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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

  •   回家的路上,我俩没说一句话,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凝结。甚至到了家,依旧是相对无言。她眼里是藏不住的疲惫,不止是身体,更是心里。对于第一次演戏就这么入戏,还不知道怎么出戏的新人来说,实在是苦事一桩。更有甚者,会因为这惨淡的感受而放弃了演戏。
      看着安阳拖着虚弱的背影进了卧室,我的惆怅堵在了嗓子眼。几次站在她的房门前,却不知道如何叩响她的门扉。心里好似千万只蚂蚁在啃食,进退两难。直接席地而坐,守在她的门口,缕清自己的思路。
      突然,门开了,我错愕的仰望,她惊讶的俯视。然后,她啪嗒吧嗒掉下了大珍珠。我心疼这个一米七三的大高个,站起来抱住她:“哭吧,难受就哭出来。女人有哭的权利。”
      安阳紧紧地抱住我,哭诉着:“长风,我知道那只是剧本上的一个情节,但是我亲眼看到,心里,心里还是堵得说不出话,眼泪就真的流下来了。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你很厉害。这么快就进入了母颖丹的情绪里。她心里住着小桔子,自然看不得她被欺负。但是自己又无能为力。这样的无力感,是会让她崩溃。”
      木导的眼睛真毒,这么多人中,选到了母颖丹的最佳人选。安阳和母颖丹的共情,真的是太强了。怪不得是以她为原型写的。今天有好几个镜头,都让我对她刮目相看。
      “可我就觉得自己好没有用。不能保护你。”安阳这家伙,还没有走出来。
      我握紧她的肩头,逼着她与我直视:“阳阳,你好好看,我,邬长风,正好端端站在你的面前。”我还特意把挨了巴掌的脸怼给她检查:“你仔细看,我的脸没有受任何伤。刚才只是演戏。我们在演戏。”
      安阳又一把将我搂紧在怀里,继续抽噎着:“长风,长风。”一声比一声破碎。喊得我都忍不住想跟着她一起掉眼泪了。但,我不能。
      我捧起她娇滴滴的脸:“安阳,阳阳,你看好了。我们今天演得很好,感动了不少工作人员。我们应该为自己感到高兴。”为了宽慰她,我特意夸张的笑着:“演好每一场戏,是我们的工作。你今天完成的很棒,我都替你感到骄傲。”
      安阳总算是止住了哭,抽着鼻头,眼含泪水望着我:“长风,是这样吗?”我继续翘起大嘴角,她却失落着:“你这个小桔子好无情。”
      我感觉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透心凉。但我不能垮,继续强颜欢笑着:“我是小桔子,但我也是邬长风。”
      安阳扁着嘴:“母颖丹的小桔子,安阳的邬长风。”
      看她情绪开始回巢,我继续开心的引到她:“对。入戏,你是母颖丹,我是小桔子。出戏,你是安阳,我是邬长风。”
      安阳总算露出了久违的微笑,然后把我搂住,这一次的力道松了很多,看来她低迷的心绪消散,我的作战成功。我的耳边响起了她温柔的低语:“嗯,安阳的邬长风。”
      听着我总感觉得有些怪,但眼下任务算是完成,我也抱着她高兴的强调着:“嗯。出了戏,我们还是我们自己。”
      “长风,谢谢你。”
      简单的五个字,娇弱着从我的耳畔流过,好似电流一般,让我身心一触。我立马推开安阳,见她笑意不减,我也挂上了笑容。总算能安心睡觉了。
      接下来的拍摄开始走上正轨。开心的时候,我们很开心;难过的时候,我们也难过。只是有过出戏经验的安阳不再这么沉浸角色。但是出了戏的她却喜欢上了瘫在我的肩头,好似一只无骨动物。天气又热,服装又厚,再加一个重重的她,我感觉自己负重千百斤。就连工作人员都在抱怨她是一只粘人的大狗。可她却选择性失聪,不听不听不听。
      刘倩看见经常打趣她是我身边的大狼狗,她也不过玩笑着:“我就喜欢粘着小桔子了。管他大狼狗小奶狗,只要小桔子不厌烦,谁敢说烦。”
      见怪不怪的大家也就懒得去和她争论,毕竟,她的理由相当充分。因为我这个当事人不太反对她的狗皮膏药属性。搞得大家常常感慨戏外的糖分比戏里足。
      我喜欢呵呵,一笑了之。虽然肩有负重,但总比再看到她冒泪珠子好。总感觉经过那一次帮她调试后,她就越发的粘我了。
      今天的戏快拍完了,小陈导却站在卧榻前左右换着方位打量着。虽然她不像大陈导那般有压迫感,但她和安阳是一路的。特喜欢搞一些临场发挥。这不,她摇着手,让我们过去:“母颖丹这个时候已经发现了自己对小桔子有着特殊的偏爱。这个角度。”她半跪着用两只手做着镜框,眯着眼睛:“可以来一个甜蜜的推动。”
      我走进她框里,然后顺承着刚才的戏:“由于小姐对我的放纵,无人的时候,我就趴在几案上睡着了。”然后枕着双手假眠。
      安阳拿着剧本也走了进来:“我停下手中的琴,看向小憩的小桔子,轻轻地走过来。瞧见她微微翘起的嘴角。亲下去。”
      “不。”小陈导站起来阻止安阳过度的想法,“母颖丹名门闺秀,不会这么快逾越。而且,她们的第一次亲吻,还是在绚烂的烟花下更浪漫。”说着,她走过来,摸着自己的下颌线思考着。然后,一个眼神钉在了安阳的发髻上:“你这是牡丹还是芍药?”
      安阳摸了摸自己的绒花:“昨天戴的牡丹,今天是芍药。一个是花王,一个是花相。都很符合母颖丹的身份。”
      “好一个花中二绝。”说到高兴处,小陈导直接把芍药绒花取下来,随意的插进我的青丝里,“芍药花初吐。”
      “菖蒲叶正齐。”安阳顺势接来。
      我仰视着含笑的两人,想起了“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芍药在古代本就是爱情的象征。这里用它来承转母颖丹对小桔子的情愫暗生,再好不过。但是知之甚少的小桔子肯定领会不到其中的奥妙。
      我慢悠悠起身:“小桔子睡醒,看着对面坐着的小姐,很是欢喜,并没有发现头上的异样。就算发现了,也只当是小姐的一时兴起,玩闹之举。”
      “我应该是在欣赏。”安阳坐在另一头,直勾勾的着我,“这样美的花,这样美的心上人。”
      小陈导慢慢退出去:“对,就这样,大家准备。”
      我和安阳相视一笑,便将头上的绒花取下来给她。她摇着手里艳而不娇、媚而不俗的芍药:“哪天,我们去花市买点芍药回家吧。”想着家里多点明媚的颜色也不错,我点头应下。
      拍摄快一半了。突然传来了一个顶级噩耗,震惊了所有人,三个导演接了电话急忙停工回去开会。其他人焦躁不安的原地待命。
      “真的吗?”刘倩向副导焦急的询问,“有两个投资方突然撤资了。”
      我们几个主演在化妆间把几个副导围成一圈。副导们看看我们,看看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这个炸弹的威力有点大。
      杨汝灵算是最淡定的一个,瞧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是不是,一会儿就知道了。”剧组不会这么干等着。毕竟,每一秒,都有经费在燃烧。
      安阳发了条信息给我:撤资了会怎么样?
      我看了眼她,以往的骄阳开始收敛在白云后:这部剧会搁置,找到新的资方就重启;找不到,不会重启。那么,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乌有。我心里凉凉的。
      这样的情况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毕竟有大公司做后盾,就算投资方有这样的打算也能通过其他渠道很快解决。但是对于《长安花》这部小剧作,投资方就显得尤为重要。而且在开拍前,投资方、制片人、导演等重要人物都会对自己的要求相互交涉好。一旦换资方,就意味着会有新的要求需要被满足,很有可能会影响整部剧的初衷。
      更为恐怖的是,《长安花》两大资方齐齐推出,对这部小众剧而言,可谓是大出血的致命打击。在最短的时间里找不到新的资方补血,它流产的概率极大。这样的结果,是《长安花》每一个倾注心血的工作人员都不希望的。
      环视大家,没有人把笑容挂在嘴边,眼里透着各种无奈、难过、伤心、失望、绝望。。。
      相处快三个月了,无论是镜头前的我们,还是幕后的他们,大家都在为这部剧做着自己的努力。它就像是我们集体孕育的孩子。现在突然要面临流产,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好受。
      我咬紧后槽牙,压住翻滚的内心。自己最初的梦想,被瓢泼的冰雹砸得摔进了泥沼里。
      “会没事的。”安阳握住我的手,给了我一个坚毅的眼神。
      心头一安的我抓牢她的手,恍惚间回到了在乐享最后的那段时光。如果四下无人,我真想直接扑进她的怀里,让她紧紧抱住我,不让虚空的我继续往下跌。对命运的无力感,让我感到窒息。我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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