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赵子川

50、第四十六章

　　“今年过年，能回来吗？”整天忙于工作的我，终于被我妈提醒新年的钟声在开始倒计时了。
　　“这个周拍完，应该能赶回来。”这是张导和于博然慎重商量两天后给我们的不准信。我感觉得可信度百分之百。
　　听到我这么说，我妈雀跃着：“那就好那就好。”
　　而另一个人，就没这么好了。一声长叹接一声短叹：“不是说一周吗？怎么改了五天又变三天。现在只说两天。两天能干什么。真是掐着手指只让你们过年末最后一天和新年第一天？你都回家了，让我一个人，怎么过？”
　　假是有了，但是两天时间，却是我没有估算到的。瞧着其他不能回家过年的剧组，我能怎么办？只能安慰这个满心失落的人儿：“但是余下的三百六十四天，我都可以给你。”
　　她叹息的声音好似满树红艳艳的山茶花被狠狠地摇落坠地，沉闷而又厚重：“我不在，你就狠狠地吹吧。我要投诉，你们这些骗子，大骗子，专门欺负我这种好人。”
　　“AOA不是你的公司吗？你给自己投诉，也不嫌麻烦。”我家安阳什么时候这么可爱了？又是两个多月没有瞧到真人，好想亲自抱抱她，捏捏她。
　　就算作为公司的老板，安阳也没能改动于博然敲定的板砖。我只能抓紧拍完后，抓紧秒秒钟坐上回老家的车。不得不把她留守在t城。虽然一路上都在跟她接视频，但瞧着她沮丧的眉头，魂不守舍的目光，我的嘴角也弯不上了。
　　好久没有刷微博，刚才等她开会时晃了晃，发现她发了一张粉丝p的垂头耷耳狗狗图，像极了此刻委屈的她。不想再让我的安阳这般颓丧了。我带了些小激动使出了杀手锏：“许你一个新年愿望。”
　　可惜她不以为然：“最大的愿望都实现了。”
　　看着她一动不动的目光，我感觉甜甜的味道从心底蔓延，一个个粉粉的小泡泡在心房绽开。是呀，我们的愿望都实现了。
　　可她立马撤回了刚才的发言，总算有些精神向我讨要：“这可是你说的。我要留着兑换。”
　　见她莞尔的俏皮模样，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妈。”刚打开门，我便喊了声。
　　我妈人不现，声音从厨房飘出来：“你先休息，我再弄两个菜。”
　　我寻着音走进去，见她一手拿勺一手起锅，滋啦的油火碰撞声，让我闻到了熟悉的菜香味。往旁边一瞧，红黄的经典搭配西红柿炒蛋正冒着热腾腾的氤氲，而炝炒的四季豆也和辣椒段达成了友好相处的模式。旁边的一整条鱼披了厚厚的一层槽辣椒做被子，看得我口水直流。火上的小鸡炖蘑菇正安静的冒着咕噜泡。
　　我妈瞥了我一眼：“饿了吧，把菜端出去吧。”说完，她继续熟练的往锅里加盐。
　　得令的我一手一盘菜，把久违的餐桌摆满。看着大大小小，盘盘碗碗，花花绿绿的佳肴，我的肚子争气的开始叫唤了。
　　等我把饭菜祭给我爸，我妈的大功也结束了尾声。坐在我妈的对面，拿起筷子突然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都是我喜欢吃的菜，都想往嘴里送。家的味道包裹着整个屋子。
　　我妈见我的傻样，笑了一声：“吃呀。”然后把盛好的汤递给我。
　　饭，热乎乎的；菜，麻辣鲜香都有。每一口大米饭配上美味的佳肴，我感觉肚子越吃越饿。一旁还没有张导的监督，更是往第二碗下口。
　　“吃慢点。”我妈到是慢条斯理，“你怎么又瘦了。别为了工作把身体累垮了。”
　　我笑道：“角色需要。但是我有好好吃饭，好好锻炼。”
　　“那就好。”我妈把自己做的腊肉香肠往我这边推了推，“我多做了些，你明天走的时候可以带一些。”
　　我包着饭，兴高采烈的继续挑菜，然后琢磨着她的脸色也不错，赶趟着开了口：“妈，有多的吗？我想多带一份。”
　　“给玥玥吗？”以前我总喜欢多带点，分享给南宫玥。所以我一提，我妈就想到了她。
　　见我明显停了话头，我妈又看了我一眼，我才说了句：“另一个朋友。”
　　我妈没有立马回话，而是吃了一口糟辣鱼，看似随意的开口：“是你的同事吗？”
　　虽然我妈只顾着吃饭没有直视我，但我总感觉有被严肃审问的错觉，心里开始打起了小鼓。在这次回来的路上，我就决定了，要向我妈坦白。不一定百分之百，但至少让她知道有安阳的存在。然后循序渐进，步步为营。我认真斟酌字句：“之前是同事。后来她退圈了。现在。”我有些心惊的瞟了眼我妈，说得有点快了：“我们合租。”这也是事实。
　　对不起，安阳，我还是有一丢丢的胆怯。心有余悸的我低着头撬饭，小心脏已经蹦蹦跳得如铁锅里的滚油。突然，眼底的各色菜肴都有些失味了。一手握紧碗底，一手捏紧筷子，我又朝我妈那里看去。她却恍若未闻，安心吃着自己的年夜饭，殊不知对面的我已经擂鼓震天了。
　　“是叫安阳的那个女生吗？”我妈可能也发现了我的注视，看着我，应着。
　　我心跳一紧，我妈知道她，我妈认识安阳，我的天呀，我的妈呀，我该怎么说，点头，还是说话。我感觉胸腔有点闷，小舌头打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让我妈接受突然出现的安阳。或者我该怎么形容安阳，才能让她在我妈这里留下的初印象极好。
　　在路上设想了很多我妈可能会问的问题，却不料她直接劈山开路，挑了个我想狠狠铺垫的终极问题。接招失灵的我脑子有点懵，只能先生硬的回了声“嗯”。
　　一时慌乱的我又赶紧重启了语言组织功能：“她是个很温柔的女生，爱笑，很照顾我。工作认真，生活努力。和她在一起。。。合租，让我很安心。”见我妈不喜不怒，好似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事，一个个惊雷在我脑海里炸开，不得不继续给安阳贴金边：“她家世可以，但一点都不骄纵。与人友善，为人亲和。同事们都很喜欢她。她还是我的大学学姐，我现在签约的公司就是她投资的。她还会好几种语言。写的字也好看。”余光瞟见桌上香喷喷的饭菜，我马上加料：“中餐西餐她也会做。家里的卫生打扫的井井有条。阳台上还有她种的花。对小动物也很有爱心。”
　　“她这么优秀呀？”我妈淡定的吃着碗里的放。
　　总算得到一点点正面的回应，我高兴地直点头：“嗯，她真的很优秀。”优秀到我都不敢相信这么优秀的她会喜欢我，会爱我，会照顾我。
　　我妈看着我，难得嘴角微微翘起：“嗯，那我明天多装点。”
　　这个结果算是我妈对安阳的接受。我悬着的心总算能平安落地，吃饭的速度自然回归。
　　“我看《长安花》她演得挺好的，怎么就退圈了？”我妈开始闲聊上了。
　　我稍稍放缓了心：“她就是来体验一下。她更喜欢在公司上班。”不朝九不晚五的工作，她怎么会这么喜欢？我细细咀嚼着嘴里的饭，突然一旁的手机响了。
　　我拿起一看，是安阳家的年夜饭。一张大圆桌，上下两层，铺天盖地，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吃。倒是上天入地的食材都来会面了。
　　“是她吗？”我妈随口一问。
　　我也咬着筷子随口一应：“嗯，她家也准备开始吃年夜饭了。”
　　“你们，住在一起多久了？”
　　我想了想：“差不多从拍《长安花》开始。”这些奇奇妙妙的缘分，真是想想都出乎意料。要是我不去试镜，要是她没来试试。也许，我俩的人生将一直无交集。人与人的想见、相知，真是不可道。
　　“想什么，这么开心？”我妈这么一问，我才发现自己又在傻笑了。
　　我将我妈操弄的一桌子年夜饭也拍过去：“在想，山珍海味和家常便饭，哪个更好吃。”
　　我妈深入话题：“喜欢什么吃什么。她喜欢吃什么？”
　　我挑起蒜泥油麦菜：“她和我一样，不挑食。”都是好养活的好宝宝。
　　我妈又挂起一丝浅淡的笑意：“那就好。多吃点，菜要凉了。”
　　顺利推销安阳第一步的我可以放心食用美味，自然是大开吃戒，不撑不下桌。
　　不会不劳而获的我在认真刷碗的时候，接通了安阳打来的视频，故意举起湿哒哒的手。她一惊一喜：“真是个乖女儿。”
　　“那你不乖吗？”我看着她惬意的躺在沙发上，手里端着果盘。
　　她笑道：“今天完成了一件大事，可以小小放肆一下。”我憋着嘴，她将手里的水果喂来：“刚摘的，可甜了。”我将嘴撇得更高。突然，我听到她那头已经响起了礼花炸裂声，她将镜头移到窗外。
　　一朵朵绚丽的礼花如盛大的牡丹在漆黑的夜空里争先恐后的绽放。不禁让我想起了小桔子和母颖丹的绚烂烟花吻。
　　我对着她含笑：“新年快乐。”
　　她望着我痴笑：“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