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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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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看到徐泳儿发来的信息:我的风风,今天重归战场,心情如何?
我笑着拿起手机发过去:林家小媳妇,一切甚好。
徐泳儿直接拨通了视频:“长风,出去住了,就长能耐了。咦,你什么时候买的积木熊,我怎么没看过?”
我看向身后的摆设:“是阳阳的。”
“哟哟哟。几天不见,就喊人家阳阳了。”她故作鸡皮疙瘩,“酸死了酸死了。”
我噗嗤一笑:“有你酸,一墙的林路。”
她骄傲的向我展示他俩的照片:“这叫爱的见证。你这个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酸家伙。”
“对了。”我靠向身后的台子,“你家林路和安阳是同学?”见她点点头,我立马往下问:“他对安阳了解多吗?”
徐泳儿慢慢的走到铺上,盘腿坐下:“老林说她挺好的。在学校没有大小姐脾气,平易近人,乐于助人,学习优秀,家里很有钱却很低调。她爸每年都给学校捐款,但是她从来都没有炫耀过。她的豪门之家大四被爆出来以后,大家都不敢相信和这样的人成了同学。毕竟,她平时就和大家一样吃吃喝喝玩玩。所以,她在他们班上的口碑挺不错。只是,一毕业,她就出国留学了,大家联系就少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安阳的确做到了平易近人、乐于助人。但实力欠缺的她的确引来了不少质疑,可她请我当私教,那态度确实认真,剧本的笔迹记得是密密麻麻。从木导的反应也看得出,他们对她的期待蛮高的。我只能感慨,有钱人的世界,就是任性。自己的角色,必须自己演。这霸气的言语。她的人生,也够魔幻。最魔幻的是,晴柔居然是她的表妹。
“长风,你怎么了呢?便秘吗?”徐泳儿靠在铺上。
我扯出一笑:“就是觉得,她的人生活出了别人努力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达到的高度。作为蝼蚁的我们,有点羡慕。”
徐泳儿嗯嗯嗯表示赞同:“一想到她拍不好戏,就要回去继承酒店、商场、度假村、私人医院,我都替她感到惋惜。”
我呵呵笑着:“你就是落泪也落不到你的头上。”
她唉声叹气着:“曾经她和班嘉王子公主般的梦幻爱情,我也嗑过。”
“班嘉,娶了林可儿的那个班嘉。”班氏集团的二少爷。当时林可儿高调嫁入豪门,果断退出娱乐圈,羡煞了不少圈内的姐妹们。我那段时间只要和别人扎堆,可没少听到她乱七八糟的子虚乌有。
“两大家族联姻,最终也抵不过热辣爱情的炙烤。”徐泳儿呜呼一声,倒在铺上。
我朝房门看了眼,没想到,安阳和班嘉还有这段姻缘。
第二天一早,认真负责的安阳一贯的精神满满,开着她的旧宝马载我一起去片场打工。只是心有千万个问好的我,总会不经意的用余光瞟一瞟这个一出生就在城堡里的在逃公主。
三个导演,除了木导,还有大陈导和小陈导。相差五岁的他俩同姓不同名,一男一女的经典搭配。研读的时候,他俩偶尔在场。大陈导不苟言笑,说话直接。小陈导温温柔柔,待人客气。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了昨天谭淼的铺垫,今天的我更不能掉以轻心。安阳则一如既往的眼光灿烂。大陈导看到我俩,懒的开口,直接拍板。
今天是大街外景。我拉着女扮男装的母颖丹偷溜出府,两个人在街上玩得不亦乐乎,然后被大哥撞见,一巴掌扇掉了我的帽子,被下人架回府,杖刑二十。母颖丹跪在院里苦苦哀求,我才被减刑一半,抬回屋子,也是重伤。我忍着痛一个人趴在铺上想着小姐,母颖丹也含着泪跪在祠堂思过。
打板开始,我便偷偷摸摸的拉着小姐躲在墙角,先扫视着四周,再蹑手蹑脚的领着她冲出禁锢她许久的牢笼。我们两个很快没入无人识的人流里,胆子越来越大。一会儿是我拉着她去看捏泥人,一会儿是她牵着我去挑珠花。两个人笑得桃花灼灼,走得蹦蹦跳跳。
突然,安阳把我领到糕点摊,她顺手就拿起一块绿豆糕就要往我嘴里送。这出戏剧本上没有,但是大陈导没有喊停,我就不能停演。脑子里开始转,既然是小姐赏赐,我应该先忍两秒的又惊又喜,然后在她炙热的眼神里,小心翼翼的凑上去,慢慢咬一角,不敢太逾越,最后幸福的包着嘴笑。安阳这个跳脱的主,也不思虑自己现在正是小姐的身份,直接就着我剩下的绿豆糕,又咬了一口,还冲着我傻乐,然后又把剩下的递过来。就这样,我们俩你一口我一口,在没有喊停的前提下,把道具绿豆糕吃完了。末了,我还不忘拿出丝质的绣帕,给玩心大气的小姐把指尖的绿豆粉擦掉。
然后,卡。我突然松了口气,抬起头看向没有一点悔过之心的某人,她还在明媚的笑着。我顿感一阵阵头痛。
“下一个场景。”副导发话。
我见大陈导没有苛责,但还是要温馨提醒一下我身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阳阳,剧本里没有写绿豆糕的戏。”
“但是你不觉得你一口我一口,正暗示着她俩你侬我侬?”安阳跟我分析着。
“你也不担心。”我突然想起了木导选我的理由,停住了脚步看向这个喜欢即兴发挥的罪魁祸首。我真的接住了她临时给的戏。
安阳收敛了一秒的笑,又释放了全部的乐,眯起的眼缝写满了对我的相信:“我知道你能演。”
这是百分之百信任,还是超百分之百信任,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放任自己。本该恼羞成怒的我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为了不让自己的内心泄露,我故作镇定的教训她:“下次提前说,我也好准备。”
安阳立马否了:“灵机一动,哪能提前准备。”对于这个不负责的搭档,我满头的汗颜。
接下来的戏,大哥出场,我和安阳分开演。我先被大少爷抓个正着,然后他气氛的一个巴掌扇过来,松了发卡的帽子立马掉地,还滚了一圈,立马占满灰尘,预示着我不详的结果。
卡。大陈导不满意我们表现的张力,再来。几次借位假打后,效果都不是太好,我直接提议真打,然后和大哥对角度、动作的连贯,让他能打出声音,打出气势,又不会让我太疼。
一旁观摩的安阳却跟捣乱似的,一个劲的说不行,太假了。
大陈导喊开始,我们又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我和大哥眼神一个对上,彼此都了解了。然后,入戏。果真,真打以后,效果出来了。镜头里,我倾斜的脸颊也开始浮现红色的掌印。弱小无力的画面感拉满。
“不错。”大陈导一喊,我和大哥赶紧过去看效果。
“下一个镜头。”这一次轮到单独如今的母颖丹。
可镜头还没有切到安阳,她的眼角就已经挂上了泪珠子,眼里满满的破碎感,不忍打扰。怕一个惊动,她真的会碎了。
大陈导盯着镜头看着,安阳就这么一个人沉浸演着。我抱着双手站在镜头外与她脆弱的眼神交汇,心里开始滋生怜爱。她是一个情感饱满的人。但她不是一个会控制情感的人。这样的人,其实不适合当演员。太容易入戏,太不容易出戏。
静默的拍了两分钟,大陈导才喊停,安阳却一直站在原定,好似被定住了。但她两行清泪却不止。我吐了口气,舒缓着心里的不适,迎着她柔弱的目光走过去,然后抱住她,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着:“没事,我真的没事。脸上的手掌印是假的,他的手上涂了一层红粉,轻轻的拍过来,就能下浅浅的红印。我真的没事。”
安阳这才弱弱地开了口:“长风,你疼吗?”
一个最简单的关心竟让我无从招架,我感觉自己要被她怎破放了。这是什么暖心搭档。我的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我努力眨着眼睛,不让懦弱的泪水流出来,继续轻拍着她的后辈:“不疼,一点都不疼。真的。”是真的。本来就是在演戏,说着真打,也不过是手快速拂过脸颊,产生视觉上的真效果。但是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问我,疼吗?不疼的我,突然觉得心有点疼。
为了保持效果,大陈导让安阳的戏先拍。入戏的她接下来的拍摄十分顺畅。尤其是她哭天抢地让老爷给我减刑,我在镜头里看着她用力磕头的架势,心里也滋长出了对她的担忧,下意识啃起了指甲。
一声卡过后,我急匆匆跑过去把气若游丝的安阳扶起来,额头红红的她却冲着我笑了一个:“长风,我也不疼。真的不疼。”
我心里好似被利刃划了一刀,却只能安慰她:“嗯,演戏嘛,真戏假做。”
轮到我时,我直接让副导把气虚耗尽的安阳带出去走走,免得她看到我被杖刑,再生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