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赵子川

39、第三十六章

　　我倒在铺上，想着我妈，想着我妈炒的麻婆豆腐，鼻头开始微酸。
　　一个侧身，看着手里的剧本，要是拍好了，的确可以打开文艺电影市场。就算不卖座口碑也会不错。能给aoa留下一个好口碑，拓展新的市场，也是我在这个公司应尽的责任。斗志燃起，我立马坐起，拿着剧本，看着上面于博然三个字，坚定着自己双肩的重担，然后一鼓作气跑到书房，敲响了安阳的门。
　　“阳阳，这部戏，我决定接了。”心满意足的我将剧本放在她的桌上。
　　没有笑的她显得有些严肃，正用手撑着下巴认真的看着我：“决定了，就不能反悔。”
　　我连连点头：“决定了，不会反悔。”我的决定，再难也要走完。
　　AOA虽然是个新公司，但办事效率还不错。我昨晚才定了出演《鲫鱼坊》，今早就收到了公司给我的具体工作安排。
　　剧本属于初稿，需要修改的地方还有很多。尤其是公司想用这部电影打开文艺市场，那么剧本里的台词一定要简明扼要又贴近烟火生活。而我，这个不善下厨的人，自然要好好磨练自己的厨艺。还得在学习的过程中体悟从不会到会的心里路程。剧本的女主正是一个从不会拿勺到颠勺熟练的小厨娘。
　　为了更好的感受角色，公司特意给我找了一个城郊结合部的鱼店，规模和鲫鱼坊差不多。我一进门就从食材准备开始学起。
　　有了工作的我，和一直在工作的安阳似乎找了某种契合。在外，两个人都为了自己的工作而努力奔波着。在家，她占书房办公我用厨房练习。安静的屋子却一点都不寂寞。有时候她倒水时，给我接一杯，有时候我切水果时给她端一份。就算一个人在家，也没有了之前的冷清。
　　一天二十四小时，我感觉又充盈了。每天都能吃好睡好精神好。
　　“哟，看不出，两三天，你就上手了。”我跟着的师父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她已从业二十年。快五十的她，炒起菜来可谓是风风火火。
　　我看着自己刀下的土豆丝笑道：“师父教得好。”
　　她哈哈笑着：“说你是演员，我怎么瞅着一点都不像。一点明星的架子都没有。只是这白嫩嫩的小手，再操练几天，怕是要糙了。”
　　我又拿起一个胡萝卜开始下刀：“明星，明亮的星星。我只是个小演员，只想演好自己的角色。”切了几天的菜，刀工有长进了，也发现了手臂开始酸疼，看来我得回家练体能。不然到后面，连锅都轮不起。
　　“哈哈哈，我看你行。”她猛油一下过，滋滋啦啦，火舌蹿起来，好不威武。
　　今天有一桌客人，喝了点小酒，在大厅一直絮絮叨叨。本该十一点关门，却一直收不了工。老板娘让我先走，我看大家都没有离开，也留下和他们唠嗑等着一起收尾。
　　突然，砰的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后厨的我们连忙跑到前厅，只见酒瓶碎了一地，撒了不少酒水，桌上也是杯盘狼藉。
　　两个壮汉相互抓着对方的衣领，叫嚣着：“你不喝就是瞧不起我。”“你tm谁，我凭什么要瞧得起你。”周围的三个朋友拉住他俩。
　　可喝了酒的人气性大，左右摆弄着就不松手，一群人在玻璃渣附近徘徊。老板娘赶紧劝架，我们也拉起扫帚清理危险事物。壮汉猛一推，撞了来劝架的朋友，朋友接连几个后退，撞在了我的身上，我也顺势往后倒，手一甩，砸在了椅子的棱角上。然后，我俩都倒在了地上。
　　他连忙拉起被压住的我直道歉。我感觉右手背一阵疼痛。
　　这时，豪爽的老板娘一声咆哮，镇住了全场，然后指着醉酒的两壮汉直言：“我这是吃饭的地，不是撒泼的地。要打要闹出去。再管不住自己，我立马报警。”
　　其中一壮汉准备冲向老板娘，被有人逮住，强行往外拖，另一个醉醺醺的摇摇欲坠，被架着出去了。撞了我的那个人赶紧向老板娘赔罪，然后买单走人。
　　我揉了揉受伤的手背，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淤青。其他人赶紧收场，老板娘过来询问我的伤情。
　　我自嘲着：“这点伤不算什么。我以前拍戏骑马吊威亚受的伤，比这更严重多了。”
　　不放心的老板娘拉起我的手看着，担心着：“要是不舒服，明天你在家休息一天。”
　　我看向大门：“这样的客人，经常吗？”我来这快半个月了，还是头一次遇到。
　　“偶尔闹一次。”她无奈的笑着，“做生意嘛，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尤其是喝了小酒，管不住自己的酒鬼。”
　　“可不是。”服务员接过话头，“一喝了酒，就无法无天。去年有一个，直接搬起椅子，还好警察来得快。”
　　老板娘拍着我的肩头安抚着：“现在治安好多了。大多数客人还是很不错。”
　　没一会儿，结账的人又步履匆匆回来，担忧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把名片毕恭毕敬的递给老板娘：“有什么损伤，请直接联系我。”说完，他又向我道歉：“不好意思，朋友喝多了，酒后无礼。”然后又向众人道歉：“请多担待。”再急匆匆离开。
　　老板娘摇着手里的名片笑哈哈：“有素质的人的确不少。”
　　经过这么一闹，我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漆黑的屋子只有客厅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安阳正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捧着一本《经济学原理》。
　　我轻轻的走过去，将她的书拿出。她微微睁开眼，呢喃着：“你回来啦。”我嗯了一声，她懒洋洋的伸出手，我准备将她拉起来，她却就着迷迷糊糊抱住我，然后软语着：“我好想你。”说着，她抱住的力气似乎紧了些。
　　我感觉自己脑袋有些空，脚底有点飘，心里开始乱了。轻风吹皱了一池春水，一下子不知该如何。而她，似乎睡意又席卷而来，搂住我这个大靠枕睡得很是香甜。
　　第二天果不其然，我的右手手背青了一条杠。为了不让安阳担忧，我刻意让她看到。
　　到达鱼店，大家正忙着下鱼。我赶紧搭把手。见我手上的淤青，他们勒令我靠边。老板娘查看伤情，让我这周就不要动刀。不放弃的我开始拿着小本本记录做菜的实录，有时间就回到前厅帮忙。但我毕竟是个混过屏幕的人，以免人多口杂，一直戴着口罩、眼镜。
　　没过两天，闹事善后的那个男生又来到店里，手里还提着一篮水果。老板娘嘻嘻哈哈接过，他有些局促的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我走去下单。
　　他看了眼我的手背，关心着：“手，好些了吗？”
　　我看着淡淡的淤青：“好多了。”
　　“真不好意思。”他又开始道歉，我摇着头说没事，他絮叨上，“我朋友就那脾气。一沾酒，谁也拦不住。”
　　“需要下单吗？”我有些尴尬的站在一边。
　　他立马接过菜单。
　　老板娘走过来：“你一个人吃，多浪费。”
　　他挂着笑意：“我朋友马上就到。”
　　“两个人，称黄辣丁吧。”老板娘一建议，他就下单。
　　我走到鱼缸边，网一拿就熟练的捞起黄辣丁去称称。杀鱼的师父笑我不够女生。我笑笑，不想解释太多。
　　把锅给他们端上时，我和他的朋友四目相对，然后叫到“邬长风”“李锐”。真是好巧不巧。
　　李锐大笑着：“听玥玥说你在忙，原来藏在这里闭关。”
　　“工作需要。”我简单的解释着。
　　他转手向我介绍：“这是我的新同事，司马旭。”我看向司马旭，他又补充着：“这是你嫂子的闺蜜，邬长风。”我俩含笑点头示意。
　　回到后厨，老板娘看向我八卦着：“那外头的是你朋友？”
　　我应着：“我朋友的老公。”
　　她朝前厅啧了几声：“这些缘分。”又转头看向我：“小姑娘遇到了，可别错过。”我愣了一下，然后笑而不答。她则摆弄着手里的勺，继续加料：“别不听老人言。”
　　“可你还很年轻。”我立马拍上马屁。她很受用的大笑，忘了在讨论的话题。
　　老板娘说看在我面子上，不收他们的钱。害得李锐欠了我一顿饭，说什么也要找时间请回来。
　　最恐怖的还是快要收工时，我接到了南宫玥的电话，她一开口就止不住的乐：“长风，锐哥问你有男朋友了吗？没有，他给你介绍一个。”
　　一只乌鸦从我的额头嘎嘎嘎飞过。我拽紧手里的扫帚，真想给李锐扔过去。
　　见我不说话，她又叨叨着：“我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你也别太掉队了。难道是在娱乐圈混久了，见过太多帅哥，所以看不上圈外人？”我呵呵两声，她继续：“可我觉得，结婚还得找个靠谱的过日子。那男生我见过，长得是一表人才，还是他们公司重金找来的海龟高材生。”
　　我叹了口气：“现在还不想。”
　　“别不想呀。”她嘻嘻着，“你也见过，就是司马旭。要不，试试？”我的头有些肿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