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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五十 入军营倾城貌招惹流言 逢旧友姐妹花冰火两重 ...

  •   袁州地处西北,风沙极大,植被也稀少。

      这个倾城早就想到了,因为自从一出了流泉关,就少见芳草碧树,一路往袁州而来,更觉西北的冬季和地处江南的飞花镇截然不同。

      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虽然小心保养,可倾城的手上面上还是生了许多细碎的裂口,所以除了打尖住店,倾城便轻易不会下马车来。饶是这般,接连吹了多日的寒风,倾城还是微微发起了热,只是因怕耽搁行程,一直强忍着难受的感觉没有说。

      这日早上,车队好容易到了袁州地界上,倾城想着总算可以歇歇脚,可马车却还是一直沿着官道前行,直到日落时分才停了下来。

      倾城撩起车帘,向外看了看,只见马车停在书着“袁北大营”四个虬劲有力的大字的牌坊下,连着牌坊是三米多高的削尖木栅栏,栅栏内围着整整齐齐的数十座营房。

      此刻正是晚饭时分,整个营地里飘荡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肉香味,而营房中间空旷的操练场上,不少士兵却还在抓紧时间操练,呐喊声此起彼伏。军中的大厨提着大敲着锅沿吆喝着“造饭了,造饭了,猴娃娃们,都给老汉过来”,声若洪钟,带着一股霸道的气势。

      很快,原本在操练场上操练的兵士也都各自回营房取了碗筷,到伙房打了饭菜回去吃,有的回了营房,也有就坐在操练场上。一时间,军营中一片欢声笑语。

      这里的一切都充满着人间烟火的味道,令倾城觉得温暖了许多。

      “走吧。”沈君翔看了看倾城轻松的表情,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方才他已经命跟随他的其他人各自回营,只有林放自己跟着他。两人的马匹也被属下牵去喂料了。

      林放眉飞色舞地跟在沈君翔和倾城身后,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好久没吃到大张头做的肉夹馍了,真是想念阿。”

      几人自操练场上穿过,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军营中不是没来过女人,只是据称不近女色的沈校尉从没有亲自带女人回来过,还是如此绝色的一个女人。更何况,此刻沈校尉那张千古不变的寒冰刀疤脸上竟然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众人静寂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一个个放下手中的碗,在各自长官的指挥下,齐刷刷对沈君翔行礼道,“见过沈校尉!”沈君翔摆了摆手,喊道,“吃饭!”众人这才坐下来重新开动,只是目光却都不再盯着自己面前的盘子,而是仍旧跟随着沈君翔三人。

      眼看着沈君翔走到自己的营房前,竟还亲手帮那女子撩起了帘子,不少人都瞪大眼睛屏住了呼吸,待沈君翔和林放两人也进入房内后,这才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纷纷猜测起那个女子是何方神圣?会不会成为校尉夫人?

      甚至有人偷偷设了赌局,赌是那个常常来营中看望沈校尉的叶家大小姐能登堂入室,还是这位凭空出现的绝色女子能收服冷面将军?

      外面的骚动,沈君翔三人在房内一概未知。日后林放还是参加了兵士们的赌局,押了大大的一注在夜倾城身上,谁料却输得极惨,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知道沈君翔今日要回来,他的营房里一早就有人来给生上了火,此刻屋内暖融融的,跟外面竟是两重天地。倾城乍一进门,几日来都不通气的鼻子突然就舒畅了,“哈嚏哈嚏”地连打了几个喷嚏。

      “怎么了?是不是路上受凉了?”她这边有点风吹草动,沈君翔立刻就风声鹤唳了,忙走过来问道。

      倾城微微点了点头,有些虚弱地道,“嗯,袁州也太冷了。飞花镇过年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冷。”“你怎么不早说?”沈君翔伸手探了探倾城的额头,觉得比自己的额头要热伤及分,顿时气急败坏地对一旁立着的林放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营医过来。”

      林放暗恨自己落跑得不及时,这会儿又成了沈君翔的出气筒,只能叹一声命苦,出去请营医。

      沈君翔倒了杯热水塞到倾城手中,“快暖和一下。等会儿营医来了,让他开几贴药,吃了就好了。”“不用麻烦了。不过是有一点不舒服,说不定不是风寒,只是不太习惯旅途劳顿,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一听说要请营医来开药,倾城连声推辞道。

      “你如果不吃药,我是不会去找叶家的人的。”沈君翔柔声说道,满意地见倾城苦着脸安静下来。营医来看过倾城,也说是路上受了风寒,开了几副药。沈君翔问他可有忌口的东西,营医想了想说忌辛辣之物也就是了。

      还未吃饭,倾城便被逼着喝了一碗药,满嘴都是苦意,军营里也没有蜜饯什么的压口,等吃饭的时候,看着满桌都是大鱼大肉,愣是没有一点青菜,她更觉得毫无胃口。

      沈君翔哄了半天,也没见她吃下去几口东西,只喝了一碗汤,就去内室休息了。便叹了口气对正在大块朵颐的林放道,“小放,你明天去市集上多买些甜点回来。有水果青菜什么的也买些回来。”

      “嗯。”林放正拿着一只肥硕的烤羊腿吃得满嘴流油,含糊应道,“可是,我觉得大老张的肉菜做得好吃,这青菜却实在不怎么样。”

      “直接拿到我这儿来,我来做。”沈君翔扔下这句话,便走进内室,看倾城已经睡下,这才又走出门来。

      林放对沈君翔一遇到夜倾城就昏头昏脑的行径早就习惯成自然,当下也没多说什么,自顾自吃了个十分饱,才回到自己房中。

      那晚,虽然肚子有些饿,又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可是倾城却睡得很安稳,也许是因为沈君翔就在外间睡着,让她多了很多安全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外间已经摆好了早饭,除了一道肉菜,其余都是青菜。

      当得知桌上的青菜竟是沈君翔亲手做的,倾城很是惊诧,不可置信地夹到碗里尝了尝,味道却还不错,不由食欲大增。沈君翔看着她吃得乐呵,手里握着饼饦都忘了往嘴里送。等倾城放下筷子,他才匆匆吃了几口。

      “走吧。”沈君翔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拿出一件棉衣给倾城披上,低头看见倾城不情愿的神色,道,“你是愿意多病几天多吃几天的药,还是愿意委屈一下穿上这个大衣?”

      倾城这才将那个黑色的大衣穿好,期盼地道,“我们是去叶家吗?”

      沈君翔点点头,当先掀开帘子,向外走去,倾城随着他出门,这才发现早晨的风比昨天晚上更冷,袁北大营后面虽有几座大山挡着,可这风却仍然狂妄肆虐。不过这也阻挡不住营中将士一早就穿着薄薄的夹衣在操练场上早训。

      身上的大衣虽然丑了点,但确实很暖和。倾城缩了缩脖子,小跑了两步想跟上沈君翔,谁知脚底一滑,只觉得身体顷刻间向后仰去,不由叫了声“沈大哥”,沈君翔应声回头,伸手来扶,却已经不及,只能赶忙单膝跪地,这才把倾城接在怀里。

      沈君翔将惊魂未定的倾城扶了起来,顺势握了她的手,道,“地上结冰了。很滑,还是我牵着你走吧。”

      倾城往地上看了看,确实结了薄薄的一层冰,想到方才就是这层冰让自己差点出丑,怏怏道,“谁往这路上泼水的阿?对了,沈大哥你没事吧?”方才沈君翔为了接住自己,膝盖直接冲在了地上,应该会挺疼的。

      “能有什么事?我也是和他们一样操练过来的,别太小瞧我,”沈君翔笑道,牵着小心翼翼的倾城往营门口走去,“没有人故意往路上泼水,昨天晚上下了半宿的雨,你都不知道?”

      倾城脸上红了红,昨夜她确实睡得很沉,什么动静都没听到,为自己开脱道,“肯定是昨晚我喝的药有问题,我平时睡觉不会睡得那么死的。”

      “睡得沉才好,多休息病才会好得快。”

      两人说着上了马车,赶车的是个陌生的年轻小伙,沈君翔跟倾城说那是冯光的儿子冯止戈。小伙子年纪不大,赶起车来动作却像他父亲一样娴熟。

      “止戈出生的时候,冯光随袁州军在前线跟乌布桑部落打仗,等他回来的时候,止戈都已经快两岁了,他便给儿子起了这个名字,希望永无战事,好与家人团圆共享天伦。”马车里,沈君翔对倾城解释着冯止戈名字的由来。

      倾城叹了口气,“止戈,多好的名字啊。如果冯光叔这个愿望能真正实现就好了。”

      “哪那么容易?有人就会有纷争,就算没有大规模的战争,也会有小的争斗。像我们袁北大营,虽说这几年边关平静,可也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到处跑着剿匪,也难得跟家人团圆。”沈君翔叹了口气道。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倾城随口问道。

      沈君翔半天没有说话。

      倾城猛然想起他说过他有个妹妹早夭,自己的话恐怕又勾起了他的伤心往事。遂讷讷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君翔却淡淡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我们沈家祖居宁州,后来我与父母搬到了泸州,我家中除了父母,还有妻子和一个五岁的儿子。”他家里的情况,他从没跟任何人说过,更没有人知道他有妻子,有儿子。可不知为什么,他不敢瞒倾城。

      “噢,你有个儿子?他叫什么?”倾城却不以为意,甚至因为沈君翔肯跟她说起自己的家事而觉得开心,轻声问道。

      沈君翔深吸了一口气,“沈綦。”说着取过来纸笔,将这个笔画繁复的字仔仔细细写了出来,每一笔每一划似乎都是用尽了力气。

      这个字,倾城再熟悉不过,她的玉佩上便也有同样的字,笑着取过宣纸细细端详,道,“真巧,我曾有个玉佩,上面便有这个綦字。”

      “是很巧,我过世的妹妹名字里也有这个字。”沈君翔放在身侧的右手猛然攥紧,却伸出左手将宣纸取回来,慢慢地撕成碎屑,撩起车帘,向窗外撒去。

      朔风吹过,飘飞的纸屑仿佛哀悼着什么。

      倾城转头看了看被朔风吹散的纸屑,又看了看沈君翔紧闭的双眼。

      只是巧合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沈君翔的妹妹早年过世,而自己却是遗忘了所有的过往,她们的名字里有同样的字,沈君翔还曾说,自己这张脸与他那过世的妹妹又是如此相像。

      这分明就像是同一个人。

      可沈君翔的话明白告诉她,他那个妹妹是不在了的,所以倾城不可能是他妹妹。又或者说,他明知倾城是他的妹妹,而他只是不想认这个妹妹。

      倾城白了脸色,他不认她,是因为她的过往很不堪吗?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间,马车停在了叶府门口。

      叶家家主叶万安早已亲自候在门口,接了沈君翔进门,沈君翔道希望叶家能帮忙找几个人,酬金按叶家规矩来算。叶万安闻言爽朗一笑,道,“既然是沈校尉所托,叶某必当全力以赴。至于酬金么,自然是沈校尉说了算,我叶万安交的是沈校尉这个朋友。”说着唤了一个下人过来道,“请大小姐过来。”

      不一会儿,叶家大小姐叶欺霜便一身短打装束走进了大厅,目不斜视地对坐在上首的沈君翔和叶万安施了个礼,道,“爹爹叫我有事?”

      “欺霜,你把手里的事情先交给你三弟去做,沈校尉想请我们帮着找几个人。”叶万安慈祥地对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长女道。

      叶欺霜点点头,道,“是。不知道沈校尉要找什么样的人。”

      沈君翔转头看了看倾城,道,“倾城,你把展豪他们的情况说给叶大小姐听听。”“大小姐,又见面了,上次多谢你了。”倾城诚心诚意地对叶欺霜道,“这次还要麻烦你帮忙。”

      “夜姑娘要找什么样的人,把他们的情况告诉我。我会按你说的描几幅图,你看看像不像?”叶欺霜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全不如上次相见时那般随和。倾城只道她性情原本这样,上次之事已过去许久,是自己记不清了,当下也未在意。

      待倾城细细说了展豪夜双等人的模样,叶欺霜也把他们几人的头像画了出来,她的丹青功底不弱,虽不能说完全相似,却也有八九分相似,若能见了真人,定能和画上之人对起来。

      叶欺霜待倾城说出一个“像”字之后,便收起画像,对沈君翔拱拱手道,“沈校尉,欺霜先去安排人手,失陪了。”

      接下来的几天,倾城便在袁北大营中静静等待叶家传来的消息,可叶家那边却始终没有什么动静。沈君翔自那日从叶府回了袁北大营突然就异常忙碌起来,除了吃晚饭的时候能见到他一面,便很难再见到他,似乎是刻意躲着倾城。

      这天,一个身穿火红色棉衣的小女孩打马闯进袁北大营,被林放跳上马背拦了下来,不仅缴了她的马,还把她扛在肩上向自己的营房走去。

      那女孩儿在林放肩上不肯消停,又咬又踢,还不时叫嚷着,“二木头,你放我下来。”

      “叶九小姐,你能不能不这么胡闹?这大营也是你能闯的,万一这事儿被我们头儿撞到,或者有人捅到袁州大营,我一个小小的参将可兜不住。”林放对这个无法无天的叶九小姐是没有人和办法,除了头痛,还是头痛。

      叶容霜可不吃他这一套,林放是沈君翔最信赖的心腹,就算自己骑马闯营被沈君翔碰到,他也是当作视而不见,当下一口咬在林放的脖子上,痛得林放龇牙咧嘴,还强忍着道,“九公主,九祖宗,你能不能松松口啊。这么多人看着呢。一会儿到我房间,你想做什么,小的悉听尊便……”

      “谁要到你房间?我是来找倾城姐姐的。”叶容霜这才松了口,趁着林放愣神儿,从他肩头挣了下来,冲他吐了吐舌头,便转身朝沈君翔的营房走去。

      林放无语地揉着脖子跟了上去,这世上他的克星有两个,一个是他的顶头上司沈君翔,另一个就是叶家这个小魔女叶容霜。一迈进沈君翔的房门,就见两个姑娘紧紧抱在一起,叶容霜又哭又笑地喊着,“倾城姐姐,我想死你了。”

      林让回回头,与房门口立着的闻讯而来的沈君翔对视一眼,两人惟有无奈苦笑一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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