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赵子川

40、第三十七章

　　回到家的我，四仰八叉的倒在沙发上，唉声叹气。为了合情合理的拒绝南宫玥的撮合，我可是耗费了全部的洪荒之力。一想到司马旭，一想到他那双饱含深情的眼眸，这会儿头还痛。
　　“今天很累吗？”安阳静如兔子般从书房出来，蹲在我旁边，抬手给我按摩。
　　不是第一次享受这般待遇的我，闭上眼，感受她的指尖带给我的舒畅，稍稍缓解自己内心的烦躁：“遇到李锐。”琢磨着琢磨着，我还是有气无力的开了口：“和他同事，然后，南宫玥说他准备把他的同事介绍给我。”
　　“什么！”她惊呼着，手劲不自觉的加大了，见我吃疼，又赶紧缓了力道，略显焦急的询问着，“那你怎么回？”
　　“能怎么回。”我吐了口气，“骗她说公司有规定，三十五岁之前不允许谈恋爱。”这是我费尽口舌无果后，能想到最好的方。然后被她训斥着我又签了个卖身契，AOA比乐享还黑。
　　安阳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
　　太阳穴轻轻的揉着，我慢慢睁开眼，正好看到她尖尖的下巴，心里有些塞塞的。
　　喜欢女生的我，因为喜欢，所以不能喜欢。这样的喜欢一次又一次的被自己亲自压在五指山下，真是万分难受。就算我家人不反对，但作为公众人物的我，很难把外界的声音屏蔽，更难护着这份脆如薄冰的感情不被滋扰。再加上刚签约新公司，就闹出这样的丑闻，可不得连累AOA。
　　慢慢闭上眼，繁杂的思绪飘回高二晚自习，身体不适的我没有参加，躺在寝室看漫画，突然听到哐当一声，我向尽头的公共厕所蹑手蹑脚的走去，看到了四个女生围着一个女生。她们大声辱骂她是怪物、bt，核心主题紧紧围绕你居然喜欢女生激烈展开讨伐。
　　第一次目睹，我被惊呆了，感觉心脏骤停，石化般站在门口不敢进去。看着她们指着鼻头嘲讽她，向她吐去鄙夷的唾沫，最后将她无情的推进隔间。
　　事件的发生似乎要超出我的意料，意识到危险的我下意识大叫一声，也惊到了兴头上的她们。她们停下了手相互看了看。带头的女生最后又吐了那个女生一口痰，高昂着下巴，以胜利者的姿态领着大家离开。从我身边走过时，她们用不屑的目光打量着我，用同样的污言秽语威胁我，让我离这个恶心的人远一点。
　　背后虽然感到有灼烈的目光刺向我，我还是义无反顾冲进厕所把那个女生扶起来。可她却推开我的手，低着头，自己扶着墙板站起来，如死水一般一声不吭，从我身边默默走开。看着她直不起的后背，我心里微微泛起寒意。
　　这是一段我不愿意回忆的过往，却清晰的锁进我的记忆库里。
　　“阳阳，如果你的朋友，是女生，却喜欢上了女生，你会厌恶她吗？”这个问题藏在我心里太久，太久。一直想找个人问问，随便一个人，问问。就像干涸的河道急需一瓢水来来滋润开裂的河床，不管是山泉清水还是污糟废水。
　　她给我按摩的手没有停下来，轻风细雨的反问：“为什么会厌恶？”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就像大多数人一样，认为我们是一种奇怪的存在、恶心的代言。
　　她轻笑着却没有一丝鄙夷的味道：“这一点也不奇怪。喜欢是心动，又不是性别的甄选。喜欢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女生。有什么不好吗？”
　　有什么不好？只是不对。但对与错，又是谁来裁定？
　　后来，我没有再见过那个女生。因为她第二天就仓促的转学了。那个时候，懵懵懂懂的我正谈了一个男朋友。然后我发现，我不喜欢他。然后我经常做梦，梦到在厕所里被狠狠教训的人是我。那句“你居然喜欢女生，真恶心”，成为我脑海里的主旋律。再然后，我和他和平分手，因为我发现：我，不喜欢男生。但这个秘密，从未被人知晓。
　　“长风，那你觉得不好吗？”她着急的追问。
　　我苦涩一笑：“喜欢谁，只是个人的选择。既然你选择了，我会尊重选择。只要本人不后悔。”
　　“我的长风真是人美心善够体贴。”她夸赞着。
　　我呵呵敷衍：“你也是。”微微睁开眼，她尖尖的下巴在我眼里晃来晃去，好似夜空里够不着的一弯新月。心头漫过一丝哀叹，我又慢慢闭上了眼。
　　我终于可以跟着老板娘做鱼了。兴奋的我把第一条不成功的鱼也拍照给了安阳看。
　　她嬉笑着：等你学成归来，我要饱餐一顿。
　　我骄傲着：分分钟就能实现你的愿望。
　　收了工，我特意领了一条鲜活的鲤鱼回家准备给安阳做宵夜，也好显摆显摆我的长进。当然，我没有告诉她，这可是我特意给她准备的小惊喜。
　　为了这个小惊喜，我一回到家估摸着时间，就杀鱼下锅，用尽了冰箱里的库存，一顿大刀阔斧的操作，撒上翠绿的葱段，才满意摆上了自己的小作品。望房门那一瞧，就等着她回来给我五星好评。
　　刚开始我还能好好地坐在椅子上玩弄手机，瞧着时间在一分一分的挪移，餐盘里的热气也开始消散，鼻尖的香味四下逃窜，含苞待放的心也开始萎靡。我趴在桌子上盯着手里没有动静的手机，想着要不要问一问。但是。。。我又皮痒痒的支棱起来，坐立不安的纠结着。要不要。。。眼睛时不时瞟着大门，耳朵随时机敏着待命。
　　又熬了十分钟，我憋着嘴看着盘子里不再热乎的鲤鱼，这才丧气的给安阳发了条信息：今天要加班吗？然后，石沉大海。这个结果我猜到了。
　　和她同居这么久，也摸清了她加班的规律。过了十二点不到家，她回家的概率只有个位数。
　　看来今晚，只有我一个人来独享这道美食了。拿起筷子，我趴开葱段，连皮带肉挑起鱼肚上的肉，在酱汁里滚一遭，再送进口中，椒香馥郁。
　　只一口，就有了满满的饱腹感。看着盘中的整条鱼，心里徘腹着：就知道浪费粮食，下次不弄给你吃了。然后再不甘的夹起第二口、第三口。。。房子里细细听，只有我慢慢地咀嚼。
　　等到安阳的回信，已经是第二天，我都到了鱼店，她说要出差，要准备很多资料，忙得就在办公室睡了一会儿。看得我半是心疼半是埋怨。
　　然后睡了三天办公室的她直接飞出了国，在外至少要待一个月。我对着手机哼哼哼。
　　没了她的叨扰，我学艺当然更加勤勉。期间去南宫玥家吃了一顿饭。他们两口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教育机会，给我普及早婚早育的各种好处。还让我上手照顾小月儿。小小的月儿在我手臂里眨着好奇的眼眸，我则是胆战心惊的不敢抱太久。小丸子也不甘示弱的要来和我套近乎。四下难顾的我感觉自己要炸了。
　　一口铁锅能够熟练上手的我被向雨霖邀约去徐泳儿家做客。我们仨挤在沙发上看她参加的综艺。她噼里啪啦跟我们抱怨同行的张泽波就像一张白纸，什么都要她带。但是他俩的cp感应反响挺好，为他俩即将要播出的电视打好了路人缘基础。
　　贴心的林路还特意给我们点了宵夜，麻辣小龙虾。结果被向雨霖骂了。她正在减脂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我们放肆的把她那份也吃了。
　　“哎呀。”向雨霖突然捧着我的手叫道，“你的手怎么苍老这么多。就算要练厨艺，也不能忘了保养。”说着，她就拧开自己的护手霜给我擦上，我正想反驳，她又提醒着：“这双手一出镜，自带烟火气，哪里像一个小女生。”
　　得了她的斜眼，我突然get到了她的想法：“我倒是忘了人物的几个层次了。”立马拿过她的护手霜使劲往外挤。
　　她这会儿到心疼上了抢回去：“这可是我才买的，你省着点用。”
　　“什么，我也要。”收拾完垃圾的徐泳儿也凑进来。秉着好东西齐分享的原则，我俩合力让向雨霖奉献了自己的好物。
　　回家的路上，大忙人安阳总算给我打了电话。工作傍身的她，我可不敢打扰。
　　她一开口就问：“怎么，还在外面？”
　　我素面朝天望了望，今夜没有皎洁的月亮，街边的霓虹一直都很耀眼。快要到子夜了，街上的人流依旧很不减。可能仗着明天是周末，今夜可以畅快玩一玩。我一个人回家也很无聊，便走在街上消磨时间：“嗯，刚从徐泳儿家吃了小龙虾。”
　　“明天你还得早起，早点打车回家。”她建议着。
　　我迈着小步子往街边走去：“知道了，这就打车。”
　　“这么乖。”她笑道，“回来给你带礼物。”
　　我招招手，上了的士车，漫不经心的问着：“你什么时候回来？”这却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她嬉笑着：“想我啦。”我冷哼一声，她继续发笑：“快了，最多三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