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白养成记》岁又生

16、第 16 章

　　赵家那大少爷与二少爷，乃是一胞双生的两子，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相似，脾性品德却可谓天差地别。
　　赵大公子赵世杰品学兼优，官拜翰林大学士。赵二公子赵世雄，则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其人性格豪爽好赌成性，曾因斗鸡上头把祖宅险些典当出去，凡是聚众闹事的总有他一个，是衙门中的常客。
　　叶白白只知道赵家是凡人中顶厉害的一家，对赵二公子的风评不甚了解，没想过能惹出什么事儿。苏锦初来乍到没多久，似乎也对此一无所知的模样。总之当赵二公子带着两位大汉闯进门的时候，叶白白正捧起文思豆腐汤准备细品，那门被踹开时砰一声响险些让她把碗摔了。
　　赵二公子瞧了一眼苏锦，眼神一亮，怒火稍有收敛，道：“就是你抢了我的鱼？”
　　叶白白放下碗，心情略有不爽。苏锦瞧了那两位大汉一眼，手里扇子不急不缓地晃了晃，却未展开，他面上瞧不出半点惧色，疑惑道：“怪了，这话该是我说吧？”
　　赵二公子没说话，那两个大汉之一反而怒了：“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我家公子是谁！”
　　苏锦还在晃扇子：“这，在下初来京城，确实是不知道你家公子什么来头。还望阁下指点？”
　　赵二公子哼了一声，显然对苏锦如此恭敬礼貌的态度捧得分外受用。
　　那大汉借此狐假虎威：“听好了，我家公子就是三大世家之一，赵家二公子赵世雄！敢和我家少爷抢东西？你也配！”
　　苏锦收起扇子，仍旧不气，道：“相见即是有缘，赵公子若不嫌弃，可否赏在下一面，共饮一杯？”
　　几个原本预备着打架找事儿的未曾想居然碰上这种局面，一时不知道应不应该直接上去掀桌子，纷纷看向自家少爷。赵二公子摸摸下巴，心情显得不错：“算你识相，同饮就罢了。那小二可同你说了？少爷我出三倍的银子买你一碗鱼汤，你这桌时令宴，本少爷也替你买单，如何？”
　　苏锦眯起眼睛一笑。若孙二看见他这么笑，准会打个寒颤，因为一旦苏锦这么笑，就代表着他肯定是找到什么“好玩热闹”的乐子了。
　　“不好意思，我不缺银子。”
　　苏锦折扇在桌上一敲。赵家那几人还没意识到什么，叶白白却耳朵一动，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了。
　　苏锦向叶白白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在旁边看戏就行，接着慢悠悠地道：“不过么，在下倒是对赵家的一件趣事好奇已久，正巧遇到赵家公子，故而想问一问……”
　　赵世雄眉头一皱，心中隐约升起不好的预感。那两个大汉找不到机会动手，又没得到自家少爷的示意，只能那儿站着，听眼前这黄毛小子讲屁话。
　　“赵家被捧为三大世家之一，当年在京城好不容易落地扎根时，却因祖辈为商，几代不得考取功名，可惜纵有钱财大把，却无权无势施展不开。后来科举制度大改，赵老爷便将心血全寄托在自己两个儿子身上，据我所知，那最受器重的本是聪明好学的赵二，可不知为什么，最后考取功名的却是赵大公子，那赵二公子自此一蹶不振，几次锒铛入狱，还是靠自己兄长来帮忙……”
　　赵世雄面色涨红：“放你娘的屁！你们俩还愣着干嘛！给我打！”
　　那两位大汉这才回神，冲上前去，一人奔向叶白白一人奔向苏锦，也不知打过多少架，动作熟练，抬手便要打脸。
　　在叶白白看来，这两人的速度远不如孙二，并且没什么武功底子，单纯仗着自己块头大。
　　她一手抬起，比那拳头大不了多少的手掌轻巧地挡住打向自己的一拳，同时一筷子伸出，夹住了那即将打到苏锦的拳头。
　　与此同时，苏锦扇面一展，只听刷一声响，自门外刷刷刷窜进来几个便衣侍卫，将那赵二公子团团围住。那两个汉子起先被叶白白制住，又瞧见眼下这情况，吓得两股战战直接跪了。
　　赵世雄脸都白了，不止是气的还是怕的，指着苏锦：“你、你……”
　　苏锦不急不缓地接着讲故事：“特别是自去月，那赵大公子求人做媒，有望迎娶汪家千金，自此平步青云，得以实现赵老爷由商从政的大愿，那赵二公子愈发不受待见，真是可惜。”

　　正巧此时，小二也端着鱼汤过来了，望见这一幕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叶白白看完了戏，搁下筷子打了个饱嗝。

　　苏锦将赵二公子扭送进了牢房，叶白白就站在衙门口的石狮子边儿上等他。只听一阵猫喵喵地叫嚷，叶白白抬起头，看向石狮子顶上，那小狸花猫就站在那儿。
　　小狸花又是一阵叫嚷，叶白白听得眉头一皱，那小狸花刚交代完又炸了毛，飞快地跑了。
　　下一瞬，苏锦从衙门里走出来，不太好意思地道：“实在抱歉，本意是想请阿白吃喝玩乐赔礼道歉的，却未曾想惹出这么多事儿来。”
　　叶白白虽然懒了点但不是傻子，听了这话毫不留情地戳穿：“你明明是故意的。”
　　“唔……”苏锦摸了摸鼻子，“就知道骗不过阿白。”
　　叶白白又是那句话：“不过一碗鱼汤而已。”她说完这话，又不知想到什么，目光黯了一瞬。
　　苏锦又道：“阿白这么聪明，可还瞧出什么别的？”
　　叶白白看着苏锦，想了想，道：“绛珠和石榴，都死了？”
　　苏锦一愣，显然没预料到叶白白会问这个。
　　如今在京中传的，其实仍是传绛珠私逃的多些，知道她已死的人，除了顺天府和那些人，便只有他和孙二，按理说，叶白白是不该知道的。
　　苏锦收敛笑意，已不再像先前那般和善：“那，你觉得呢？”
　　“我听说她们死了。”叶白白说，“可我记得你答应过她们，要送她们出城。”
　　苏锦道：“有时候就算是我，也有办不到的事。”
　　叶白白未做言语。
　　苏锦左右看看无人，低声道：“其实，我已经将她们平安送走，现在应已越过州界隐姓埋名。为求万全，即使是我，也不晓得她们去了什么地方。”
　　叶白白狐疑：“那死的那两个是？”
　　苏锦指了指衙门：“从牢中找出两个年龄相仿的犯人，大火一烧，分辨不出谁是谁。”
　　叶白白仍旧有点不信：“真的？”
　　苏锦说完似乎也有点后悔，犹豫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请莫要传出去。”末了咬了咬唇，样子瞧着可怜，“我只是，不想阿白误会我。”

　　小狸花说，那几次三番出没义庄与顺天府的正是苏锦。可苏锦却说，绛珠与石榴不仅没死，还被他平安送出了城。
　　孰真孰假？
　　小狸花不可能骗自己，至于苏锦，他应该没理由对绛珠与石榴下杀手才对。
　　叶白白多少还希望这两人还活着，所以，兴许只是误会……

　　苏锦回了府。
　　孙二在回廊里摆了张桌子，脚边滚倒几只酒坛，已是醉了。
　　苏锦扶起孙二时，还听这人嘀咕，声音之悲痛，闻着伤心见者落泪：“都怪我不上进，没权没势，叫她等我这么久，可到底还是没等到我出人头地的那天……”
　　苏锦把人半拖半拽、半扛着进了屋。
　　“小祖宗……”人于酒醉时，最能吐真言，孙二拉着苏锦的袖子，眼睛闭着，已是要睡过去了，嘴里还在念叨，“其实你与我一样，都是命不好……呜呜呜命不好嗝……”

　　叶白白回了府。
　　白英正在房里大声痛哭，波斯语呜哩哇啦说了一大通，拽着叶白白就开始耍酒疯。
　　“白白……呜呜呜白白！他骗我啊！他骗我他就是个小书生，结果我今天跟踪他一路，最后才知道他是什么赵家大公子，还一早有了婚配，不能接受我的好意……白白呜呜呜，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都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