你。”
      白英自嘲一笑,又道:“其实他们并不在乎波斯公主是谁,就算我逃得掉,也会有别人来代替我,我不能因为我的私心,而害了其他人。”
      叶白白有点无奈。其实这些事儿白英自己就看得挺清楚的,既然如此,她也不好劝什么。
      白英回想起什么,道:“你知道吗,在我被山贼抓走的时候,以为我要死在那儿的时候,我心里除了不甘心,还有一丝庆幸。如果我真的能借此逃避这些,或许……但我一定会后悔。还好你从天而降救了我,白白。”
      叶白白露出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被人夸是有点让猫害羞啦。
      白英继续道:“说来惭愧,其实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就在想,你或许就是那个世界上唯一能帮我的人。”
      “别的都还好,这种事儿还是……”
      白英眸光暗淡:“等和亲后,我可能再也不会有现在这么自由的时候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想去的那么多地方,就再也看不到了。”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我……”
      “只是代替我一段时间,让我能四处走走看看。我答应你,在和亲前一定会来找你。”
      “可是……”
      叶白白看着那水汪汪、异常真诚的双眼,深觉阿彩对自己的评价还是准的,她确实容易帮别人把自己卖了。
      “好吧。”

      碧云山半山腰的石阶上,苏锦因日头的灼热而皱着眉,擦了把汗。
      “你刚才说,波斯国公主要来中原和亲?”
      孙二同样满头是汗,不过不是热的:“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这事儿老佛爷下了死令,说是回宫前千万别让你知道了。”
      “那你还告诉我?”
      孙二苦兮兮地一笑,顺带表了忠心:“属下只您一个主子,就算是玉皇大帝在前,也得先顾忌着您不是?”
      苏锦也笑:“不错,说话也越来越有长进了。”说着放下了的刀。
      玩归玩闹归闹,比起武艺,苏锦却是远远比不上孙二。他们两人之间,没有寻常主仆君臣那般规矩森严界限分明,论起来说是朋友、师徒要更来得贴切,因此就算没有架在脖子上的刀,孙二自己也迟早得管不住嘴自己说漏了。
      故而苏锦眼珠一转,得出结论:“这事儿既然能让你知道,就没打算一直瞒着我。不过波斯乃是不亚于显封的大国,就算要和亲,挑的也是父皇或是太子那般地位的才对,和我无关。怪了,既然如此,为何要瞒着我?莫非……是和亲的人选还未定下?我说好端端的,祖奶奶怎么突然要放我下山。这么看来,我这六殿下的名头居然还有点用处,我还以为……呵,若有谁能赢得公主芳心,就几乎等同于有了一整个强国作为后盾,届时就算意图谋朝篡位,说不定也能……”
      孙二汗流得更快,恨不得把耳朵割下来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在她心里,我应当不会有造反的本事和心思,要瞒着我,估计只是怕我知道了嫌麻烦,不肯回宫……”苏锦思忖片刻,有了打算。
      “孙二。”苏锦叫道。
      孙二忧心惶惶,扑通一声单膝跪下:“属、属下在。”
      “你看你这慌慌张张地成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我么,嘴上说说就罢了,对那些玩意不感兴趣。我问你,除了波斯公主的事儿,还有什么事儿是祖奶奶她不想让我知道的。”
      孙二才一思索,便赶忙摇头。
      “真没了?” 苏锦皱眉,又瞧了孙二好几眼,孙二脸憋得发红,看上去有些可怜。
      “罢了,谅你也不敢骗我。”
      孙二又问:“那咱们还回宫吗?”
      “回啊,为什么不回?”苏锦摇着折扇,笑得那叫一个不怀好意,“有这么好玩的乐子不去瞧瞧,不觉得可惜么?”
      一听这话,孙二就知道这小祖宗还真是本性不改。可惜自己现在和这小祖宗上的是一条贼船的,作为臣子,自然无权去管主子找什么乐子,最多,真得罪了谁挨板子的时候,能少罚几下。
      苏锦又看了眼天:“先走吧,赶天黑前下山找个落脚的地儿。这天要热死人了。”

      天定河乃是显封的护城河,河两边设有船只渡口可供通行。一边是坐落天子脚下的繁荣富足,一边则是以捕鱼耕种为主的几户人家。陈家就是其中之一。
      陈狗娃今年六岁,头大身子细,时常坐在荒草丛生的田埂间,望着空无一人的小路发呆。偶尔是兔子和鹿,偶尔是蚂蚱粉蝶,再偶尔,才能有那么几个迷了路的外地人。今天对陈狗娃来说是个好日子,因为他不仅见到了人,还见到两个,瞧着灰头土脸像是野人,怪新鲜。
      野人之一看见他了,顶着一头草屑木棍走过来,冲他一笑。
      “小弟弟,能不能告诉我,你家在哪儿啊?”
      陈狗娃小嘴一扁,嚎啕大哭。

      此吓哭小孩的野人,正是苏锦。
      也怪他自有记忆以来,就从未在皇宫与兰若寺外的地方待过这么久,初次下山一时不免好奇,东看看西瞅瞅,荒郊野岭哪里偏僻走哪里,待回过神时天已经黑了,只得在树上睡了一晚。第二日醒来吸取教训,顾不上脏不脏的,认准炊烟升起的方向闷头直行,也算运气好,赶在真成了野人前见到个活人。

      “还是我来吧。”孙二拉过苏锦,走过去蹲下来,酝酿半天摆出凶相:“哭哭哭,恁哭个啥子,再哭叫那个狼过来把恁叼走!”
      陈狗娃一愣,哭得更大声。
      “有你这么哄小孩的么?我来。”苏锦不服气,拉开孙二,对陈狗娃自以为和蔼地露齿一笑:“小弟弟不要怕,告诉我你家在哪儿,哥哥给你好吃的。”
      “娘!哇啊呜呜呜……爹!娘!哇——”
      田埂尽头,一人大喊着举起钉耙冲了过来:“哪里来得野人,快把俺孙儿撂下!不然俺可对恁们不客气啦!”
      孙二一手拎起陈狗娃,一手握住配剑,自下扬起,当啷一声震开那人的钉耙,同时不忘大喊一嗓子:“都是误会啊!!”

      许是孙二武力震慑,许是苏锦那张漂亮脸蛋由内而外都说明此人不是坏人,那老汉最终还是没打起来,孙二操着一口家乡话和老汉解释半天,那老汉才明白过来,摆摆手:“哎呀,原来小兄弟你是那个山上下来的高人,都是误会,恁不要怕。恁们是刚下山,没找到地方住吧?要是不嫌弃俺们地方小,恁们就先在俺屋里歇一晚吧。”
      苏锦点点头:“那便有劳了。”
      老汉也挠挠头,转过身同孙二道:“恁们这些读书的说话就是比俺们庄稼人好听,就是听不太懂是个啥意思。”

      陈老汉有草屋一所,草屋后有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用以灌溉农田将将够,房子不大,勉强能住得下四口之家,家里除了陈狗娃再没别人。
      “还不是那个仗打得,俺家里三个娃,一次走一个都没回来过,儿媳妇也跑了,就剩下这么个孙孙。还好现在世道太平,大家都能吃上饱饭。唉,说这些顶啥用,只要日子不难过,早晚会好起来的。”
      这是这位朴实的庄稼人,用自己这一生所总结出的智慧。

      孙二想起自己的父母,一时有些怔然,望着米汤出神。苏锦起先还嫌弃吃的不好,听了这话也端起碗吃干净,又搁下筷子说要出去转转,于是拎着水桶去屋后面的溪流旁洗了个澡,顺带洗了衣服。

      “殿下。”孙二追出门跟着他,站在溪边。
      “又不是宫里,不用这么守规矩。” 苏锦洗去一身尘土,那张漂亮脸蛋如蒙尘璞玉再现人间,眉毛却轻轻皱着,心情不太好。
      “总得有个称呼才行。”
      “也是,那就叫少爷吧。”
      “少爷。”
      “何事?”
      “身为贴身侍卫,自然得随叫随到。”
      他拧干了头发上的水,自言自语:“有点冷了。”
      孙二适时递上干净衣服给他披上,苏锦忽然问:“孙二,我记得你爹娘就是死于战乱吧?”
      孙二一怔,摇了摇头:“记不清了,兴许是饿死的。”
      苏锦拍拍他的肩膀:“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那老头说得倒是挺有道理,还是不打仗的好,只希望其他人也这么想就好了……”
      “您的意思是?”
      苏锦摇头:“没什么。”
      苏锦偶尔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杞人忧天了点,显封骁勇善战大胜而归,但足足四年,还是在风调雨顺的情况下,元气仍未完全恢复,恐怕并不如外人所想的那般固若金汤,反而因沉湎于一时的骄傲中自大自满,更易被人捉去弱点。天下人才济济,说不准已经有人和他一样看穿了这一点,正暗中密谋……
      不过,也可能是他想多了。

      留下碎银一两,辞别陈老汉。苏锦似乎不那么着急赶路了,一路上走走停停,瞧什么都觉得新奇。孙二也是许多年未曾下山,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
      一路到了渡口,赶上正午没船的当,便在凉棚下掂了个西瓜,等船。孙二挑西瓜是把好手,一手刀成两半,瓜瓤红如美玉,水光泽泽,撸起袖子捧起来,一口咬下去生津止渴。
      瓜摊老板殷勤地扇着扇子:“瞧两位公子风尘仆仆不远万里,也是为拔得那小彩仙的头筹而来的?”
      孙二刚要摇头,苏锦却道:“哦?老哥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两天从这渡河口过去的,都是如公子这般衣衫华贵的富家子弟,老叟也是见得多了。”
      苏锦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老哥慧眼,小弟佩服。不错,我们兄弟两人正是为了那小彩仙来的。听闻那小彩仙天资绝色能演善舞,实乃天下第一美人,有此美人,若不来见识一番实在可惜。”
      “天下第一?这话却是说大了。”瓜摊老板冷哼一声, “论起绝色,前有红颜薄命宋琬珍,后有能文善武汪莲芝,怎轮得上那小彩仙?”
      瓜摊老板此话一出,孙二与苏锦两人面色具是有些古怪。
      “我瞧两位公子怕不是被人骗了。那些王孙公子肯来捧她的场,大多是想看热闹的。世上谁人不知,当朝六王爷正是她的入幕之宾……”
      “噗——咳!咳!”苏锦一口西瓜从鼻子里喷出来,咳得撕心裂肺,脸色涨红。
      瓜摊老板一把扇子扇得勤快,孙二脸色忍得铁青,上前顺他的背。
      苏锦摆手,脸上已经完全没了吃瓜时的悠然,面色凝重:“无事,只是一时吃得着急了些。刚才听老哥你说,那什么六王爷、什么入幕之宾,又是怎么回事?”
      “两位公子不知道?”瓜摊老板立刻来了兴致,眯起眼一笑,“那小彩仙确有几分姿色,说是只卖艺卖笑,却使得好一手本事,京中不少公子少爷为她茶不思饭不想,一掷千金,其中咱们那六皇子六王爷更是如此。可前些日子也不知道怎的,那降仙楼忽地放出消息,搞出好大的阵仗要给小彩仙招恩客。唉,这哪里是招恩客,这不是要活活打咱们六王爷的脸么……”
      苏锦下意识摸了摸脸,好像是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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