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赵子川

16、第十五章

　　为了表现出积极的态度，我和安阳提前半小时就抵达了拍摄地，没想到，杨汝灵比我们还要早，她的造型都要做好了。她瞥了眼我们，继续闭上眼睛一边休息一边被捣腾。我们也不甘落后的入座。
　　等大家造型都做得七七八八了，已经快九点了，木导在正式开拍前，制片人邀约了几家媒体，还是要为这部小众电视做个简单的宣传。除了导演，大家一身古装造型神采奕奕站在镜头前。
　　拍摄咔嚓咔嚓，我感觉心跳在加速。我，真的回归了。昨天翻看微博留言，不少粉丝对我入组《长安花》表示了热烈的欢迎与期待。希望播出时，我不会让他们失望。
　　随后是简单的采访，作为主演的我和安阳被簇拥在c位。面对镜头，她没有一丝怯场，反而还十分从容。突然，有个记者向她发问：“安阳小姐，你这次下海，是来划划水，还是真的想以此出道。演不好，会不会被要求回家继承家族产业？”
　　此话一出，所有的镜头都转向正中心的安阳。我们一线的吃瓜群众也惊呆了，立马转头看向她。没想到，她还真的是有背景的人。大家整天钻研剧本，八卦的时间为零。
　　另一个记者乘胜追击：“请问你是带资进组吗？你父亲支持你的新事业吗？”
　　安阳的笑容没有零点一的浮动，语气也是一贯的温柔：“要是剧组需要我带资进组，我也很乐意。不过，我更相信制片人的能力。他们的专业操守，容不得我们对本剧有一丝的怠慢。”
　　我在一旁接过话头：“相信观众们会给我们的专业打出满意的评分。”这几个娱记，看来是勾兑好了。电视还没有开始拍，就披上了负面新闻。我有一种出师不捷的感触。
　　“我们头上这些绒花可都是向蔡老咨询，手工制作。身上的服装也是认真考量后，采用的苏绣。内景的搭配，更是请教了徐教授。可以说，这些服装道具比我们更值钱。”杨汝灵生脆的笑声带活了现在尴尬的气氛。
　　“那可不，我一穿上，就不想脱下来了。”刘倩也提起她的裙摆得意的展示出来。
　　寒暄几句，意识到有问题的木导赶紧收了采访，我们正式进入内棚。
　　正如杨汝灵所言，虽然是部小众电视，但是在美工这一块，工作人员可是煞费苦心，将古风营造到了极致。从雕栏画栋到陈设摆放，无一不考究，无不透着大家的用心。
　　为了不耽误拍摄，一共有三个导演配合着拍摄。木导是本剧的定海神针，一锤定音。他负责主线，母颖丹和小桔子十六岁以后惬意浪漫的生活，也就是我和安阳。
　　第一场戏就是我们俩趴在廊沿边，喂池中的鱼儿。期间说几句调皮的话，她柔柔的小拳打在我的身上。场面一片美好。
　　入戏后安阳的状态没有让我失望。一切都好，只是戏服里三层外三层，还有严实的头饰，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作为无经纪公司、无经纪人、无助力的三无我俩，下了戏，只能自己一手举着风扇，一手擦拭往外冒的汗水。期间，化妆师还要随时来补妆。
　　当眼底递来了冰凉的水杯还贴心的放好了吸管时，我有一丝诧异。看向安阳，她另一只手正在给自己补给水分。我脑海里突然冒了失职二字，然后把小风扇往她那边挪了挪。她含着吸管也不忘送我微笑。
　　“你的水杯可真可爱。”化妆师调侃着，“一个粉红，一个淡蓝，是自古红蓝出cp吗？”
　　安阳将我们俩的水杯放好，对化妆师说道：“买一送一。”然后她颜真意切的看着我：“粉红是买的，淡蓝是送的。”
　　我感觉耳边嗡嗡嗡，大家背地里偷着笑。因为我喝的正是粉色的水杯。安阳刚才那番话，可是大大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不得不让让人联想非非。最主要，她说完，还特意向我挑了个眉，端庄的容颜裹挟了几分轻佻。这氛围感，直接拉满。也难怪吃瓜群众这么开心。
　　我不接梗，拿起剧本看着接下来戏，她又凑过来和我一起看，然后敏而好学：“昨天这里我们讨论后还是不懂，应该怎么拉你的手，才显得矜持？”说完，她便直接在大庭广众下一把拉住我的手，然后松开，又拉了一半的手，松开，最后只用她的指尖略略勾住我的指尖，向我莞尔看来：“长风，是这样吗？”这就是传说中的只要本尊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吗？
　　耳边的嗡嗡声不断，我看着喜欢戏谑我的安阳，翻起了白眼：“你这般皮，木导怎么会选你？”
　　她却大笑着：“因为你和我最配。”
　　一旁的工作人员直接啊咿唔哟，我做了个想吐的动作。
　　副导喊准备，我们结束交谈入境，安阳趁机在我的耳边补了句：“木导还说，只有你，能接住我的戏。”然后快走了一步。
　　这句非戏言听得我一懵，下意识回头往木导那里看去。再一转身，只见安阳已经化身成了母颖丹，迈着细碎的步子，素手摇着缂丝团扇，远我三四步的地方，慢慢一回首，新月般的眼眸住着漫天的星光。她不用开口，就这么站着看向我，我就能从她的眼里看到幸福二字。这戏入得，我都慢了一拍。
　　拍摄难度不大，第一天开工，顺利结束。木导夸赞安阳作为新手，表现突出。而她则一把把我拉过去，雀跃着：“幸得长风指点，我这拙劣的演技才能入木导的眼。”
　　木导看着我也笑开了：“你不愧是乐享出生的正剧演员。演技没得挑。他们可真没眼光，把你这条锦鲤放跑了。”
　　这么高的评价让我受宠若惊：“木导谬赞了。”
　　“相信我的眼光。”木导拍了我俩的肩膀，然后信步离开。
　　安阳突然转身向我求表扬：“长风，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我感觉眼前不是一米七三的人，而是一条没有拆家乖乖听主人话，睁大圆眼，歪头撒娇的纯种萨摩耶。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阳阳今天表现非常棒。”
　　安阳笑得露齿，然后突然变脸，严肃的看着我：“长风，你对其他人，也会这么表扬吗？”
　　这个问题着实让我想了几秒，然后很负责的告诉她：“其他人也没有谁像你这样询问。”
　　“那我是第一个吗？”她咧开嘴又笑了，好似一朵被太阳照拂的花朵，献上自己最美的色彩。
　　这么纯真可爱的搭档，我的确是第一次遇到。
　　“你们也收工啦。”我们回到休息室，正好碰见刘倩和杨汝灵在卸妆。我嗯了声，刘倩又开始发问：“安阳，阳光海岸度假村也是你们家开的吗？”
　　我看向安阳，她没有逃避：“是anan集团旗下的。”
　　“你有员工价吗？”刘倩凑向她。
　　安阳小心翼翼的取下自己的绒花：“不如杀青以后，我请大家一起去那里度假？”
　　“哦呜，那太好了。”刘倩激动地拍手。
　　安阳转向她们：“今天谢谢你们帮我解围。”
　　刘倩大方的挥挥手：“那些苍蝇，闻到蛋缝就能敲出个侏罗纪。你也不要怕。”一旁的杨汝灵对她此番的比喻翻了个白眼。我则觉得形容的极其恰当。
　　谭淼走了进来，哀叹了一声：“你们就收工啦。”
　　“你们那组还没有？”刘倩转过身看向精疲力尽已经在沙发上躺下的打工人
　　谭淼又呜呼哀哉着：“大陈导可真是按帧来收货。”
　　“我在精神上同情你。”刘倩正说着。
　　谭淼却一蹦坐起来，高兴着：“但是接下来一周，我都没有他导的戏了。呵呵呵。”她窃喜的眼神在我们身上扫射着：“从明天开始，该轮到谁了？”
　　刘倩捂着嘴，伸出微颤颤的手指，指向我们，口气十分悲怆：“风风、阳阳，你们，保重。”
　　杨汝灵依旧摆着高冷的姿态：“能得大陈导指点，可是你们的荣幸。”说完，就起身离开。
　　“开玩笑，开玩笑。”刘倩赶紧补充。
　　安阳看向我，一脸的胆怯，看上去害怕极了。恻隐之心升起的我向她承诺：“没事，有我。”她转喜为悲，十分满足的嗯了一声，我却有了一种掉坑里的错觉。
　　回到家，十点不到，但是我们明天五点就要起。正准备进卧室，被安阳拉住，她从冰箱里端出两碗汤，让后放进微波炉里：“我让家里的阿姨做的莲藕栗子汤。我们喝了再休息。”
　　我坐在餐桌边，看着守在微波炉的她，漫不经心的开了口：“你，为什么突然想演戏了？”
　　安阳没有立马回应我，而是等汤好了，端上桌了，把勺子递给我，才悄悄地开了口：“我就是母颖丹，你相信吗？”看她这么认真的胡说八道，我舀起一勺汤，摇了摇头。她憋着嘴：“我不希望自己被别人演得乱七八糟。”
　　“但是你连故事情节都不知道。”从她对剧本的研读可以看出，她第一次接触。
　　安阳却笑得人畜无爱：“但这不影响我是母颖丹。”
　　我感觉自己又被绕了回来，吃了一嘴的闭门羹，心有不悦。
　　她立马爆料：“母颖丹真的是以我为原型写的。她的作者晴柔是我的表妹韩真真。”我嘴里的料差点没喷出来，惊讶的看着她。她却坦然地笑着：“长风，是真的。我不会对你说谎。”
　　我感觉坐在我对面的这个人，是一个我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