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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话还要说回昨夜。
      苏锦支开旁人,所托付给绛珠的事,无非是让她转交一封信。信上没说别的,只说了自己的身份,并说自己猜出他们的意图,想要见上一面好好谈谈。
      如此大费周章找自己,总不可能是要对他不利,躲在幕后你追我赶浪费时间,还不如破釜沉舟直截了当一点。苏锦自觉不是莽夫,但也不是贪生怕死软弱无能之辈,丢不了命的事儿,大胆一些也无妨。
      男人称自己不过是个影奴,有幸得主人——也就是前朝四皇子苏明武、蜀南王的赏识,赐名戟。
      苏锦已经大概梳理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当年皇权相争,蜀南王惨败,被贬为庶人流放,余下残党部分未被清剿查明,潜伏各地暗中谋划,只待有朝一日揭竿而起重掌皇权。
      戟便是苏明武在京城铺就的一条暗线,京中一切消息,都是由他向外传递。

      苏锦思索着什么,指腹沿着杯口摩挲:“我父亲,他还好么?”
      戟稍一愣,随即道:“主人现在南州休养,身体康健。”
      果然,他赌对了。

      苏锦似笑非笑地瞧着他:“你就不怕我假冒六皇子?或者六皇子是个傻子,不相信你说的话,转而告发给皇帝?”
      戟耷着眼皮,平淡道:“是与不是,老奴自会分辨。若少主您有碍大业,与主人为敌,老奴也绝不会手软。”
      苏锦听罢哈哈大笑:“好,果然是条好狗。”
      “少主谬赞。”
      苏锦又道:“像这种任人欺辱,伏低做小的日子我过腻了,想玩点新鲜的,越热闹越好。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我也没道理相信你们。随便说两句有的没的,就想让我干这种掉脑袋的事儿,是你傻还是我傻?”
      戟头颅低垂:“老奴不敢,一切皆为大业。”
      苏锦则道:“大业与否我不感兴趣,我只喜欢看热闹。”
      戟抬首看向他,面露不解:“少主的意思是?”
      苏锦弯着眉眼,笑得十分干净好看,瞧不出半点恶意,语调轻快:“证明给我看,你们有什么本事,能成就所谓大业?”

      却说这头,阿图卢面对叶白白时更加谨慎,平日只喝白水,可谓滴酒不沾。叶白白也知道天天拿酒灌人哄睡了偷溜出去不是长久之计,好在也阿图卢除却限制她出行外,并未干涉太多。
      不出三日,全京城的猫都有了老大。等叶白白终于有空打听消息,只听闻到一则噩耗。
      就在前日,降仙楼中的小彩仙不知是何缘故离奇失踪。又隔一日晚,城外荒郊野岭一辆被烧毁的马车里,两具被烧得漆黑、融化在一起分不出形状的尸体被送往义庄,经由仵作验尸后辨明正身,皆为女子。其中一具尸首上,发现了几件半是融化的首饰,借此判定,此人便是“失踪”的小彩仙。
      叶白白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想到的是苏锦。
      她同阿图卢说自己今日劳累要多睡儿一会儿不便打扰,让他没事不要过来找她,再叫来一只小橘猫稍微施展法术,让它变作人形,剪了个纸人涂涂抹抹,点了鬼火烧成灰,吹在那猫脸上,使之容貌与自己并无二般,再让它睡在床上,许诺事成后鲤鱼两条。
      如此,万事大吉。

      水雾凝结在瓦片上,顺着檐角落下水珠,时断时续。走在街上,肉眼可见的雾气沉在脚下,漫过膝盖。若能从高空俯瞰,便可瞧见整座城都被笼罩在薄薄的白雾中。细雨就这样温和而无声地侵占着每一寸角落,带着淡淡的、攀附在骨头上的冷。
      叶白白有些讨厌这样的天气,她的皮毛总会变得沉重难以梳理。
      经由手下带路,她沿着屋檐与墙头,最终在一处偏僻的小院子里找到了苏锦。
      院子不大,荒草经过简单打理,稍微有了些人情味。格局倒是与当年在宫里时那处类似,只不过院里种着的那颗柳树歪斜着身子,瞧着不如宫里那颗睡起来舒服。
      苏锦坐在窗边,也不怕雨水打湿了手中的书卷,目光专注低垂着眉眼。
      若未曾有过那种种变故,苏锦一直被圈养在深宫里,她会一直陪着他慢慢长大,眼下这副再养眼不过的情景,也该是日复一日、漫如流水,再寻常不过才对。

      孙二风尘仆仆进了屋内,面色凝重,想来是已经知道昨日的惨案。说起来,那马车还是他准备的,两位姑娘也是他亲自送出城的,可谁曾想一转眼的功夫就……
      苏锦安慰道:“不必自责,此事与你无关。是我没详细追问出缘由,低估了幕后人的胆子,大意放她们走了。”
      孙二闭了闭眼,道:“此事递交顺天府,因绛珠本是贱籍,又是私逃,按律、就算活着被抓回去,也该重罚,那边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定为意外……”
      苏锦面不改色:“倒是聪明。”
      孙二道:“此事难道真就如此算了?”
      “绛珠一死,由她引出的线索便断了,纵然她还有什么事儿是瞒下我们没说的,此时也问不出了。经此一事,那幕后人定会更加谨慎,与其贸然行事打草惊蛇,不如按兵不动。”苏锦手上又翻过一页。
      “再者,若勾结外族真有其人,也不是你我能对付得了的。若有机会,向父皇禀告才是真。”苏锦自嘲地笑了一声,“如果他肯信我的话。”
      孙二摸不着头脑,但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点头道:“殿下说得在理。”
      苏锦不大高兴地道:“都说了在外头叫我少爷就好。”
      “此处已是天子脚下,该有些规矩才是。”
      苏锦看了他一眼,没再坚持:“罢了,随你吧。”
      孙二不知为何,总觉得苏锦较之几日前,似乎更难琢磨出心思了,当下也不好多说,只按往日的习惯,在屋中点起炉火,壶中添了水撒入炒米,又取来几味药材放入,慢慢地熬。
      叶白白嗅出那草药的味道,心头生出不好的预感。
      自己不是送过红绳了么,怎么还会这样?莫非这就是他的劫?苏锦小时候大病那次阿彩就说过,只是再见时瞧着小白包子长得茁壮健康,她一时忘了这茬,现在看来这病一直都有,只是平日里看不怎么明显,一到这种雨水多寒气重的天气,便引出病灶了?
      正想着,苏锦眉头一皱,掩着嘴咳嗽起来。
      起初只是细细的咳,孙二上前顺他的背,咳嗽声愈发大,待放下手时,袖子上的血迹一闪而过。
      叶白白一阵揪心,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细弱的柳树枝,被压得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苏锦似是听见了什么,无心向窗外一瞥,接着猛地起身而出,看向柳树。树上只有一只淋了雨的小狸花,看见人来,受了惊似地跳过墙头,跑了。
      孙二匆忙追出来,惊疑不定:“殿下,怎么了?”
      苏锦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方才抬手拢了拢肩上、孙二替自己披上的外套,摇了摇头:“方才一时眼花,还以为是……瞧见了故人。”
      许是雨下得似曾相识,惹人想起那些仿似梦里才发生过的旧事。
      孙二对苏锦小时候的情况不甚了解,但当时苏锦也才七八岁大的年纪,能有什么故人是专门往树上爬的?
      他没深思,只劝道:“外头天寒湿气重,于您身体不利,还请回屋歇息。”
      苏锦没说什么,转身回了屋,又放下窗。

      叶白白躲在树后听见这话时,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可能是源于苏锦幼时那回。她仅仅回山头待了一冬,再回来时就有些哄不住小包子,以至于现在分别如此之久,她已经不太敢以原型见苏锦了。
      怕他还记得自己、哭起来没完,更怕他已经忘了,一滴眼泪也不会掉。她觉得自己更会为后者伤心,此时也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庆幸。
      再者说,见了如何、不见又如何。

      绛珠的事儿,苏锦或许顾忌良多不敢调查,叶白白却没那么多规矩,叫了几只能听得懂人话的猫,让它们在各处,如降仙楼、顺天府、存放二人尸首的义庄、城外那马车烧毁的地方多留意留意,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没。
      一来,石榴好歹是自己救下的人,平白活了没到一天,就这么死了实在是不给她面子,二来,万一有人想对苏锦不利,她也好提前准备着。
      其实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还有更简便的办法,招魂。
      与其他法术不同,这是叶白白唯一擅长且精通的法术。只要于人死后七日的回魂夜,动动爪子施展出来,能问清楚的事儿会更多更详细……
      叶白白一爪拍在自己脑袋上,清醒了。
      且不说回魂她已经荒废多年,就算真招回来,能问什么呢?谁杀了他们?那么问过以后,她难道要替石榴报仇,杀了凶手吗?
      自己何时这么喜欢惹事凑热闹了?
      凡人事凡人了,不该她一个外人掺和。若真有人想对苏锦不利,另说。

  •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反馈吧,真的心累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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