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信仰的对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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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见识的善良愿望会同罪恶带来同样多的损害。”通讯器那边□□的声音带着轻微的电磁噪音和遥远的模糊感，在杰尼亚开心的和他说了她最近开始正常的出任务了之后，青年人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杰尼亚没搞清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茫然的看了眼同样围在通讯器旁边的安德烈，安德烈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时间是晚间九点多，杰尼亚在下午三点多时出完任务回到避难地，一直跟在伽马身边的安德烈在忙完之后跑来告诉她技术部的人开发了新的通讯器，他要到了一个，可以试着联络一下朋友——时不时回避难地交接任务的野猿还好，远在挪威的□□已经和两个常在避难地的友人失去联系很久了。
“你说什么？”杰尼亚干脆开口问出来。
□□听上去不大精神，“加缪的《鼠疫》里说的，看到这句话就觉得真适合你，恭喜你终于好起来了。”
杰尼亚心虚的摸摸鼻尖，虽然对方绝对看不到，“好吧，我是没什么见识，但好像也没损害过什么……”
“追究过去总之是不会有太大意义，谁也没说非要定你的罪，你以后好好的就成了。”
“咳，我给很多人添了麻烦，抱歉我不是故意反驳什么的，你知道我说话不经大脑。”
通讯器那边静默了一下，随即□□夸张的叹着气，“你在道歉？我心情不太好所以语气很差，杰尼亚你是个傻瓜，这种情况有脑子的都知道是我冒失了，如果你脾气好就顺着我忍着我，脾气直就直接反驳回来。这么认真的被我说的觉得你自己错了我会很郁闷的。”
杰尼亚憋屈的咧嘴，“那到底是对还是错？我觉得我现在比你郁闷。”
□□终于有点笑声传过来，哪怕声音效果不大好也能听出嗓子有些沙哑。
安德烈同情的拍了拍杰尼亚的肩膀，看出少女并不在意被□□刺了半天，杰尼亚有千万般不好，对身边的朋友亲人倒是好的没话说。不是说没有一丁点争吵，而是她从来不把那些不快放在心上，没有善解人意也不会随时随地关心挂念，但熟悉了的人总能感到确实被这个想法有点奇怪的姑娘放在心上了。算是和凭直觉行事的野猿一样让人放心的朋友。
为□□心情稍微好起来感到了些宽慰，安德烈舔了舔唇继续说话，“你听起来不太好，还有有什么让你不愉快的？”
“大面积的瘟疫。”□□快速的说，随即询问，“不是还在试验期的通讯器吗？确定不会被监听？”
安德烈回答：“技术部的人说没问题，这方面的问题我不了解，如果是大面积瘟疫这种事大概算不上咱们的机密。”
杰尼亚听到瘟疫这回事起就吃惊的看着安德烈，在安德烈回应她的目光时做了个觉得可怕的表情，“什么瘟疫？听上去会死很多人。”
“已经死了很多，不怕监听的说一句——这瘟疫来的很刻意，最初就是从咱们在挪威两个据点的一个里传出来的，现在已经感染了许多平民。”
“那你？”杰尼亚干巴巴的接嘴，这也正是安德烈所担心的。
□□叹了口气，这回没有夸张刻意的情绪，而是真的无可奈何，“我还没被感染，但大概要呆在这里很久了，我呆的这个据点所在的和附近的几个城镇都被封锁了，军队驻扎在外围想走都没办法走。当然上面也没有放弃挪威据点的意思，只能干呆着。”
“军队？”杰尼亚超出理解能力的顶了一脑袋问号。
“谁知到，也许他们被曾经干掉他们三分之一人口的瘟疫吓怕了。”□□有点怨气，“好吧，也许放在哪都会这样，我在这边无所事事，已经开始回头看上学时候读过的那些书了。”
“《鼠疫》什么的？”
“嗯哼，我喜欢加缪的东西。”
“很适合中二病患者的读物吗？”杰尼亚小小的开了个玩笑。
已经在杰尼亚某次心情颇好的午饭时间得到了关于‘中二’的解释的□□青年半真半假的怒喝了一声，辩驳：“我那不是什么狗屎中二，这世界上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性格，看看我都多大了，等我回去收拾你。”
事实上面对面从来没被□□占过上风的杰尼亚笑得手舞足蹈，真心实意的回答：“我真希望你回来。”
□□声音带着笑意，“我会的。”
通讯结束时房间外面的走廊已经完全没有人路过和说话的声音了，天色暗沉沉的，杰尼亚继续了和□□聊天时的开心劲笑了几分钟，随即和安德烈一起静默了下去。
瘟疫。
杰尼亚不舒服的搓了搓额头，“那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瘟疫常常放过身体孱弱的人，这算是天主的恩赐？”
“大概和天主并无关系。”安德烈心事重重的笑了笑。
“恩，他们是路德宗的，哈，忽然想起来以前总有人说基督教什么的是世界三大宗教之一，而天主教是异教。”
安德烈没听懂的看着杰尼亚。
“恩，在那里一般叫新教为基督教，当然咱们都知道世界三大宗教之一是指基督教各教派的总和，所谓正统什么的，新教比天主教晚了不知多少年了。”
“这么说的话不承认新约的犹太教不是更正统。”安德烈打起精神笑着顺着杰尼亚的想法说了下去。
杰尼亚眨了眨眼睛，似乎忽然把自己刚刚挑起话题的思路弄丢了，几秒钟后干脆摇着头放弃回想，“大概是中国，总而言之……算了不说了，我只是……担心□□，他到底该怎么办？如果说是人为的刻意的想让他们死光，□□要怎么办？能制造出瘟疫得有多大的能耐啊，□□怎么斗得过。”
在杰尼亚一串话说下来的时候安德烈叫了她几次试图让她停下了，但杰尼亚没听到似的一直说到了结束，安德烈只能在最后苦笑着安抚，“安静，杰尼亚，安静。你的紧张对□□的处境没有帮助，而且□□现在没在和谁斗，除了被感染，他没有其他危险。”
“我觉得这就很危险了。”
“但咱们帮不上忙，如果你信那个可以在晚祷的时候请求天主帮你照看你的朋友。”
“我全心全意的信，但晚祷很多年不做了。”杰尼亚脑子不够用似的闭了闭眼，“刚来这的时候饭前饭后都会祷告，野猿看我的目光就像看到外星人，还有巴尔巴拉虽然不管那些，但她从来都不做，所以渐渐没了那些习惯。巴尔巴拉……”她看着安德烈，“还有卡米罗，我真不想身边再有什么人迷路去见了天主。”
房门不适时的被推开，兰奇亚对着房间里诡异的气氛目光微沉，杰尼亚没再说什么迅速起身拉着兰奇亚离开了。
安德烈一个人坐在地毯上叹了口气靠上床尾，他也不想，无能为力的感觉并不好。
次日不知道是不是兰奇亚和伽马说了什么，一直以来被伽马带着巩固试练成功的心思指派的团团转的杰尼亚难得的留在了避难地当事实上的闲人，虽然自从她被认可为可任用的，财政部长杰拉德就再没对她视而不见，哪怕在临时办公室里呆着也不会全然无事可做。
中午和兰奇亚一起吃个饭，安德烈和伽马在另一桌远远的与父女俩点头问好，饭后做前段时间做过也算熟悉的和ＢＯＳＳ一起玩的活动，明确自己定位的尤尼在基里奥内罗人气一向很高，她不需要做更多，只要好好的在那里就能撑起家族的半边天。
下午的工作开始前，野猿和太猿回来交任务并留下做个休整等第二天再出去。
只是几分钟的事，杰尼亚刚和野猿做了晚上在安德烈的房间聊天的决定，看着少年追着自家哥哥进了楼，打算回去找ＢＯＳＳ继续挖土豆，前院一阵嘈杂有人急切的叫着‘幻骑士大人’。
杰尼亚想都没想飞奔到了前院，伽马也难得没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眉头紧皱的半跪在幻骑士身边，除了对多年同僚的担忧，眼中还有对形势的忧虑。
“发生了什么，你这样的男人都被伤成了这样。”他这样说。
而伽马身后，尤尼大概也是寻着声音过来的，在伽马还没发现的情况下跑到了最近的地方，也许是被幻骑士的重伤震惊了，也许是别的什么，手里捧着的一篮土豆跌了好几个出去——除了让伽马发现了她的存在没有任何人对土豆们表示了关注，女孩迅速跑到伽马身边，蹲下｜身去，几句话后握住了男人的手说：“你的心情，我都了解了。”
了解什么。杰尼亚脑子一阵阵发懵，觉得这场景无比熟悉而自己仿佛在做梦。
她真想问问这些人，有些实力还不如她的，到底是怎么看出幻骑士受伤的，为什么她只看到自己的前辈好好的躺在地上，为什么她看到ＢＯＳＳ握住前辈的手腕之前他手上在积蓄起幻剑的形态。
在她自顾自茫然的时候，心底一个更大的声音在说着‘终于到这个时候了’。
幻骑士，基里奥内罗沉默的守护者，强大的、被同伴信任着的男人。
胳膊被用力扯了一下，安德烈担心而焦急的看着她，“杰尼亚，不是发呆的时候，叫玛尔塔出来吧，纯粹治疗用的匣动物，现在只有你有了。”
杰尼亚愣愣的看着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前辈伤在哪里了？”
安德烈被问的一怔：“杰尼亚你怎么了？”
“很明显是吧……”杰尼亚带着希望破灭的混乱情绪，最后看了眼乱成一片的形势，转身跑掉了，比她来的时候那速度不差分毫。
安德烈目瞪口呆的看着应该最担心幻骑士的人跑掉，在医疗部的人抬走幻骑士后同样赶过来的太猿摸了摸下巴，“她跑什么，幻骑士伤的又不是下半身。”
跑什么，这玩意真的，知道怎么回事的都知道为什么了。可惜知道的实在不多。
杰尼亚在林子里几乎跑断了气才停下了脚步，放任自己趴到地上，泥土和腐坏枝叶的气息环绕着她，但大自然的气息一点也不能让她觉得好受，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终于还是呜咽着哭了出来。
尤尼最先找到了她，或者说在幻骑士重伤这样牵动人心的时刻，也只有知道真相的尤尼有心思来寻找一下明显不对劲的少女。连兰奇亚都□□部会议绊住了脚一时间无法顾及。
女孩的脚步声没有刻意或者也无法隐瞒，杰尼亚闻声擦了擦脸爬了起来——哭了很久也发泄的差不多有空找回自己的脑子了。
深蓝色的眼睛宽慰的注视着她，尤尼蹲在杰尼亚对面伸手给少女拂去头发沾上的树叶和泥土没有说话。
说话的是杰尼亚，少女的眼圈还是红的，语气有些过分觉悟和冲动，“公主，幻骑士叛变了。”
尤尼长久的注视着她，末了微笑起来，“我知道，我知道杰尼亚你一定会说出来的。”
杰尼亚手握成拳用力的按压自己的眉心，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整个脸皱成痛苦的状态再次哭了出来，呜咽着说：“公主你能看透人心——哪怕刚刚我说了也还希望你能否定，希望我‘知道’的那些是错误的，我知道那些，可为什么，我完全不理解。”
尤尼张开双臂搂住这个哪怕坐着也比她高出不少的痛哭着的少女，轻轻的开口，“上帝给了亚伯拉罕考验，让他献出视如珍宝的独子，亚伯拉罕做了，神的旨意不能违背，而幻骑士以为自己找到了真正的神。”
“什么？”杰尼亚呆滞的摇了摇头。
“你喜欢看圣经，你信奉天主，那种感觉你能理解吗。不是家族和家族之间的关系，现在的幻骑士，他眼中这是信仰和俗物的关系，他的信仰是那个人，他觉得杰索家族的首领是神。”
“匪夷所思！”杰尼亚哭着叫起来，“那只是人，也许特别强大。”
“幻骑士不会相信这种说法。”尤尼耸肩笑了笑，又有了她一贯的开朗和悦，“他在最绝望的时候在生命的尽头被那个人救了性命，并不是家族不好所以被他抛弃了，只是神的旨意高于一切。而对方给他的‘旨意’是毁灭基里奥内罗，但他没有做，你看到了，他放弃了最好的机会，也不会再做了。”
“请不要给他找理由了……”杰尼亚深吸了口气，“不管怎么说……”
“我只希望你好受一些。”尤尼再次给了杰尼亚一个拥抱，似乎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了，“比起怨恨，我更希望你能脱离他对你的影响。无论对错事情都已成定局，对于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杰尼亚无法想象，直接问了出来。
“杰尼亚，我决定去见对方的首领。”尤尼认真的看着杰尼亚，仿佛这不是两个月前还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能力的少女，而是一个真正值得说点什么值得认真对待的家族成员，“我已经知道他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信仰的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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