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赵子川

51、第四十七章

　　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坦了。一睁眼，大年初一的早汤圆已经超时了。穿着睡衣出卧室，我妈围在冰箱认真的挑选让我带走的食粮。
　　我先去给我爸上了香，再去帮我妈。看着大袋小袋，我感觉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怕是承受不了这么多的爱意：“妈，够了。这么多，我提不完。”
　　我妈却淡定着：“你先提两袋去，剩下的我让快递来收。”是我目光短浅了。
　　这时，方正的电话来了。我走到客厅接通：“方哥，新年快乐。”
　　“长风，新年快乐。”他哈哈大笑，“快恭喜我，你嫂子又有喜了。”
　　我立马送上祝福：“恭喜你，争取生个女儿，凑成一个好字。”
　　“男孩女孩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又要当爸了。”方哥的笑声直接从电话里溢出来，吓得我赶紧拿远些。
　　闲聊了两句，他突然一本正经着：“今年回家，怎么不顺道把安阳带去见家长？”
　　我瞧了眼厨房，慢慢踱步到我的房间：“我们不顺道。再说了，慢慢来，不急。”
　　“我怎么感觉，你们挺急的。”他揶揄着，“不然，她怎么总喜欢在微博上暗示被某人无情的冷落了。”
　　“啊？”我惊了一下。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他又不怀好意的一笑。
　　我打开微博，就看到安阳的最新消息：昨天，不，去年才见，新年第一天，又想了。祝大家，新年快乐。配图，是她家窗外的礼花。
　　我看着她耷拉着狗耳朵的头像，有点哭笑不得。
　　慢慢地又钻进被窝里，拨通她的视频，她也正躺在铺上与我四目相对。我质问着她：“去年才见，又想了。是谁呀？”
　　她翘起的嘴角立马又蔫了下去，大眼睛委屈巴巴着：“长风，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想暗暗的秀一秀恩爱。总把你省略在文字背后，每次读来心里都挺难受。”
　　看着我的安阳，想着我立下的那些苛刻要求，心里漫起一层苦涩。就像夜里的海岸，静悄悄的海浪扑打在沙滩上，不敢留下过多的痕迹，苦涩的盐水却已经浸透了细腻的沙子。
　　“今天有其他安排吗？”我望着她，希望能直接从镜头里把她逮出来。
　　她眨巴眨巴眼冒星光，稍稍有些激动：“你有什么安排吗？”
　　“你要是没事，就来接我去漳州吧。”
　　此话一出，我的安阳已经一个鲤鱼翻身就坐在电脑边开始查航班，必须研究一个最节约时间的好路线。
　　我挂了电话，想了想，久违的打开微博，发了条微博：去年收获多多，新年继续加油。配图，我家窗外的蓝天白云。
　　不一会儿，奇奇怪怪的留言就来了：多多，是事业和爱情的双丰收吗？一个才发夜空烟花，另一个就紧跟蓝天白云，这呼应的，实在。可以采访一下你的收获具体有哪些吗？抠字眼，两个都是去年和新年，难道去年和今年就不配吗？我可以狠狠地期待新年仍是旧人归吗。。。
　　我那调皮的安阳也来凑热闹，故意在我的微博下留言：长风，去年安好，新年快乐。
　　她是故意的吗？我气得咬牙切齿却也开开心心的给她回复：新年快乐。
　　方正私信发来：你俩这是想把暗戳戳转明亮亮吗？我倒是愿意第一个做吃瓜群众。你嫂子说了，份子钱她出。
　　我十分客气的送了个瓜给他：方哥，你的瓜，熟透了。请给嫂子说，我要大大大红包。
　　这方还没有消停，刘倩也来凑热闹：风风，我也要你的新年快乐。
　　我立马给她发过去，她却撒娇道：我要微博@专享，我要和安阳一样，你可不能区别对待。
　　我默默无语，但耐不住她一声声风风，赶紧@她。她这才欢天喜地回复：风风，新年快乐。
　　向雨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在群里也闹腾了起来：你为什么不@我？
　　徐泳儿追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三条大竖线：马上安排。
　　向雨霖却哼哼着：我说你才给，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要和你绝交。
　　我加成六条大竖线，徐泳儿依旧一头雾水：怎么了？怎么了？我错过了多少个亿？
　　向雨霖：一万万个亿。我老值钱了。
　　我佩服着：对，我们三个最值钱的就是你。
　　向雨霖对我还是哼哼。我不得不加紧赔礼道歉：新年快乐，你快乐，我快乐，大家更快乐。
　　向雨霖继续哼哼：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她一卖乖，你就恨不得不赶紧把自己卖了。
　　徐泳儿大笑：你差点成了我们当中卖的最快的一个。
　　向雨霖的剑开始拔向徐泳儿：你个胳膊肘往哪里拐。
　　徐泳儿仰天望去：要不是我们阻止的快，现在都应该称呼您张夫人了。
　　向雨霖大哼哼：你的婚礼我不去了。
　　徐泳儿见好就收：我错了我错了。我的大事没有你见证可不完整。
　　向雨霖又斜眼哼哼：这还差不多。对了，日子敲定了吗？你婆婆把这一整年的好日子都筛完了还没有筛出来？
　　徐泳儿大大的叹息：我婆婆真是个好婆婆，不仅给他们家看了，还给我们家看，还要给我在t城的同事宴看。听说好黄历都被她翻皱了。
　　徐泳儿和林路的婚期定在了今年，由于他俩不是一个地方，相隔还有些距离，所以决定各办各的。两人老家各一场，再在t城办一场。这样大家不用跑来跑去。由于我和向雨霖的特殊身份，我们决定参加她在t城的婚宴。
　　我们仨便开始了讨论她婚事的话题。没一会儿，南宫玥的俩小宝贝都给我发来了拜年小视频。两个嘟嘟脸，瞧着就像伸手捏一捏。我慷慨的发去大红包，希望他俩健康喜乐。
　　安阳看的机票在二点四十。而她，则要乘坐十一点半的飞机抵达我这里，再接我去机场。也就意味着，她订好了机票，就差不多收拾出门来接我了。
　　看着她满满当当的行程表，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到她发来的登机视频，期待的小眼神，急促的脚步，我的不好意思统统消散。希望她喜欢我的特意准备。
　　“妈，一会儿安阳要来接我去接机场。”我来，两手空空，走，两手满档，不得不整理大包小包，一会儿好提。
　　我妈愣了一秒，然后嗯了一声：“这么早就走。”
　　“不早了，两点过，可能五六点才到。”到了漳州机场，还要坐车进城，要是遇上堵车，时间的横向拉扯我也不知道该做几何算。要是于博然不反对，安阳还能睡一晚再走。要是于博然不同意，我的安阳还得连夜飞回去。想想，似乎有点难为她了。但是她人已经在天上飞了，我的心也跟着飞了起来。哪还能顾虑这么多。
　　“她特意来接你。”我妈把罐头递给我。我思虑了一瞬，嗯了声。我妈接着问：“也不怕麻烦人家。这么老远。”
　　“反正她休假。”难得她这个工作狂，比我放的久。
　　“那就好。”我接过我妈手里的帕子，看到她微微含笑，眼里没有一丝反感。我仅有的担忧开始消散，莫大的勇气开始在心底驻足：“妈。”看着我妈从容的模样，我噗通噗通跳得有些快：“我，我。”帕子被我紧紧拽住，好似在提醒我，三思而开口。
　　我妈温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没事，我不急，你慢慢装。”说着，继续将手边的帕子叠好放一边。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帕子，被我纠得没了型。心里的那朵勇气也随之泄了气。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只差最后一层。我有些失落的目光扫向祭台我爸的照片。虽然是黑白照，但他依旧面带笑容，眼里的慈爱让我倍感安心。
　　我将帕子叠好，看着我妈忙碌的背影，今日一别，亦不知何时再见。我的安阳，我想当面告诉她，亲口告诉她。
　　“妈。”我一喊，我妈就回了头，目光里全是温柔的倒影，好似初生的太阳铺在海面上的碎光，摇摇曳曳，金金灿灿。我轻呼一口气，直视着她的柔情：“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妈依旧保持着那份温柔，不急不慢的朝我走来，握上我的手，轻轻地拍着：“既然喜欢，那就好好珍惜。时间是宝贵的，人生是独一无二的。你的喜欢，就是我的喜欢。”说完，她含情的目光又转向了我爸，轻柔着：“你爸肯定也喜欢。”
　　心底涌起温热的潮湿，我扑进我妈的怀抱，哽咽着：“妈。”太多想说的话全部堵在咽喉，多余的一个字都吐不出。
　　我妈抱着，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我们的好女儿，不要怕。我们一直支持你，支持你的喜欢。因为我们永远都相信，我们女儿喜欢的，一定是极好的。”
　　我妈的这份小傲娇让我噗嗤笑出了声。
　　我妈开心的替我拂掉脸颊上激动地泪水，打趣着：“小花脸，你喜欢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我娇嗔着：“妈。”然后轻快的跑去洗手间。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眼角湿湿，但嘴角弯弯。心头的小鹿兴高采烈地蹄儿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