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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修) ...

  •   【您生气了吗?】

      【什么?】

      【关于我操控您这件事,需要我向您道歉吗?】

      神田纯也重新用回佐藤临那张脸,正对着镜子处理面部细节。

      【说我没有负面情绪是假的。不过不用多此一举,现在你不也还在读取我的记忆吗?】

      与之前在百喰家时相似的剧痛,强度下降了百分之十,却又变成阵痛,极富规律性,如同厨师机一般正在他的大脑中嗡鸣运行。

      【哎呀,失策了。毕竟想着如果您失控的话,这些美好的记忆就都看不到了,干脆打包一次性带走好了。】
      【容我再确认最后一次,您需要我向您道歉吗?】

      【不需要,正相反,谢谢你,系统。】

      【?】

      【你让我保持冷静,这难能可贵。】

      艾森尼亚在执行任务时,由于人际交往的需要,根据被顶替对象的性格进行演绎时,会选择性地抽烟、喝酒,甚至被迫吸食du/pin以获取信任。*
      但只是作为神田纯也出现的话,不止是任务中,日常生活里也鲜会碰酒和烟。

      酒和烟都会留下味道,也会留下痕迹。

      长期饮酒有害他的神经,抽烟则会在牙齿与手指上留下踪迹,如果在扮演一个不抽烟的人,与人见面时伸出的手却有泛黄的痕迹,那几乎等于直接宣判死刑。

      以往艾森尼亚在闲暇时还会喝一点酒,享受着那种酒精麻痹后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思考的状态。但被这样支配过之后,佐藤临意识到自己还是太松懈了。

      是近几年来顺风顺水的任务消磨掉他的警觉了,还是被系统描述的美好愿景所蛊惑?怎么会连这么基础的事都没有认知清楚:
      自系统绑定,在成为所谓人气第一之前,每一天都是在执行任务。

      那就从现在开始,彻底把烟和酒戒掉好了。

      不过说来嘲讽,之前讥诮桃喰春彦的话也全部验证在自己身上:
      在彻底崩溃前时刻紧绷着,夜以继日地追逐那个渺茫的希望,直到歇斯底里后气绝身亡为止。

      现在谁才是狗呢?

      神田纯也戴好美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已经将心态调整至佐藤临的情绪中。

      佐藤临,新人漫画创作者,没有什么名气,颜值身材上都没有值得营销的部分,也没有任何连载中的作品。与其说是漫画创作者,倒不如算是新人插画师,由于市场的饱和,现在只能接到一些小单子。
      之前考虑到“佐藤临”这个掩护身份不宜大张旗鼓,作为随手捏造的假身份应该在三个月任务结束后一起消失,但是佐藤临同时也是他身份标签上的一部分。

      而且还要让他变得更酷炫一些,更时髦、张扬,可以让观众们感到神秘强大。

      处理掉一些会阻碍佐藤临职业生涯的障碍物,再让这个身份渐渐崭露头角……

      漫画毕竟不是主业,佐藤临不可能像成名已久的漫画家们那样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个行业中,只能通过旁门左道尽快地攫取名声利益。

      不过那是更久远的计划了,现在比较关键的是处理有关X喰零的部分。

      百喰家中被剥夺姓氏的家畜会成为“X喰”,手背上留有象征被支配的家徽刺青。通常来说,家畜是一种很温顺的动物,他们具有一种雏鸟情结,会对第一个向他们表达善意、将他们视作平等存在的人表现出一种夸张到不可思议的忠诚。

      如果对方尚未被别人驯化,佐藤临倒是可以很放心地将她送到托卡伊那边。他的母亲温柔且善良,这个孩子只要感受到母亲的善意,就绝对不会背叛她。

      但X喰零是只已经被刻印过的雏鸟,浑浑噩噩的家畜眼底里可不会藏着仇恨这种东西。
      这点桃喰千绘理也必然看出来了。

      佐藤临需要确认X喰零作为“神田纯也意外死亡后照顾神田茉莉的人”的可使用程度,这个小女孩不会是最后一道保险,但又有谁会介意保险箱外多一个安保设备呢?

      艾森尼亚位于米花町二丁目25番地的安全屋足够大,上下两楼,还有一间储备物资的地下室,但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人在家里预备三间客房。

      昨天从百喰家回来后已经是深夜,出于种种考量,佐藤临拆掉了主卧的监控和窃听器,将这间让给了X喰零,自己去沙发上对付了一晚上。

      ……倒也不是出于别的原因,只是组织内人员良莠不齐,并不能保证监控他们的人中不会有恋/童/癖。

      也不是说房间中原本住着的三名成年男性不会有危险,但X喰零是未成年人,受到伤害的可能性会更大。

      要重新驯化她,这是基础的善意。

      ……

      想的事情不算少,但时间也只过去几秒。佐藤临听见人的脚步声,安静的脚步声,对方体重很轻,步伐也比较有技巧,走在地板上几乎不会发出声音。

      X喰零敲了敲门:“神田大人,绿川大人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像宠物一样被转赠给神田纯也先生,X喰零并没有感到特别的愤怒又或者是委屈、苦恼,大概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百喰们冠冕堂皇的外表下藏着怎样恶臭的心脏,她竟然觉得还很顺理成章。

      也不过是改变了侍奉的主人而已,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的话,可能是没有再和那位曾如此温柔地对待过她的女士见上一面,也失去了从内部报复百喰家的可能。

      X喰零更小一些的时候,也许是5岁或者6岁,她拖着扫帚在庭院工作。彼时尚不能被称为人,出生起就作为家畜长大的人不会对自己的境遇有任何怀疑与不忿。可是在那年的夏天,她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个温柔对待她的人。
      即使对方只是将带多的礼物分给了她一个,对X喰零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温柔。

      被戴上从未见过的精美的金鱼发饰,心脏被前所未有的温暖与不明缘由的欣喜填充,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啊,仿佛她从那日起才真正作为一个生命,而不是庭院中其他木石一般生活在这里。

      不知道如何表达内心感谢之情的X喰零脱口而出:您说什么我都会去做的。

      但那位蛇喰大人没有要求任何事,她的手覆上X喰零手背上的刺青,告诉她:这个印记并不是刻在她的心上,X喰零的心是属于她自己的。

      从那日起,X喰零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东西,是本就长在她身上的心脏,还是那枚精致的宝蓝色金鱼发饰?这两者又有什么区分呢?都是蛇喰大人赠予她,使她鲜活起来的。

      也正因此,在听闻蛇喰大人也从百喰家的争斗中落败,继而再也见不到她时,X喰零才在心中又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仇恨”。

      她从那一刻对百喰深恶痛绝,发誓要将他们从自己身上剥夺地全部拿回来。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她更加积极地表现自己,展示自己的才干,面上浑噩却在心中冷眼旁观,如蛇一般潜藏,只等着一个她可以行动的机会。

      【呜呜呜,太惨了。】

      【百喰家完蛋实锤,什么垃圾玩意儿。】

      X喰零恭敬地低下头,敲过门后便侍立在一旁。即使年龄尚小,但百喰家的工作经历让她几乎可以从容面对唐突发生的一切事,唔,只不过现在……

      “辛苦了,小零,应该可以这么叫你吧?”

      声音……完全不一样。

      “是,神田先生,这是我的荣幸。”

      X喰零的视线极具技巧性地向上瞟了一眼,在对方鼻梁处的位置顿了一下,又轻快地收回,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脸型也变了,不同于神田纯也俊美的脸庞,现在这张脸平平无奇,只看半张脸就可以认出来。

      房间里有大量监控与窃听设备,还有安室先生和绿川先生在,不太可能有人潜入绑架了神田先生。就算是绑架或者顶替,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漏洞。

      “你好像已经看出来了,我也不多解释。现在我的身份是佐藤临,你也不用太拘谨,在百喰家以外的地方,雇佣童工并不合理,我也不希望有烦人的警察因此找上门。”

      “不合理吗?”

      X喰零的认知基于百喰家给她灌输的观念而形成,对百喰以外规则的了解程度可能只比幼儿园的孩子好一些吧。

      “更多的情况边走边说吧,随意一点也会更轻松些。”

      “好的,佐藤先生……抱歉,佐藤叔叔?”

      ……

      “昨天在百喰家发生的事我已经和朗姆反馈过,不出意外的话,琴酒今天会再要求你们汇报一下始末。”佐藤临咬了一口面包,“之后组织会和桃喰进行进一步的交涉,赔偿金要到下周才会发放。”

      “赔偿金?”诸伏景光下意识地看了眼安静用餐的X喰零,以昨日桃喰千绘理的态度,他还以为这个被送过来的孩子会是赔偿。

      一时分不清是赔偿金更正常,还是赔偿一个仆人更正常。

      “不管怎么说,是桃喰没有处理好他们家族内部事物,被勒索也是活该。”佐藤临想了想,转过头对X喰零说,“你一会儿和他们一起去,需要重新给你制作医保卡和户籍证。”

      “好的,佐藤叔叔。”

      “这么说可能有点直接,但‘X喰’相对还是有些惹眼,我建议你登记的时候改一下姓氏,不过只是个人建议,具体要不要改姓取决于你。”佐藤临话锋一转,“现在房子里不是有两个洗漱间吗?安室和绿川记得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以后只能使用一楼的洗漱间,二楼单独留给零用。”

      “大家都不是好人,我不要求你们的道德底线,但恋/童/癖在我这里只会被物理阉/割,所以这方面对自己还是严格要求一些。”

      降谷零一时无言,到底是谁该警惕谁是恋/童/癖啊?!

      这家伙是故意的吧?明明知道他们是卧底还这样说,以为他们两个是收保护费的黑警吗?

      【我笑死,小临总能给我新的惊喜。】

      【所以,唐突进入养崽情节?!】

      【伪郎酷酷小零呜呜呜~】

      【好别扭啊,为什么一定要和透子起一个名字啊,真恶心。】

      【楼上的,别在这发癫。】

      “零也不会在这里住很久,差不多一两周时间,你们努力克服一下。办完证件后带她去买一些现在穿的衣服和要用的东西,交给导购就可以了,这就是你们今天的任务了,都了解了吗?”

      “了解了,但我想问一下……之后零,X喰零会被带去哪里?”

      太别扭了,诸伏景光心情微妙,他再一次提醒自己这个孩子只是碰巧和自己的竹马同名。可这种微妙感不是一时间可以压下去的,尤其在降谷零也坐在身旁的时候,更加觉得微妙了。

      佐藤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在判别他到底是否别有居心。

      时间有些长,长到诸伏景光不由自主地紧张,手心也出了汗。
      是他太放松了。

      难道只是因为对方一时间没有举报他们两名卧底,再加上昨日表现出的虚弱就让他觉得这家伙是好哄骗的了吗?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高台上毫不犹豫冷漠下达“开木仓”指令的佐藤临,顿时冷静下来。

      “抱歉……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却也好像问到了对方的软肋。

      佐藤临收回视线:“下不为例。”

      他看了眼遮掩自己紧张的X喰零,叹了口气,示意她把耳朵凑过来,挡住口型,压低声音道:“是一位很照顾我的女性长辈,她待人很亲切,也很喜欢孩子。”

      “如果是你这样早熟懂事的孩子,她也会很喜欢。”

      感受着熟悉的大脑抽痛感,佐藤临知道系统又抽取了他的回忆。

      不知道因记忆的久远,还是切实的意识模糊,他竟然无法体会这段记忆中自己的心情。所有的感官都被扭曲,勉强将意识维系在这具年幼身体上的只有疼痛。

      撕裂痛“砰”地在身上炸开,而后规律地发作,刺痛、刀割样痛、针扎样痛,很难想象人可以在这种疼痛下保持清醒的意识与认知,男孩也不例外。在外力的冲击下,他觉得脑袋像被风裹挟走的草籽,忽地便要被吹跑了。

      风很大,夹杂着凄厉的雨声,大概是出现了幻觉,这种自然的暴力之音竟也模仿起寄生在它庞大躯体上的人类来,发出一种遥远的呼唤——“KK15”。

      那是谁?男孩茫然着,他觉得自己轻飘飘地,只是脚还被埋在土里,一时半会儿风也无法将其卷走,于是这痛苦便愈加延续、愈加暴戾。

      很快,风声、雨声、人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像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屏上的黑白雪花一样渐渐消失。好累啊,男孩的脑子里首先浮现出这样的概念,想要睡一觉……

      他闭上眼,直到女人的呼喊声如同惊雷般炸响在耳边——“别碰我的孩子!”

      至此,纯黑底色上的白色文字缓缓淡去,浮现出一个持木仓女人的样子,她不算老,可黑白二色的漫画世界中也可以明显发现她头发白了一半。她披着件白色实验服,气喘吁吁,怒气汹汹地吼,可甚至连怒吼也没能让她的敌人产生半分警觉,漫画的下一格为一个黑影的嗤笑。

      “你那个当叛徒的丈夫有教过你开木仓吗?”男人手做木仓状,抵在自己的太阳穴处,“冲着这里开啊,托卡伊。”

      托卡伊急促地呼吸,她的手哆嗦着,几乎拿不稳手木仓。

      在不知名男人冷笑着的时候,托卡伊深吸一口气,右手扶住持木仓的左手,木仓口调转,最终抵在她自己的头上。

      男人脸色变了。

      “滚开那里,或者我现在开木仓。”托卡伊开始了倒计时,“3、2、1——”

      “砰”!

      像是要弥补他在之前漫画中的下线一般,除了回忆描写,这里给了佐藤临一处特写。
      X喰零惊讶地望向佐藤临,对方黑色的眼睛因为美瞳的存在显得暗淡、无机质且毫无生机,可在说起那名长辈的时候,眼睛里却因为笑意和发自内心的尊重爱戴洋溢着灿烂的光。

      X喰零点点头。

      那位女士对佐藤先生的意义,大概与蛇喰大人对她的意义,是等同的。

      ……

      作为负伤人员,佐藤临悠哉地留在家中处理工作。

      先写关于私自拆卸监控与监听设备的报告,态度诚恳一些,除了会被人嘲笑为假慈悲以外,还是很好通过的。

      然后处理“佐藤临”接到的工作——不,根本没有工作,想了想,针对最近更新的漫画画了一个小短漫。

      值得一提,在系统的应允下,论坛可以通过电脑登录了,这样需要进行文字操作的时候也轻松一些。

      也正因此,佐藤临彻底意识到之前所说有关不写同人文的理由都是借口——他就是不想写。

      因为神田纯也外表帅气,百喰家一日游又透露出部分悲惨过往,论坛中讨论度明显上升,作为奖励,系统把他的绘画软件也纳入了屏蔽范畴。

      需要解释一下,系统的“屏蔽”并非内容完全不可见,而是替换为无害内容。

      佐藤临倒是没什么关系,不过后台的监控人员会为自己不用因为发现了上司的变/态爱好而被灭口感到安心吧。

      佐藤临叹了口气,因为弹幕评论的透露,他现在明白了高维世界与漫画世界的时间流速差异并不固定。
      换言之,因为漫画的更新时间固定,所以在事件紧凑的时候,漫画世界的时间就流动得慢些;没有大事件时,漫画世界的时间就随便地流一流,差值倍率均不固定,甚至在高维世界看来就是直接蹦到了下一个事件中。

      情理之中。

      登录论坛账号,为自己数周未回复未更新表达了些微的歉意。解释说明自己的工作比较忙,所以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心血来潮时才有时间绘画。

      同人贴中的读者似乎要更宽容一些,也许是休息日的缘故,漫画发布后多了许多评论。

      有人让他好好休息,还有人给他简单讲述了下剧情,一派单纯,热情得让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关心的并不是作者,而是可以他可以提供给他们的同人画作。不能被这点迷惑,如果他们意识到账号背后是一名漫画角色,他有可能会像虫喰凉介一样陷入被彻底掌控的悲剧生活。

      小短漫很简单,鉴于漫画中已经提及了些许神田纯也的过往,他也就装模做样地在文案中表明一句“内容臆测”,画了一点阿纳斯塔西亚与神田纯也过往相处的情景。

      内容很短,但出于分镜美观的考量,还是画了数页。

      最后收笔时,佐藤临莫名觉得左臂的伤口抽痛一瞬。

      他叹了口气,解开上面的绷带。

      昨日还显得狰狞的创口,此时已经愈合,只留下刚刚长出的浅粉色嫩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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