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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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利美，你跑到哪里去了？妈妈找了你好久！”
刚出休息室，尚未进入宴会厅，一名匆匆找来的妇人便一把将虫喰惠利美抱进怀中，虫喰惠利美的脸立刻变得通红，小声嗫嚅着要她将自己放下来。
“妈妈，还有别人在呢！”
短暂的混乱中，X喰零介绍道：“这位是虫喰惠子大人，虫喰惠利美大人的母亲。”
【笑死，多余的介绍。】
【透子满脸写着：这就不用介绍了吧？】
“……虫喰惠子大人，这两位是随上司一起来访的安室透先生和绿川景先生。”
X喰零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向虫喰惠子介绍道。
本与虫喰惠利美交谈的虫喰惠子闻言蹙起眉头，嫌厌地瞥了眼X喰零，但转过头来时又已经是一副噙着笑意的端庄姿态。
“幸会，两位先生，感谢你们刚才替我照顾惠利美。”虫喰惠子微一颔首，视线隐晦地扫过两人的手部，看到两人双手完好后舒了口气，“她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
“我怎么会！”虫喰惠利美的肩膀被虫喰惠子按住，她愤愤地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哪里，还要感谢虫喰小姐让我们领教了十分精彩的游戏。”安室透说，“只是刚刚听说发生了一些意外……”
“意外？”虫喰惠子愣了一下，又重新露出完美的笑容，“是，确实是一个不幸的意外。义昭还很年轻，今天也是很重大的场合，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结局告终。”
“很抱歉再次提起这件事，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拜托夫人帮我们找一下我们不知所踪的上司。”
虫喰惠子不解道：“这倒是没有问题，不过客人们大都已经离开了，你们的上司没有电话联系过你们吗？”
诸伏景光苦笑着摇头。
“你们也没有他的电话？”
虫喰惠子狐疑起来，眼神变得警惕。
“说来惭愧，神田先生平时更喜欢用邮件处理工作上的事，之前试着发了一封邮件，不过到现在他还没有回复。所以才厚起脸皮，试着向您寻求帮助。”
组织内成员之间的邮件经过特殊的处理，不会显示手机号码，有任何尝试破译的行为即会被反向追查。
换言之，如果两人能在艾森尼亚未告知的前提下从他的邮件中破解出对方的电话号码，要么组织成员全部蹲抓捕归案了，要么两人已经被沉东京湾了。
“这样啊。情况确实有些特殊……容我，容我确认一下，你们所说的‘神田先生’，名字是‘神田纯也’，对吗？”
“是的，夫人。”
大人之间的气氛让虫喰惠利美感到不安。她看看虫喰惠子的手，它们不安地绞缠着，像两尾脱水的鱼。出于维护母亲的本能，她瞪向对面的两人，却发现安室透与绿川景两人的手同样并不平静，下意识地摆成一个防备的姿势，像只对猎豹扬起角的瞪羚。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压力难道不是一方施予另一方的吗？就像赌局中胜券在握的赢家对苦苦哀求的输家施加压力一样，可为什么大人们看起来都很紧张又不安呢？
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压力？
虫喰惠利美颇有些茫然，她便自然地想起只存在于对话中的另一人：神田纯也。
既然他不在这里会给他们压力，那找到他不就行了？
这样想着，虫喰惠利美对弯下腰来的虫喰惠子一阵窃窃私语，虫喰惠子听后狠狠剜了一眼一旁侍立的X喰零。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先告诉妈妈好吗？妈妈会很担心的。”
简单安抚过虫喰惠利美后，虫喰惠子站直身子，面露不悦。
“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恕我直言，安室先生说话的方式未免不够磊落。你是认为我家先生带走了神田先生，想让我带你们去找凉介吧？直接了当地说有什么不可以？还是做惯了阴沟里的老鼠，连人前也要藏头露尾？真是令人作呕。”
“还有你，时刻记好自己的身份。”不待降谷零有任何回应，虫喰惠子随即斥责X喰零道，“这次是惠利美为你求情，再有这种吃里爬外的行为，我绝不会视而不见！”
在她话锋转向X喰零的瞬间，女孩便已经跪在地上，脸上没有任何不忿的表情，恭敬且温顺。
“虫喰夫人……”降谷零暂时吃瘪，诸伏景光上前一步，“很抱歉我的同伴之前没有说清。不过这个孩子她也只是尽到作为侍者的职责，还请不要迁怒她。”
虫喰惠子已经平复下来，她看也不看X喰零一眼，冷淡道：“绿川先生，这是别人的家事，还请不要置喙，想卖弄恩情之类也不要在百喰家中。狗能被主人踢一脚，那是它该得的，它就该满脸喜悦地迎接主人的下一脚。”
她将“百喰”二字咬得颇重，好像在寻求一种底气。
“妈妈。”虫喰惠利美晃了晃她的手，小声恳求道。
紧绷成一根线的虫喰惠子稍稍放缓了语气：“你们要找神田先生的话，地上那个，你去帮他们。不要再把我们牵扯进去！”
降谷零感觉对方越说越中气不足，最后尾音发颤。
她在害怕？显然不是害怕他们，那就是在害怕组织了。
她强硬地拽着虫喰惠利美离开，后背挺得越直，脸色便越苍白。拉开一间休息室的门走进去，确认那边两人不会看见也不会听见声音后，她整个人都松下来，瘫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惠利美，惠利美，让妈妈好好看看你。”她仔细地检查虫喰惠利美的脸、四肢，“他们没有对你做什么吧？有碰你吗？有伤害你吗？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她怕极了，她真的是怕死了乌丸集团藏在黑暗中的那团影子。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姓神田的小疯子怎么在与凉介的赌局中赢下他的一根手指，也永远都忘不了那个代号为“琴酒”的男人刺骨而冷酷的注视。
赌/博是有规矩的，拷问也不一定致死，而他们杀人是不讲规则的。是疯子、野蛮人，是一群黑暗中的生物！
如果可以，她刚才真的想拔腿就跑，可是就像在野外不能把后背暴露给狮子老虎，把弱点露给这种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恶棍，那才是真正的噩梦。
被恐惧支配的女人全然忘记是自己的女儿虫喰惠利美先去招惹人家的事了。
“妈妈？你好奇怪。安室叔叔和绿川叔叔都是很好的人，我答应他们要帮忙保守秘密……”他们还给了我筹码。
“忘了那个秘密，也不要再提！”虫喰惠子不由自主地稍提高了声音，哆嗦着喃喃，“不管是什么，都忘在心里，不要再说。”
虫喰惠利美感觉自己的妈妈好像哪里理解出问题了，可看她这么害怕的模样，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我笑喷，刚想为透子喷这女人两句，才发现她是个纸糊的。】
【组织赫赫威名啊，把专职拷问家的人都吓出PTSD了。】
【虫喰惠子：兔子咆哮，我超凶的！】
【一时不知道该同情被污名化的透子和小景，还是该心疼一波状态外的惠利美。】
【当然心疼一下被迁怒的X喰零，呜呜抱抱我的称职小执事。】
【虫喰惠子（心里猫猫尖叫）：就是你把组织的人领进来的？！！】
被留在原地的降谷零与诸伏景光两人对视一眼，耸耸肩膀，叹了口气。
总感觉今天被噩运缠上了，哪里都不对劲。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神田纯也，倒不是担心对方，或者说不是真心地担心对方。
一方面，站在组织的立场上，三人出一次任务，上司没回来，他的两个属下却悠悠然回来了，怎么想怎么可疑。
琴酒绝对会一木仓把他们干掉。
另一方面，如果对方遭到了拷问，泄漏了组织的情报不要紧，万一泄漏说“我的两个属下都是卧底”，那就要命了。
一时间头大如斗，两人对百喰家并不熟悉，地形、人员、关系，一概不知。在死了人的情况下冒然行动，说不定就和神田纯也一样进了刑讯室。
不过这些虽然他们不知道，但百喰家的侍者，就比如面前被命令帮他们找人的X喰零，她一定会知道。
“X喰小姐，不管怎样，还是先从地上起来吧？”诸伏景光说，“虫喰夫人已经走远了。”
“谢谢您的仁慈。”X喰零重新站起来，恭敬道，“因为X喰姓的人很多，为了避免给您造成麻烦，还请务必直接称呼我‘零’就好，绿川先生。”
“依照虫喰惠子大人的指示，我会帮助安室先生和绿川先生找到神田先生。”
安室透的小指颤抖一下。
尽管在对方之前向虫喰惠利美自我介绍时就注意到了这个点，但现在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是感到微妙。
诸伏景光询问道：“依照你的经验，我们从哪里开始找起比较好？”
X喰零沉思片刻：“我想我们应该先去监控室，不论神田先生最终去了哪里，监控里总会留下痕迹。”
“但是因为桑喰义昭大人的不幸，现在监控恐怕无法随时查看。”
也就是说，需要一定权限。
安室透想了想：“如果是刚才的虫喰夫人……”
“虫喰惠子大人没有嫌疑，并且是虫喰凉介大人的夫人。如果出于好奇，可以拷贝录像进行查看。”
虫喰惠子是个花瓶，如果虫喰凉介不允许，她没有任何权利。
如果有可能的话，需要碰瓷一位百喰实权派中人，获得查看录像的权利。
不过，既然要碰瓷的话……
比起不明底细的其他人，果然还是去碰瓷明显在害怕的虫喰惠子会更好。
“可以为我们介绍一下虫喰家吗？”
“我的荣幸，安室先生。”
【我仿佛可以听到虫喰惠子的尖叫：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
【悲，虫喰惠子，悲】
手指划到这一幕，神田纯也没有心情继续看下去，任由不断刷新的弹幕最终遮挡屏幕。
不需要看漫画，后续的故事发展降谷零正在向他汇报。忽略漫画中为表现主角英姿飒爽一面而浪费的笔墨，情节概括下来就是两人携手侦破案件，把自己被怀疑的上司救了出来。
通过X喰零以及对方找到的年纪更大的侍者，降谷零与诸伏景光判断十年前琴酒与神田纯也曾造访百喰家，也是出于观礼的目的——彼时是桃喰与狲喰对赌，进而推理出虫喰惠子对组织的恐惧一部分源自于此。
以“神田纯也失踪琴酒必然会亲自调查”为借口，虫喰惠子拷贝了监控，但也因此被负责调查此事的阴喰一真注意到。
阴喰一真对桑喰义昭怎么死的完全没有兴趣，被拉过来只是因为他最近在负责有关精神镇定剂的研发，又有法医相关知识。本来他只是顺手做尸检，结果后来锅都被扔到他头上，甚至还要主持有关此事的调查。
阴喰一真并不愿意，于是又以此事询问虫喰惠子为什么拷贝录像，确认安室透与绿川景确实有侦破能力后，当起了甩手掌柜，将这件事完全交给他们去做。
目前线索疑似有四条：
来自阴喰一真：桑喰义昭患有法洛四联症，病史称早期已经过根治性手术。死因是严重心律失常导致的猝死，常见的术后远期死因。
来自虫喰惠子：因断指再植，虫喰凉介十年前便已戒烟，是一年内才重新开始吸烟，但本人声称并不是烟。
来自X喰零：桑喰与虫喰互有龌龊。虫喰因专职拷问不善经营，曾分出一支为“蚕喰”，负责有关服装布匹的生意。被桑喰吞并，蚕喰沦为家畜。
依旧来自阴喰一真：虫喰凉介一年前以精神状态不佳为由托他友情帮忙搞点镇定剂，应对方的要求做成了可吸入式。
精神镇定剂的不恰当使用可以引发心脏负担。
不管怎样，负责审讯的虫喰凉介总比被讯问的神田纯也可疑。
阴喰一真将此事上报给桃喰千绘理，桃喰千绘理调出虫喰凉介所在审问室的录像——录音录像，留档以备查验——正好虫喰凉介在自爆卡车：
哦，那个与他绝交的大学同学，对方家里也在做纺织品买卖，后来公司被桑喰吞并，人也沦为家畜，不久便死去了。
虫喰凉介得知此事正是在一年前。
动机、手法，除了证据，基本都有了。
可百喰需要证据吗？现在只是需要一个桑喰仇恨的转移对象，虫喰凉介跳出来了，完美！两家是世仇，更完美了！
当然，最终事件还是以桑喰义昭意外死亡结束，至于虫喰凉介，他对着神田纯也开木仓的时候被反夺过木仓，一木仓托砸晕了，没有给两位主角留以最后救出艾森尼亚耍帅的剧情，真是十分过意不去。
一切过于顺利，就像漫画一般，只不过两名主人公及其他配角、群众演员并未感到异常，这一切顺理成章。
降谷零言简意赅地汇报完毕，为神田纯也处理伤口的医生也结束了治疗。神田纯也收好手机，感受着肩膀处的剧痛，才有自己还活着的实感。
这个世界里大概也只有他知道，虫喰凉介所作所为并非自愿，他是被操纵的，
不是被金钱摆弄，不是被美色蛊惑，也不是被命令，而是这个漫画世界的监管者，来自系统的操控。
神田纯也沉默着取出烟盒——他工作的时候不抽烟也不喝酒，这是刚才与虫喰凉介赌斗中赢来的战利品，也就是那盒奇怪的吸入式精神镇定剂——向降谷零借了火，浅浅地吸了一口。
降谷零询问：“您的身体……”
根据监控录像，神田纯也与虫喰凉介当时正在进行一场俄罗斯转盘。
规则有轻微改动：
两把左轮手木仓，双方各凭喜好装填子弹。惯用手持木仓，另一只手与脉搏检测器相连，依次轮流询问对方问题，一旦脉搏加快或思考时间超过5秒，就会被对方射击。
不可以射击即死部位，其他随意。
神田纯也对自己的脉搏掌控自如，但因为饮酒导致脉搏加快，肩膀中了一木仓。
刚才已经接受了治疗，但为了保证神经的最大敏锐性，神田纯也拒绝了麻醉。
“不用在意。”神田纯也简单解释了一下，“少量吸取没有成/瘾风险，也不会对工作产生影响。”
“这次辛苦你和绿川了，回去后我会将事情原本地汇报给琴酒和霞多丽，不出意外的话，你们的审核时间应该会有所缩短。”
应该道谢，顺便表一波忠心。降谷零的理智这样告诉他，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那段在桃喰千绘理办公室中接入的现场转播，想起肩部中了一木仓的神田纯也脸上的凉薄、冷淡和无所谓。
“如果真能就这么死掉，那也是件不错的事。”
神田纯也不在乎他们脑子里想的什么，感受着精神的安定，他联系了系统。
【你影响了我，喝酒、在审讯室中说的话，你的兴趣不止是观赏人类悲惨记忆那么简单。】
【职责所在，宿主。】机械音只有随叫随到这点职业素养值得夸赞，【近期接收到部分读者投诉，表示作为主角的降谷零与诸伏景光出场机会少，没有得到充足的表现机会，就只好把您原地下线啦。】
【当然啦，如果您努努力，人气有朝一日比他们都高的话，我把他们原地下线也不是不可以的~】
【虫喰凉介也是一样？剧情的推动剂？】
那家伙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根本算不上熟稔的大学同学去杀人？更不要说在这样要紧的关头。一直希冀能让桃喰不得翻身的等等喰等分支会恨死他。
他是疯子，又不是傻子。
……也不是gay。
看到弹幕里就【磕到了】与【骗婚gay】吵来吵去，神田纯也就头疼。
原来他们喜欢这种调调啊——不，不要被弹幕迷惑。
【反正只是一个不招人待见的小配角，无所谓啦，只有人气高的角色才可以尽情展现自己的魅力，没有人气的家伙出现就是浪费空间。】机械音冷漠道，【有件事好像还没来得及告诉您，不过现在也不迟吧？您的新手保护期到外传完结为止，如果届时不能登上主线，那您和那条虫子的下场也没什么分别。】
【虽然是意料之中，可你总是能给我新的惊喜，系统。】
神田纯也平复好心情，将烟掐灭收进烟袋，剩下的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不执行任务时他会定期处理指纹，这点倒不用担心。
“该去见见千绘理女士送来的小孩了。”神田纯也说，“一直跟着你们的那个，X喰零对吧？”
降谷零愣了一下，心里那点异样烟消云散，只剩下彻底的厌憎：“是的，神田先生。景正在帮她收拾行李。”
“12岁，冷静、理性、克制，宠辱不惊。即使之前是家畜，以后也一定可以做出一番事业。”
“真好啊，还有大把的未来。”
处于剧情之外，不被监控的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