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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五十三 冷艳含霜一语惊人揭天机 天眷倾城数年漂泊见父兄 ...

  •   待回了袁州,叶四少爷将自晤州寻回的玉佩交还给倾城,还告诉她在晤州遇到了印云在。他虽邀云在来袁州,可云在知道了展豪等人出了变故后,已经独自去寻找他们的下落。

      倾城知道云在的一生已经被她的这块玉佩彻底改变,从此以后的漫长日子云在都会背负着对展豪和她的愧疚度过一生,可她却也无能为力。

      几日后,去晤州游玩的沈含霜回府,见倾城第一眼就看到她腰间悬着的玉佩。

      她一个旋身,便已将玉佩拿在手中,退后几步,细细打量了几番,狐疑地问道,“这玉佩,你哪来的?”

      “这玉佩本来就是倾城姐姐的。”倾城还未答话,叶容霜便劈手夺过玉佩,在一旁插言道。

      叶含霜轻瞟了容霜一眼,丢下一句,“这是慕家的玉佩。”便回了自己独居的院子,却不知道这句话在倾城心中荡起多大的波澜。

      叶容霜知道自己动手抢了玉佩已惹了脾气古怪的叶含霜不快,便自告奋勇去找叶含霜问个究竟,却被叶含霜的丫头拦在外面不得其门而入。

      直到晚饭时,叶含霜才再次露面,虽然叶家上下的目光都盯在她身上,连叶万安的筷子都没有动,她却仍旧慢条斯理地吃饭夹菜,最后漱了口才坐到一旁,抬起头来,问早就蠢蠢欲动的叶容霜道,“想问什么,说吧。”

      “三姐,你说倾城姐姐的玉佩是慕家的是什么意思?”叶容霜见叶欺霜凝眉不语,倾城魂不守舍,自己便首当其冲地问道。

      “慕家的子女都有一块这种图案这种材质的玉佩,刻着每个人的名字,像佩阡的那块上面刻着一个阡字,佩裴的那块刻着一个裴字,故去的大姐名叫佩箬,她那块随葬的玉佩上刻的便是箬字。”叶含霜有问必答。

      倾城低头看着自己早就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玉佩,低声道,“我的玉佩上刻着綦字。”

      叶含霜冷艳的面上难得的浮现出一抹笑容,“佩阡的二妹名字叫做佩綦,便是你玉佩上刻的这个綦字。八年前,佩綦突然失踪,这些年来,佩阡一直在找她。”

      “你是说,我是慕佩綦?”倾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相识不到一天的叶含霜如此轻易便说出她的身份家世。

      “是与不是,你自己去慕家走一趟不就知道。”叶含霜面上的笑意一闪即逝,神色淡淡的,仿佛方才说给倾城听的话不过是今天天气晴好之类的话。

      看她泰然自若的态度,仿佛所有的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倾城有些不服气,收起玉佩,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我和佩阡有婚约,他的玉佩就在我这儿。”叶含霜早有准备,自袖中掏出一块和倾城那块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唯一不同的便是她手中的玉佩中间,如她所言,清清楚楚刻着一个“阡”字,待倾城收回落在玉佩上的目光,她便道,“怎样?你可敢走这一趟?”

      倾城骨子里也是果敢的人,当夜便跟着叶含霜连夜启程去往晤州。待看到晤州青黑色城墙的时候,倾城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害怕。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晤州城中官府明令不许跑马,因此,一路之上很少交谈的两人,进了城门,便沉默地牵着马缰一路向叶含霜说的“慕家”走去。

      长街两旁,与飞花镇、袁州的街道无异,有满满当当的商贩,却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连他们的叫卖声都带着一股陌生和疏离,绕口且难懂。

      倾城默默收回自己的目光,她不觉得自己曾经在这里度过了她童年少年的所有时光。

      “叶小姐,真的是你啊。你不是刚刚回府,怎么不多住几天?”慕家大院的门口一位老伯看到牵马行来立在府门口的叶含霜,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忙迎了上来热情地打招呼。

      倾城这才回过神来,打量着面前这座红墙碧瓦的院子,不得不说,慕家的大门很是气派,几株柳树自高高的院墙斜着伸出枝丫来,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木老伯,我带了人来看佩阡。他在家吗?”叶含霜面上挂着淡淡笑意,客气说道。

      “少爷不在,晚饭时才回来。叶小姐你先进府休息休息吧。”木老伯早将叶含霜视为慕家的主母,恭恭敬敬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缰绳,待转身回头来接倾城的缰绳时,却一时呆在了当地。

      倾城未注意到他的神色,也未听到他低低地喊了一声“二小姐”,只是跟着叶含霜直接进了大门。

      叶含霜与慕佩阡定下婚约已有近四年的时间,两人都是清冷的性子,慕佩阡也很少与叶含霜聊天。对于慕家旧事的了解,叶含霜多是听已经出嫁了的佩裴说起。记得以往曾听佩裴说,她姐姐佩綦失踪后,佩阡令下人每日如常打扫佩綦的房间,却不准乱动分毫。

      叶含霜一路领着倾城走到了慕佩綦的闺房,轻推开门,“这是你以前住的房间。”

      “是慕佩綦的房间。”进府以来,倾城对举目所见的一花一草,一砖一瓦都细细打量,没有丝毫熟悉的感觉,她于是非常抗拒叶含霜理所当然地将她看成慕佩綦的语气。

      叶含霜不以为意,只道,“进去看看。”说着自己却转过身去。

      “你去哪儿?”倾城未觉出自己的声音中有着三分慌乱。

      叶含霜回首对她一笑,“我去厨房,给佩阡炖汤。你自己慢慢看,记得不要把房间弄乱,佩阡会不高兴的。”

      看着房间里窗明几净的摆设,倾城觉得自己像被丢弃在了荒无人烟的荒岛。她一一看过房间里的奇怪摆设,挂在窗下的弯弓、随意丢在床头的精致小刀、投壶用的酒壶和羽箭,都不像闺中女子的玩物,而打开衣橱也少见典雅素净的裙装,大多是骑马装和男子装束。

      倾城几乎要误以为叶含霜领她走错了房间,如果说这是慕家少爷慕佩阡的房间,她还觉得更可信三分。

      直到看到书桌上一幅芳草远树图上的题诗,那熟悉的娟秀小楷正是她的笔迹,倾城才有些相信,自己或许真的是慕家的二小姐慕佩綦。

      她愈加无措,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可以说服自己相信自己并不是慕佩綦的证据。

      可她的努力却显然是徒劳的。

      书桌旁的小榻上摆着的点心是她最喜欢的绿豆糕,床下摆放的无论是绣鞋还是高靴都是她穿着舒适的尺寸,床上的枕头左侧明显高于右侧是因为她睡觉喜欢贴着墙角,尤其是屏风后挂着的一件火红嫁衣。

      那缀金的衣边,那华贵的衣料,那花团锦簇的底色,和裙摆上盛开的牡丹花,与她几年来珍藏在箱底的火红夹裙,明摆着就出自同样的工坊。

      倾城渴望想起自己穿着这身嫁衣时的模样,渴望想起自己弯弓射箭耍剑舞刀时的模样,渴望想起自己在芳草远树图上题诗时的模样,脑中却一片空白。

      她忍着头痛,痴痴立在火红嫁衣前苦思冥想,浑然不觉时光流逝。

      “这是谁干的?”慕佩阡回府后照例先去书房,路过佩綦房间后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似乎哪里不对,终于又沿着原路折返回去,看到佩綦的房间果然房门洞开,他起初还以为是打扫房间的下人忘了把门合上,却在看到房间内一片狼藉后,暴怒出声。

      佩綦失踪后,他不许任何人乱动佩綦的东西,甚至连佩綦走时放在书桌旁的绿豆糕都让人每天换一盘新鲜的,似乎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任性的佩綦不过是又跟着沈康天南海北的去玩,说不定哪天便会兴高采烈地回家。

      也难怪他见了眼前的情景会如此勃然大怒。

      正在书房门口端着汤等慕佩阡过去的叶含霜,看到他突然停了脚步向佩綦房间走时,便将汤碗交给一旁立着的丫头,跟了上来,慕佩阡大吼出声的时候,她已走到慕佩阡身后,得以淡淡接了一句,“佩阡,你先别生气,是我带了个客人来。”

      慕佩阡回头看见是她,并没有显得太惊讶,虽是盛怒中,却及时克制了自己的怒火,只是冷冷道,“谁许你带人到小綦房间的?”

      “你说过佩綦的房间外人不能进,可慕家人自然可以。”叶含霜并在意他怒视的目光,理直气壮地道。

      慕佩阡冷哼一声,反驳道,“你还没有嫁入慕家,怎么能算慕家人?”

      “我自然没有进去,进去的,只有她一个人。慕佩綦的房间,说到底,只有她有资格进。”叶含霜虽然脾气古怪,却对慕佩阡处处忍让,就连他如此伤人的话都尽数接受。方才她已在房中环顾一周没有看到倾城的影子,仔细寻找下才发现屏风旁露出她一角衣裙,遂指向倾城站立的位置。

      慕佩阡闻言更怒,几步上前将屏风推到一边,“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所有的怒气在看到屏风后倾城茫然的容颜时,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狂喜,惊讶,怀疑,和错愕。

      倾城的这张脸,正是每隔几日便将慕佩阡自噩梦中惊醒的罪魁祸首,虽然少年时的桀骜不驯完全不见,可这五官却是完全一样。

      “慕佩綦的房间,慕佩綦自然能进。”叶含霜仍旧立在门口,没有迈进房间一步,看倾城和慕佩阡面对面僵持起来,声音飘忽地道。

      倾城自自己思绪中脱身而出,指着慕佩阡问叶含霜,“他是我哥哥?”

      叶含霜点头,“对,他就是你哥哥慕佩阡。”

      倾城收回手指,指向自己,“我,是慕佩綦?”

      到了此刻,她不得不相信,她是慕佩綦,不是飞花镇上混迹坊间的夜倾城,也不是她所想的沈君翔的妹妹。她的哥哥不是那个对她处处护佑的校尉,而是这个脾气火爆言语伤人的慕家少爷慕佩阡。

      不能不说,她对慕佩阡的印象十分恶劣,根本不希望这样的人是她的哥哥。因此只冷冷扫了慕佩阡一眼,便转过目光只看着叶含霜。许是因为慕佩阡的衬托,她觉得脾气古怪的叶含霜也没有那么可厌了。

      慕佩阡却被她的态度惹怒,也别过目光对叶含霜道,“就凭一张和小綦相仿的脸,就想来顶替慕家二小姐的名号,你看看她全身上下哪里得了小綦半分神韵?你还是再多训练她一些时日,再送到慕家来喧宾夺主吧。”

      “她有慕家的玉佩……”叶含霜话刚说一半,便被慕佩阡寒极的目光堵了回去,“我是不是应该把我的玉佩收回来,免得你镇日做这些无聊之极的事!”

      他的玉佩是与叶含霜定亲的时候,作为定礼给叶含霜的,如今他张口就要收回来,叶含霜脸色一变,垂了头不再说话。

      “我相信她是佩綦……咳咳……”随着这句话飘入众人的耳朵,木老伯扶着须发花白的慕御天缓缓走进慕佩綦房间。

      数年的病痛早已将这个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折磨成了形销骨立的老人,佝偻着身子,一路走,一路咳。停在倾城面前,看着倾城的目光却是格外慈爱。

      “慕伯伯,她真的有佩綦的玉佩。”叶含霜低声对慕御天道。

      慕御天点点头,笑道,“我知道。”说着冲倾城伸出一只手,招手让她到身边来,“你这丫头,打小就不让爹省心。这回一走就是七八年,总算知道回家了。”

      跟在慕御天身后的木老伯眼眶发潮,哽咽着对倾城道,“二小姐,你不在的这些年,老爷少爷一直念着你。三小姐出嫁之后,老爷天天念叨着二小姐。”

      “爹”,许是做了太久孤儿一直期待有爹娘的疼爱,许是慕御天苍苍容颜让倾城不忍拂了他的心意,总之,待倾城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字已经脱口而出,索性迎了上去,乖顺地扶住慕御天的胳膊。

      看着慕御天慈爱的目光,她知道,在外漂泊了多年,她慕佩綦终于回家了。这个家里虽然有个她不喜欢的哥哥,却足够幸运还有这样一个疼爱她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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