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生》五代

3、物魂（二）

　　林晓安死了！

　　昨晚没吃饱，今天睡到很晚才醒，匆匆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9点了。一进部门，就听见几个女职员聚在一块小声讨论着。
　　“咳咳，”我轻咳一声，走了过去，“上班了，女士们。”
　　那些人转头看见我，呼啦一下作鸟兽散，全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进办公室前我看了一眼林晓安跟徐成的位子，都是空的。昨天两人吵架的时候碰翻的林晓安最珍爱的铁线蕨依然是我收拾的那个样子，用新的花盆装了摆在地上。显然主人自昨天中午过后就没再回来过。

　　“戴主任……”有人在外面敲门。
　　“请进。”
　　小苏拿着文件夹走了进来：“这是昨天刚从总公司传过来的，请您过目。另外，天信公司的负责人说今天下午3点会过来看产品。”
　　我点点头，接过文件仔细看了一遍，签了名递给她：“麻烦将它复印一份张贴到公布栏里。”
　　“好的。”
　　“苏小姐，”我迟疑了一下，问，“你知道林晓安跟徐成为什么没来吗？”
　　她抬了一下眼，又迅速地低下头去：“听说林晓安……死了。我不是很清楚，听钱娜说的。您知道，她跟她住得很近。需要的话，您可以问她。”

　　“晓安死了，昨晚跳楼自杀的。今天一大清早就有警车到我们那儿的单元楼去，我给吵醒了就打开门出去，发现外面围了很多人，还拉起了警戒线。后来有警察来找我录口供我才知道，林晓安跳楼了。昨晚下大雨，据说尸体等到今天凌晨才给清洁工发现……”站在我面前的钱娜抽泣着缓缓说。
　　我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问：“徐成知道吗？”
　　“嗯，知道的。我一看出了这事，就打电话给徐成了。……其实，昨天回到楼里的时候，我看到他们在吵架。吵得很厉害，摔盆摔碗的。我就住她隔壁，那些摔出来的东西把我的门都给砸花了。我上去劝他们，徐成就摔门跑了。我安慰了晓安很久，看到她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我才回去的。没想到她还是……她平时很开朗的，完全不像会想不开的人啊。”
　　“嗯。这件事请别对外说，对公司影响不太好。你回去工作吧，好好做事，别想太多。”

　　她一出去，办公室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主任，我想请几天假……”电话那头是徐成，声音有些哽咽，十分嘶哑。
　　“可以。你们的事钱娜也跟我说了，请节哀顺变。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谢谢。给公司带来麻烦，我很抱歉……等这些事处理完了，我就回来。”
　　“好的，好好安抚她的家人吧。公司方面，我来处理。”

　　挂上电话，我立即往英国打了通电话。
　　“好吧，你成功打扰了我跟漂亮女士的饭局。最好给我个能原谅你的理由！”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
　　“抱歉，不过您大概得抛下所有饭局回来一趟了。”

　　虽然林晓安不是因公殉职，但公司出于人道，也给了林家一笔体恤金。
　　她下葬的第三天，徐成终于走进了公司。

　　“这几天没来公司，给部门造成了麻烦，我很抱歉。”他站在我的办公桌前说。
　　几天不见，他憔悴了很多，连笑都是硬邦邦的。
　　“没事，是公司没有处理好属下之间的关系问题，公司也有失职的地方。佳人已逝，咱们活着的还得继续好好活下去是不是？节哀。”
　　“嗯……这个……”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信封来，放到我的桌子上，“这是我的辞呈。我知道因为我俩的事，给部门造成了不太好的影响，我深感愧疚。请允许我辞职。”
　　“我说了，你不必为公司的事自责。不过如果你心意已决的话，”我将信封推了回去，“你该把它交给经理过目。他已经回来了，一切由他决定。”

　　徐成走出去后，我到茶水间泡了两杯咖啡回来，坐回办公桌前开始写申请表。
　　5分钟后，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给大力推开了。
　　“看你给我搞的什么事！”一个信封给扔到桌面上，进来的人两手叉在腰上瞪着我道。

　　“什么事？”我看了一眼那个信封，恍然抬起头看他，“哦，是辞呈啊。”
　　他狠狠捶了一下桌子，右手指着我的鼻子开骂：“你少给我装糊涂！我就去了英国一个星期，你看看你给我惹多少乱子？！又是跳楼又是辞职的，害我连那项目都没谈妥就得急匆匆赶回来处理你这些烂摊子！你这主任是当着好玩的吗？！”
　　“不是。”
　　“戴维博！”

　　我扶了扶眼镜，认真道：“不管是跳楼的事还是辞职的事，都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我能做什么呢？莫非当个主任还得操控得住别人的心思？你要说我没有做好他们的心理辅导工作，没有开导他们的人生观的话，这不是心理医生的工作吗？而我只是个主任，哪有那个能耐。反而是公司竟然没有配备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导致员工因一点小事产生轻生的念头，这点让我很意外。”
　　“你！你……”他憋红了一张俊脸指着我，半响说不出话来。

　　“比起追究无谓的责任来，”我将手中的申请书拿到他面前，“经理难道不觉得尽早向上头申请招聘新的员工填补空缺更实在吗？”
　　他拨开那张纸，狞笑着看我：“就你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但我不信就治不了你。新员工的整个招聘过程我要你全权负责，无论是笔试还是面试，都只能由你一个人去搞，而你日常的工作也还得做。最后带到我面前的人要是不能令我满意的话，你就等着搬出办公室吧！”
　　“我很乐意为您效劳。”我端过一杯咖啡递给他，“要来杯咖啡吗经理？特地为您多加了糖哦。”
　　“哼！”

　　招聘新职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招聘广告刚挂出去，就收到了两百多份简历。而后还要经过几轮的笔试、面试，从中筛选两人，还有每天正常的工作……
　　尽管徐成说要将功赎罪来帮我，两个人也是忙得一个头两个大。
　　看来这次真的把经理气得够呛，居然这么整我。

　　叹了口气，我将手中的文件放回公文包里，走进了电梯。
　　清晨的电梯，依然只有我一个人。
　　靠在镜子上，我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几天几乎都是通宵达旦地加班，再加上天气原因，一直都没出去捕食，精神不是太好，力量也减弱了不少。
　　该想个法子存粮才行了……

　　这么想着，鼻子尖就闻到了熟悉的清幽味道。睁开眼睛，那个电梯鬼正站在我面前。
　　“你还好吗，先生？”
　　我呼出一口气，站直了身体：“我没事，谢谢。”
　　“哦……工作繁忙，也要多注意休息啊。”他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力量减弱的原因，心里有点暴躁，突然恶劣地想捉弄捉弄他。我看了看不断变化的楼层数，疑惑地问他：“先生，你是在哪层进来的呢？我刚刚好像没有看见你，电梯好像也没有停……”
　　他睁大了眼睛，有些手足无措地胡乱摆着手：“啊、啊，那个、我……我是在一楼的时候跟在你后面进来的啊。对，我是一楼就进来了，可能你有些不舒服，所以没注意到我。”

　　我本来都快憋不住笑出来了，冷不防他乱舞的手挥到我面前，擦过我的嘴边。让我隐藏着的气息有些紊乱，开始翻腾着想往外窜。想吃东西的欲望也变得非常强烈，獠牙也蠢蠢欲动开始往外冒。
　　果然不能饿太久啊，见了什么都跟饿死鬼似的。
　　我苦笑一声，深吸了口气压抑住体内的躁动，伸手推开了他：“抱歉，我有点晕电梯。你离我远一些，小心吐到你身上。”
　　“哦哦……”他往后退了几步，伸出手来又放了下去，探着头问，“你还好吧？要不要……”

　　他话还没说完，电梯叮一声响了。
　　我揉着脑袋刚要走出去，冷不防从外面冲进来一个人，狠狠撞到我身上。我一个站立不稳，给他扑到了地上。
　　电梯门又缓缓关上了。

　　我给撞得眼冒金星，甩了甩脑袋才看清身上的人是谁。
　　“……徐成？”
　　这几天为了帮我，他也是经常加班到深夜。他住的地方离公司有点远，每天都是我送他回家的。昨晚他说要留下来整理资料，就住在公司了。
　　怎么神情这么慌张？一脸惊恐，活脱脱见了鬼似的。——虽然这电梯里确实有一只。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衣服，两眼瞪得老大，就是说不出话来。
　　我拍拍他的脸颊，靠着电梯壁坐了起来：“冷静点，冷静。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慌里慌张的？”
　　他咽了几口口水，跟着我坐了起来：“戴主任……”
　　“我在，你说。”
　　“我、我看到她了……”他全身战栗了一下，抖着声说。

作者有话说

　　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