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人气论》焦虑致死

3、第 3 章

　　【您现在所处的外传漫画《名侦探■■：与黑暗交锋的过往》，为主体漫画平行世界。漫画主体故事将聚焦于诸伏景光、■■■等人在黑暗组织中卧底的过往，您将作为类似背景板的存在出现。】

　　【新手礼物已兑现，漫画第一话已更新，论坛已开启，请及时查看。】

　　佐藤临打开手机，点进由系统安装的漫画软件。

　　软件的页面简单分为三部分：“发现”“书架”以及“论坛”。功能与常见的漫画软件没有太多差别，只不过“发现”中的漫画都封面缺失、无法察看。目前唯一可点击的漫画就是书架上显示“连载中”的外传漫画。

　　佐藤临草草看了数页。

　　就第一话开篇的背景与人物介绍来看，它明显是双线叙述：主人公之一为坐在献血车上准备献血的绿川景，也即诸伏景光；另一位主人公姓名不详，漫画也没有展示他的外貌，同样也是新进加入组织，迫切渴望获得代号的底层成员。

　　【我需要接触到另一只鼹鼠才可以解锁有关他的漫画内容，就像现在我接触过绿川君，才能看到有关他的漫画部分？】

　　【正解。】

　　【谢谢。】

　　因为绿川景一开始就险些被叫破卧底身份的缘故，第一话的篇幅更倾向于表现他与佐藤临之间的交锋。

　　介绍完另一位主人公的活动后，讲述绿川景的部分从艾森尼亚在哥本哈根接到琴酒电话介入。

　　没有生活气息的房间，完全的反派打光，一个正在吃面的黑色人影接到来自琴酒的电话。漫画上只用了一格，点出“3个月最长考核期”与艾森尼亚考察人员身份后，下一个分镜便切回绿川景收到的邮件——来自艾森尼亚，询问车位与车辆类型。

　　佐藤临的手指顿了一下，漫画上飘过一两句弹幕。

　　【琴爷！】

　　【好耶，是新酒。】

　　【假酒真酒啊？】

　　【苏格兰：危！】

　　似乎是因为刚更新的缘故，弹幕不多，也并不长，大多只是短句，碎片化的信息中也很难获得成系统的完整信息。佐藤临看了眼菜单上论坛与评论区的跳转，心中了然，手指向下滑。

　　接下来的部分如他所料的以绿川景为主视角，从他在后视镜中看见自我介绍为“佐藤临”的艾森尼亚开始，到晚饭后他被告知明天需要出门为止，主要描绘他的心理活动。

　　虽然佐藤临感觉对方当时并没有漫画中描绘得这样紧张，但漫画中的绿川景看起来就像一只在陷阱边缘反复试探的老鼠，浑然不觉自己的尾巴已经粘在粘鼠板上。

　　唔，应该是为第二话铺垫，漫画开恩地施舍几格，画了佐藤临与雪莉的通话内容。

　　佐藤临翻到评论区。

　　【滚开啊，别碰我景！】

　　【嘶，这瓶酒有点厉害啊，估计是真酒，不会是假酒了。】

　　【厉害的酒怎么不能假酒了！对波本与黑麦威士忌指指点点。】

　　【怎么能这么对我哀，她才14岁啊（撕心裂肺）！！！】

　　意料之中，佐藤临转而点开论坛区，此时的帖子大多与另一主人公有关——假名“安室透”，真名“降谷零”，日后会获得代号“波本威士忌”。漫画出于保护措施没有公开的姓名以及外貌，都被论坛的截图、灌水暴露了。

　　论坛和漫画本体是两家承包商吗？怎么还互相打脸呢？

　　佐藤临没忍住，哂笑一声。献血车上的绿川光已经准备下车，他合上手机。时间余裕，
　　不用争分夺秒，他也不打算再仔细浏览帖子。

　　“小林小姐说你现在可以过去取材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

　　诸伏景光还没有太适应佐藤临漫画创作者的身份，今天的外出也让他摸不到头脑。他本来以为要在那间安全屋中被羁押3个月，只有需要他狙杀任务目标时才会被放出，所以昨晚被告知今日需要外出时才格外惊讶。

　　“好的，谢谢你陪我一起来，绿川。要麻烦你在一边等一会儿了。”

　　“……没关系。”

　　佐藤临上了献血车，车内现在只有小林护士一人。对方戴着口罩，眼带笑意。

　　“你好，佐藤先生，现在暂时没有人来献血，我可以向你介绍一下献血车内的设备。”

　　“好的，麻烦小林小姐了。”

　　一番虚情假意的寒暄后，小林以介绍采血流程为由，将采血的工具绑在佐藤临的手臂上。

　　“说起来，佐藤先生是为什么想要成为漫画家的呢？”

　　小林完成了消毒，采血针刺透皮肉咬进血管，毋庸置疑，这是一次违规采血。

　　“看过许多美丽的景色与精彩的故事，就愈发有将它们全部记录下来的冲动，因为这种很幼稚的想法，所以想要成为一名漫画家。”佐藤临说，“小林小姐可能会觉得这种想法很不成熟吧？”

　　才怪。艾森尼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只是需要一个再正当不过的身份去光明正大地接触漫画。

　　为了成为人气第一、身处漫画世界中的漫画角色，得知始末后这样做不是再自然不过了吗？

　　“那一定会很辛苦吧？”

　　“还好，因为以前憧憬的目标是肖像搜查官，所以恬不知耻地讲，我的画功还可以。”

　　艾森尼亚的血液已经完成了采集，小林也获得了自己想要的讯息。当然，这无法记录在档案上，也不能获得纪念品与献血卡的，毕竟有国外旅居史的人归国四周不得献血。

　　“辛苦了。”佐藤临躬身道，“麻烦小林小姐抽出时间来指导我了。”

　　“哪里，佐藤先生言重了，我也会期待您的作品的。”

　　……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诸伏景光询问。

　　“这个时间的话，先去吃饭吧，然后再回家。我两点左右有个快递要签收，不好意思麻烦快递员等太久……不，是实在没面子追在快递员身后喊：‘我回来了！请把包裹交给我！’”

　　“那确实是很让人苦恼的事。”

　　“看来绿川也深受其害。”佐藤临笑了笑，“今天非常感谢你愿意陪我一起出来。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我肯定不好意思麻烦小林小姐向我介绍献血设备。哎呀，出国旅行就是很麻烦。”

　　诸伏景光觉得别扭，哪里都别扭。一个昨天还在暗示“你就是卧底吧”的人，今天就换了一副面孔，好像好朋友似的攀谈起来，怎么想怎么怪异。

　　“……绿川？绿川？”佐藤临询问道，“你在想什么？作为感谢，今天由我来请午饭吧。附近有什么你喜欢的饭店吗？”

　　诸伏景光暗自唾弃自己警惕性不高，竟然在和一名代号成员对话时都会走神。他思索着“绿川景”背景中介绍的饮食偏好，试探着选择了一家中华料理店。

　　“这真的可以吗？”坐在饭店的座位上，诸伏景光压低声音道，“我还处于组织的考察期，我是不太了解——像现在这样随意外出也是可以被允许的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佐藤临翻着菜单，漫不经心，“虽然3个月是最长核查期，但也只是有嫌疑而已，既然琴酒他没有第一时间将你处理掉，那就说明绿川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如果你是指昨天的初见的话，我当时确实态度不太友好，但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下马威罢了。不要妄自菲薄，也不要对号入座，这只是一种保险措施而已——啊，我点好了，你看看你要吃什么？”

　　“呃，好的，谢谢。”

　　诸伏景光接过菜单，可他现在并没有任何点餐的心情，最终犹豫着点了一道饺子。作为“最好吃中华料理前10名”中的第一名，在中华料理店点饺子不会出错。

　　点菜完毕，因为佐藤临点了一道耗时较长的芙蓉蟹，服务员特意告知可能要稍等一会儿。如果等候时间过久，届时会送上店家特制腌菜作为赔礼。

　　“休闲时间用手机浏览小说、看漫画，或者玩游戏是被允许的。”佐藤临说，“如果3个月不让人碰电子产品，可能真的会把人逼疯。”

　　当然，手机是可以玩，只不过所有应用数据、系统缓存都会被组织的插件下载并转存而已。

　　他不再理会诸伏景光，自顾自地看起自己手机上的漫画软件。这也是他的手机上唯一一个没有组织监控的软件，系统不会告诉他，但以机械音高高在上的态度，以及至今为止监控他们的其他组织成员尚未发难来看，它是安全的。

　　等菜时间很长，佐藤临浏览起论坛区来。

　　水贴、真爱贴、求助帖、同人创作贴、剧情分析贴，论坛上的帖子大致是这么几种。佐藤临点进《酒厂新成员艾森尼亚与托卡伊的关系分析》的帖子。

　　【APTX4869：我就随便那么一写，你们就随便那么一看，毕竟情报也不多，大部分都是臆测。

　　单说酒名，“托卡伊”（Tokaji）是一种葡萄酒，然后艾森尼亚（ESSENCIA）是托卡伊中最顶级的产品，托卡伊酿制数年后得到艾森尼亚。所以我觉得这两个酒的代号就取得不讲究，要么是编剧偷懒了，要么是编剧有深意，总得选一个，我就盲投一个编剧有深意。单品酒名的话，两人之间关系肯定十分亲密，毕竟艾森尼亚是托卡伊的从属嘛——后续打脸的话就算了。

　　目前漫画剧情里，琴爷说要给艾森尼亚打钱（磕到了，金主top killer/穷鬼卧底（bushi）），然后艾森尼亚要他把钱打给托卡伊。这就实锤两人之间肯定很亲密，绝对不是A先拿了代号然后BOSS为了恶心B才给他一个从属于A的代号。你看这自称很穷的艾森尼亚让琴爷把钱打给托卡伊，这说明什么啊，说明托卡伊在艾森尼亚心中比钱重要啊（狗头）。

　　而且还得单说一点，那就是后续雪莉与艾森尼亚的通话。艾森尼亚很不客气，然后心理描写提到“作为实验体”的时候，我想老贼是不是终于手松一松要提到组织内的实验问题了。

　　综上所述，诸君，我有个大胆的猜测：托卡伊是另一个组织的天才研究员，是她一手主持了有关艾森尼亚的实验，然后又把艾森尼亚驯养成她的狗。欸，这相爱相杀。实验体恨研究院恨得牙痒痒，却又被她的魅力所吸引，甘拜下风，这剧本我先揣兜里，等一波粮。

　　啊，对，艾森尼亚也不一定是男性。按照酒厂一贯男烈酒女鸡尾酒或者葡萄酒的作风，她说不定是像贝姐那样精通易容与变声的女性。贝姐扮演新出医生惟妙惟肖，她就较劲演个平平无奇佐藤临。所以这对百合也行，GB或者BG都行，看你们咋磕了……】

　　佐藤临手指一抖，没有来得及看后续的内容，便关掉了这个帖子。他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半杯，那种微妙的情绪也随着茶水入腹得到了平复。

　　他在脑内呼唤机械音：【我可以在论坛上发布帖子吗？】

　　机械音礼貌回应：【请宿主自行探索，不要凡事依托系统。】

　　那看来不止可以，权限还很大。佐藤临思考着，他在论坛上注册了一个账号，尚未改名，也没有更换头像，彻头彻尾的三无小号。然后他合上了手机，掏出背包中的速写本。

　　在试图引导读者们关注“艾森尼亚”这个角色前，他需要更细致地了解漫画中角色到底是怎样“火”起来的，又为什么能维持高人气。弄巧成拙的先例太多，现在又只是第一话，他应该暂时观望一二。

　　艾森尼亚作为阿尔伯特·雷纳潜伏FBI时，接触过有关刑事肖像绘画的内容。因为彼时朗姆有意让他再卧底进日本警视厅，不知道被选中的倒霉蛋是哪个，又掌握了怎样的技能，他只好努力多学一些。

　　现在看来，不得不说是先见之明。

　　佐藤临看了看周围的食客，在人群中找到一个隐蔽着监视自己与绿川景的底层成员——倒不是他眼力多么敏锐，那名底层成员也不是什么跟踪大师。这只是组织的一个标志：我在盯着你们。

　　不论代号成员，还是考察期中的普通成员，都是组织监控的对象。

　　佐藤临收回视线。回到日本前他已经尝试着向几家杂志社投稿并得到了回复，编辑老师的意思很直接，要求将人物画得更美型些才会有市场。那么索性现在多练习一下人像好了。

　　依照佐藤临的性格，他首先询问了坐在对面的诸伏景光。

　　“绿川？不好意思打扰你……”

　　诸伏景光抬起头，没等他听完佐藤临说了什么，在他们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惨叫：“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