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白养成记》岁又生

15、第 15 章

　　花园内，已是从五品女官的汐月揉了揉鼻子，一脸狐疑。
　　她手里正端着一碗鱼汤，脚边凑了几只花色各异、大小各异的猫，一面用头蹭她的裙子，叫声之娇媚听在叶白白耳朵里那叫一个有伤风化。
　　领路的太监瞧叶白白在花园前停住，便道：“眼下这花还未到时候，等过几月再来才叫漂亮呢。”
　　阿图卢将那话用波斯语囫囵说了一遍，叶白白看了一眼那太监，用十分不标准的波斯语感叹道：“这里猫挺多的。”
　　阿图卢：“？”他没听懂。
　　“没事，走吧。”
　　这句中原话，是叶白白故意学白英的语调，那小太监适时恭维两句，接着又介绍起这花花草草的来历，什么千年才得一见的、开过皇帝亲手种下的，是大是小都得找个名头出来，不然对不起这么气派的宫城。
　　见过故人，又见过故猫，虽然没找到机会叙旧，但叶白白心情却十分之好。
　　皇帝很和善，并未如她所想的那般为难她，还给她拨了几个侍卫，在京中游乐的一切开销都被包下，住的地方也换成十足气派的府邸。
　　虽然那侍卫名为钱包、实则是监视，府邸名为方便照料，实则是限制她人身自由。
　　但叶白白早就习惯了。
　　白英名头上作为她的侍女，自然也一同和她换了地方住。

　　这日天光正好。
　　白英乔装打扮偷偷溜出去，准备找那好不容易寻到住处的书生小白脸来场风花雪月轰轰烈烈的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留下叶白白与一众钱包侍卫们大眼瞪小眼。
　　好嘛，叶白白想明白了，感情自己就是用来吸引火力的。
　　晌午已过，用过饭食后，有猫过来告诉叶白白，说是在顺天府连着几日，都瞧见一个十分不对劲的人进进出出，便推测那两个凡人的死，极有可能都与这人有关。
　　也赶巧在此时，府内下人敲门进来，说是有个自称六王爷的人来找，就在正厅。
　　叶白白怀里抱着狸花猫，一抬眼，就瞧见衣着华贵、着实是好好打扮过一番的苏锦，正坐在椅子上品着茶。先前见过的那个看着老实的侍卫，似乎也没跟着他。
　　叶白白怀里的猫突然炸了毛。
　　苏锦起身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叶白白一手按着猫，嘴角扯了一扯，算是笑：“王爷客气了。”
　　苏锦也笑：“公主果然聪慧，此时再见，竟一点也不惊讶我的身份么？”
　　叶白白适当露出惊讶的表情，十分配合。
　　苏锦无奈地笑了笑：“倒也不必如此。”

　　叶白白落座，一手在狸花猫的后颈上轻轻柔弄着，以缓解这小家伙不知为何紧绷的身体，同时向苏锦道：“不知宋公子来找我，所为何事？”
　　苏锦又有些尴尬似地，道：“在下姓苏名锦。若白小姐不嫌弃，可唤我表字贤之便可。”
　　叶白白看着眼前这个行事说话挑不出半点毛病的苏锦，再想起小时候那个白白胖胖可可爱爱的包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权当礼尚往来，便道：“那你也不用叫我什么白小姐了，方便的话，叫我阿白、或者小白就好。”

　　气氛一时融洽不少。

　　苏锦又道：“降仙楼中那时，是我才回京不久，也才知道京里居然有个如此风流的六王爷，一时还以为是我夜半梦游、缩地千里来京城中犯下的祸事。”苏锦话说得有趣，没个正经，“故而当时未曾坦白身份，怕惹上麻烦，还望公主见谅。”
　　叶白白好不容易把手里的猫捋顺了，松开手，指望着猫自己先走，那猫却犹犹豫豫地趴在哪儿，似乎还有话说。苏锦也看向那猫，狸花猫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炸毛，喵地一声跳下地跑了。
　　苏锦有点尴尬地笑了两声：“这猫……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野猫，怕生罢了。”叶白白道，“所以贤之来找我，单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差不多。一来是为了好好解释清楚，免得阿白误会，二来……”苏锦向她一笑，“二来，今日桃花开得最妙，想请阿白同我去赏赏花听听曲，算是赔礼道歉。”
　　叶白白是只俗猫，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而且懒，特别讨厌出门。当猫时还好，没人看着，随随便便用点法术代步，当人就只有两条腿，累很多。
　　苏锦又道：“那品味楼的时令宴，用的具是只有这时候才有的山珍野味，若错过此时，便只能等来年了。”

　　半个时辰后，品味楼二楼包厢内。
　　“除了时令宴，阿白可还有什么想吃的？”
　　叶白白想了想，道：“再来碗鲤鱼汤。”
　　小二听罢竖起了大拇哥：“哟，姑娘好品位。咱们这儿的鲤鱼都是在太清池养出来的，那里水最好，鱼肉也最鲜嫩，此时来一碗鲤鱼汤，那是最舒服不过。”
　　点完了菜，又点了一坛陈年女儿红当下酒。
　　再过少倾，五花八门菜品摆了一桌，酒也倒上了。
　　叶白白用筷子沾了点酒，在舌头尖点了一下，被辣得头皮发麻。
　　苏锦瞧见她的样子：“怎么，吃不惯？”
　　叶白白夹了颗花生下酒，道：“别的都好，就是酒太烈了。”
　　往年在山上时，叶白白返璞归真回归本味，从来只喝泉水。
　　印象里倒是偷喝过一次阿彩的百花酒，味道十分之好，上头十分之快，比眼前这坛子所谓女儿红好喝不知多少倍，就是她酒品不好，听说喝醉以后发了酒疯，事后被追着打出去两个山头。
　　此后她便把酒戒了，浅尝辄止。
　　又过了一会儿，小二灰头土脸地过来，苦兮兮地道：“公子，实在对不住，方才赵家二公子来了，也要吃鲤鱼汤，不巧的是，今日的鲤鱼只剩下公子您方才点的那一尾。小的也同那客人说了，他却不依不饶，说是肯出双倍的价钱向您买下，不若，便……”
　　小二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赵家？叶白白若有所思。苏锦摸了摸鼻尖，也不知在想什么，倒是不像生气。
　　叶白白：“就不能再捞一尾出来？”
　　小二苦笑：“太清池远在城外，就算现在快马加鞭，想在今天赶上，恐怕也是来不及了。”
　　叶白白本来想说没事，自己那碗鲤鱼汤那换成普通的鲤鱼就行，苏锦则道：“待客之道应以诚信为先，既然是先答应的我，怎能出尔反尔呢？”
　　叶白白道：“实在不凑巧，等下次来喝也行。”
　　“哦？”苏锦看着叶白白，眼睛发亮，“阿白是打算，明日也要同我出来玩么？”
　　“是下次，不是明天。”
　　苏锦装傻：“是吗，可我觉得差不多啊。”
　　他这副样子多少让叶白白看到小时候那个孩子气的苏锦，心头一动，不由自主地道：“也……不是不行。”
　　苏锦转头向小二道：“今天这碗鲤鱼汤我要定了，若那赵家公子不服，让他亲自过来找我。”再从荷包中拈出一两碎银递过去，当辛苦费。
　　小二为难地走了，去传话。
　　叶白白：“一条鱼而已。”
　　“这可不是鱼的问题。”苏锦一本正经，“若今日的汤因他一位赵公子出面便喝不成，那明日的汤若换成李公子、张公子亦或是王公子出来捣乱，难道也要和今天一样，推到下一日再喝么？”
　　虽然听着有点像是歪理，但叶白白没想到怎么反驳，而且她虽然不想惹事，但确实很想吃鱼。
　　“再者说，明日自有明日的打算，赏花听曲具是风雅，怎个不得花上一日半日？”
　　“……”
　　她现在说自己明天不出门还来得及吗？

　　“什么？两倍还嫌不够？狮子大开口也没这么敢这么要价的！”
　　赵二公子一掌拍在桌上，怒气冲冲往外走，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敢抢赵少爷我的东西！”
　　如此泼皮无赖似的叫嚷，声音大得刻意，好似非要整座品味楼的人都听见。
　　苏锦听见了，心情似乎十分不错：“有意思，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叶白白夹起一块腊肉，鲜香适宜入口即化，顿觉猫生分外之美好，点头赞同：“确实。”
　　苏锦又道：“听动静，像是奔着咱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