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赵子川

15、第十四章

　　和安阳一起住的好处不只是省了房租，就连早餐都省了。
　　刚起床的我洗漱完出来，就看到系着深蓝色围裙的她已经在摆放早餐了。大理石餐桌上有才榨的豆浆，热烘烘的面包，碟子里装着红红的番茄酱。我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无功不受禄。她则高高兴兴的邀约我坐下。
　　“长风，你喜欢吃什么样的早餐？”她拿起面包沾上番茄酱，“我们楼下有一家粥店也不错。对面的包子铺品种也很多。”
　　我这个租客撑起一个笑：“我不挑食。你喜欢吃什么？”礼尚往来，是我的待客之道。
　　安阳笑得像朝阳一样灿烂：“我也不挑食。”
　　我咬了口面包，寻思着明天起早点去楼下买包子。
　　第二天，我特意把闹钟调早了半小时，可才出门，就看到安阳已经提着粥回来了。她这样默默无闻的奉献让我有些招架不住，赶紧去厨房拿碗筷。她嬉笑了一句：“有室友就是好。”惶恐的我尴尬一笑。
　　到了第三天，我再次看到早起的鸟儿已经把各种包子提回来时，我实在忍不住了，坐在她对面提建议：“阳阳。”
　　自从改了这个昵称，安阳似乎十分满意，每次我喊她，她都应得特别快。这不，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向我望来：“嗯，长风，怎么了？五香包不好吃吗？”
　　我拿着包子客气着：“好吃。只是，我觉得每天早上都是你准备早餐，实在不好意思。”
　　“我喜欢早起。”她一句就准备终结这个话题。
　　但我不会，继续深入：“作为你的室友，我觉得我们应该互帮互助，共同分担，才能长久共存。”不然，我可不想再心安理得的被迫承受这样的好意。
　　“长风，你是在为我们可以长久住一起而做长远打算吗？”安阳激动地放下包子，“那明天你可以为我做早餐吗？”
　　我在脑子里转了下：“粥、面、米线、面包，简单的还是没有问题。”
　　“那我想吃你煮的面。”安阳真不是一个客气的主。
　　但是她这么不客气的直接提要求，我反而舒心了不少，看着她期待的小眼神：“一会儿工作完回家的时候逛一下超市，买点西红柿、小葱。”
　　“好。”安阳立马大声附和着。
　　她就好像一个终于得到糖吃的小朋友，简单快乐的纯真惹得我莞尔一笑。
　　最后一天的研读，大家把剧本都理得七七八八了。木导和孙编剧做了最后的总结，然后通知我们明早六点戏棚见，正式拉开我们的拍摄。大家一片雀跃。我拿着沉甸甸的剧本也是满心的欢喜。一年多不进棚，也不知道自己再在镜头前会不会怯场。
　　一旁的刘倩把手搭在我的肩上，一双坚定的眼睛严肃的看着我：“风风，眼下留情。”她这言语，直接把我搞蒙了。一瞬间，她又切换成嬉皮笑脸的模样：“你可是传说中的能用眼神杀人于无形。看在这几天我对你甚好，你可不能对我发功。”
　　“该担心的是安阳吧。”对面的杨汝灵瞟了眼情绪不高的安阳阴阳怪气着。
　　安阳一脸忧郁的没有说话，我突然意识到她可是剧中唯一的小白。主要参演二十多个，大家或多或少在电视或电影里出演过。只有我们主角之一的母颖丹扮演者安阳，白手起家。当初这个人选出来，可是被不少人诟病她是不是带资进组。而杨汝灵也是其中之一。因为她第一试镜的就是母颖丹。结果却是自己被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大的新人打败了，她对安阳的敌意，可是剧外就自带了。而正是这股子不屑，更贴合了她在剧中嫉妒的二姐形象。
　　就好像马上要大考了，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复习，脑子里一片空白。就算剧本背得在共瓜烂熟，但第一次上戏，还是会临阵担忧。这也难怪一直都是开心笑容的安阳会露出这般神色。作为我的搭档，我自然很担心她。
　　“阳阳，我们回家吧。”以往，我这么一说，她都是兴高采烈的连忙收拾东西。此刻，失了魂的她好似没有听见我的召唤。
　　杨汝灵窃喜的哼了一声，然后抱起资料：“明天戏棚见，大家可不要临阵脱逃哟。”最后一个词，她是故意对着安阳用力说的。
　　“风风，你好好安慰你的阳阳，我们先走了。”刘倩带着几分同情也离开了。
　　我见安阳不动，干脆把她的东西先收拾好，然后鼓励她：“什么事，都有第一次，无论成败了，第二次就会轻松了。”
　　安阳总算扬起她委屈巴巴的小脸：“长风，明天这么早就要出门。那么明天你第一次给我煮面，是不是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我愣了一下，呵了一声，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真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害得我们闹了个大乌龙。不过看她这么惦记着，我自然不能言而无信：“那，我们今天不吃工作餐了。我们这就回家给你煮面？”
　　躲在乌云后面的小太阳立马跳了出来。她又挂上招牌式的笑容，帮着我收拾，口里还叨念着：“我一会儿再买点啥水果，饭后吃。”
　　作为行动派的安阳，一下了车，就熟轻熟路的领着我往超市里逛。蔬菜区、鲜肉区、水果区、零食区，她门清。我则认真的挑选着一会儿要用的食材。实际上，我也不太懂。但是看她这么认真，我该有的态度也不能落下。我们这两个大盆友就趁着自由的时间慢悠悠的挑选。
　　不一会儿，推车里就有小山这么高了。安阳满载而归，心情极佳。我则清点着自己所需要的食材。付款的时候，我还没有掏出手机，她就已经麻利的结账了。对她这样的高度自觉，我深感一丝丝疲惫。
　　坐上车，我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阳阳，作为室友，每月的日常支出，我们还是平摊吧。”
　　安阳这次没有推脱，而是很干脆的应了声，就高高兴兴的往家回。看来亲兄弟，明算账，这样的优良传统她已经接受了。
　　回到家，我系上围裙，就开始捣腾西红柿鸡蛋面。这是一道简单而又味美的家常面。我一个人懒得叫外卖，就喜欢这么做。步骤烂熟于心。安阳则蹲守在我身边，洗、切、拿，随叫随到。是一个很认真的好帮手。
　　面出锅了，加上炒好的西红柿鸡蛋，现切的小葱，添点盐，色香味俱全。安阳激动地拍手，坐在餐桌上，一筷子就往嘴里送。特气腾腾的热面把她烫了个正着。
　　我呵呵一笑，倒了杯水给她：“吹一吹，再吃。你也不怕烫。”
　　她弯起眉眼看着我，手里继续挑起面条：“第一次吃长风做的，有点心太开心了。”然后又迫不及待吹了两口往嘴里送。
　　这么直接的情感表露，反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挑起面，看着大快朵颐的她，我都觉得这可能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面了。和这样的室友住一起，幸福指数真的是飙升呀。上一次这样的感觉，还是在大学遇到南宫玥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刚搬过来，不懂事的大姨妈就来拜访了。她痛的躺在床上起不来，我给她冲了杯姜糖水，然后帮她把行李放好。她感动得眼眶都湿润了，一个劲的感谢我遇到了好人。我也被表扬的心里如春日暖阳。
　　“长风，你笑什么？”安阳问了声。
　　我回了下神，看着对面笑脸盈盈的她，继续笑着：“看你吃得很有食欲。”
　　“谁叫你做的这么好吃。”她又得意的吸一口。
　　我吹了吹，慢慢的吃了口，鸡蛋浓郁的味道里融了点西红柿的甜味，味道和以往一样。看了眼对面的人，又似乎不一样了。
　　我负责下厨，安阳负责善后。我还没有吃完，她就开始很勤快的收拾厨房，这是怕我把她的工作抢了吗？体贴的她还把火龙果、蓝莓、草莓洗干净，切块的切块，装盘的装盘，然后端到客厅，打开轻音乐，把剧本翻出来摆好。
　　我们俩就坐在柔软的羊绒地毯上，翻看明天要拍摄的内容。我的还好，只是她，会在一些细节处理上有些不尽人意。作为私教的我，义不容辞为她解疑答惑，甚至两个人直接试戏，让她的实践感更强。对于我们俩的肢体接触，四目相对，她却比试镜时害羞了不少，经常破功。
　　在乐享学习表演的时候，老师就说过，想要和搭档培养出更好的默契，近距离接触是最简单直接高效的方式。但是在公司，流水线作业，通告满满当当，哪有这么多时间让彼此熟悉。再说了，演一部戏，换一批人。视时间为金钱的大家，更没有耐心去磨合彼此。这就更考验当方面的演技。一般来说只要镜头里过得去，导演就会喊过。所以说，从理论到实践还是有一定距离。
　　但是这一次，接着合租的契机，我和安阳有了更多的独处机会。对于我们的磨合，在彼此的礼貌里，开始慢慢溶解。第一次尝试和搭档这样零距离培养默契，对我而言，也是充满了极大的期待与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