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自己按门铃自己听02 ...
-
自己按门铃自己听02
“嗨沈莉！”赵晓玲端着餐盘坐到了沈莉的对面：“这几天怎么样？”
沈莉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还可以啊，就是新人夜班会轮的多一些。”她暗示性地眨了眨眼：“你懂的。你呢？感觉还好吗？”
自从那次夜班她发现这里其实是一家精神病院之后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回去仔细看了劳动合同居然真的在不起眼的地方说明过疗养院的性质。这下可没办法了，沈莉就算再害怕也得留下来继续做护士，谁让她既付不起违约金又需要这里优渥的薪水呢？
不过，可能是因为这里其实算是有钱人的精神疗养院吧，所以她几乎没有见到病情很严重的病人，基本看上去都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过了几天也就慢慢地不害怕了。
“喂，沈莉，你在找谁呢？”赵晓玲注意到沈莉的眼睛看向了食堂里其他位置上的同事们。
“啊？哦哦，没有，随便看看而已。”沈莉心里有点失望，她还是没能遇见周深。除了前两天值夜班的时候又遇到了一次周深，她还从来没有在白天偶遇过他。
不过今晚夜班应该又可以见到他了，沈莉的面容不自觉地带上了笑容。
“周深！”沈莉拉开五楼的安全门，刚一侧过头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周深。
周深脸上迷惘而忧郁的神色在听到沈莉的声音之后一扫而空：“你今天也值夜班吗？！”周深十分惊喜地说，“太好了！”不过他马上察觉到自己这么说不太好：“呃……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连连摆手，“我知道值夜班不能睡很累，我只是……只是……”
“你别紧张，我懂你的意思。”沈莉放松地依靠着围栏，夜里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一边伸手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一边微笑着看向周深：“不过其实我也觉得太好了。我一个人跑来这里工作，没有什么朋友，也不怎么擅长交朋友，好不容易遇到了投缘的人，能多和你聊天我也很开心啊。”
他借着低头的动作隐藏住了自己一瞬间难以掩盖的表情：“那你现在还害怕这里吗？还……想离开吗？”他回忆起上次沈莉惊恐地问他知不知道这里其实是一家精神病院时候的神情。
“还有一点点……怕吧。”沈莉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着这一点点的程度：“但是我也走不了啊，穷人呐，连逃避的资格都没有。”
周深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会这么缺钱？你看上去也不是爱乱花钱的人，还是刚刚毕业没多久。你家人呢？”
沈莉被这句话一下子勾起了伤心的回忆，她沉默了一下：“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我不想骗你。”
周深体贴地没有看向她：“好啊。”他说完轻轻哼出一段旋律来。
“拉赫曼尼诺夫？”
“你知道他？！”
沈莉连忙摇头：“我肯定没你那么了解。”通过几次聊天她发觉周深在音乐上的理解感悟和她一个普通的爱好者完全是在不同的层面上的，“我只是一次很偶然的听到了他那首很有名的……”
“《第二钢琴协奏曲》是不是？”周深的眼睛闪闪发亮：“我也特别喜欢那首曲子！”
沈莉看着这样的周深也觉得很有意思：“是的，那首曲子的最一开始就震撼了我，整体感觉非常肃穆，像是暗流涌动在夜晚平静的海面之下一样。”
“是啊，就像可怕的事实和真相永远都被虚假的平和掩盖着一样……”他低声地喃喃自语，然后又忽然问道：“你会觉得现在的生活很累吗？没有依靠也没有可以诉说的人。”
沈莉小声地接着他刚刚哼过的调子继续哼了一小段，然后呼了一口气，大声回答他：“别那么想周深！现在不是有我了么，你可以和我说啊！你是我的朋友，我也可以和你说啊！”
可是，你为什么来的这么晚……周深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仿佛也想把他逐渐清晰的记忆晃走一样。
“对了，”沈莉半晌没有听到周深说话又想起自己之前的疑问：“我真的很好奇，你在这里到底医生，护工还是……？”
这回轮到周深几次犹豫了：“我也不想骗你。” 他抿着嘴，像一个倔强的小孩儿，“对不起，我不想说。”
“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了吧，我更希望你不要骗我。”沈莉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周深的身份，从他的谈吐上可以感觉到他接受过很高等的教育，出身于良好的家庭环境。对他来说难以启齿的估计就是在这里只是做一个护工之类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了。命运沉浮，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被生活推着走呢？
就在这时，周深突然开口，一首安魂曲倾泻在这个半开放的空间里，还带着一点回音。歌声仿佛在安抚黑夜中焦躁阴郁的灵魂一样，还有两个人心中的负面情绪。在月光下，空灵的歌声好似将两个人都包裹了起来一样，在两颗杂乱不安的心中引起了共鸣。
“好了，”周深温柔地笑着：“你该回去了，巡查护士要来五楼了哦！”
沈莉这才如梦初醒：“哦哦，再见周深，下次再听你唱歌！”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了，你刚刚唱得真的特别特别好听，如果之前没人夸你那一定是他们的问题啦！你超棒的！拜拜！”
伴随着走廊的声控灯亮了又暗，沈莉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周深穿着一身白t白裤在月光的沐浴之中仿佛变成了半透明一样，他面无表情地站着，过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一个嘲弄地笑容，不知道是在嘲讽别人亦或者自己。
“你真的，来的太晚了……我又该，拿你怎么办呢……”
“沈莉，检查室使用完了，记得去收拾一下检查室的卫生。”护士长孟文文说完了就又忙得脚不沾地的离开了护士站。
唉，沈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这就都是新人的活。
疗养院每层楼在中间位置都设有检查室，是给病人做定期检查的地方。一般检查时候都只有医生和护士长或者少数几个资历特别深的护士才有资格进去陪同协助，像沈莉她们这样的新人就只有在结束后进去打扫房间的份了。
沈莉关上了检查室的门，开始收拾起了卫生。把医疗垃圾扔进了专门的袋子里，又把所有需要消毒的东西都收到不锈钢托盘里，准备拿回护士站统一处理消毒。
她端起托盘刚往前走了一步，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还有手中的托盘狠狠地一起撞到了墙上，托盘先是砸到墙上又反弹到地上，几声巨响后才完全静止不动。
完了！沈莉整个人吓傻了！她出事故了！精神病人最忌讳突然的声音刺激，严重的甚至会产生可怕的后果！
她都顾不上撞疼的手臂，急忙推开检查室的大门准备面对兵荒马乱的走廊和各个病房，却惊讶的发现外面一切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怎么会这样？！
沈莉下意识地重新退回到检查室里，关上了门。她刚刚撞飞的医疗器械和不锈钢托盘还狼狈地撒了一地，不可能是她的幻觉啊！
不过不管怎么样，没有酿成大祸就好。她松了一口气，一下子脱力似的靠到了墙上。等等，她怀疑地看了看身后的墙，重新站直了又一次用力地靠到墙上去。为什么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太对劲儿？她曲起食指关节，又敲了敲墙，这种声音……这个房间单独做了隔音？为什么？她琢磨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活还是要做的，她重新蹲在地上收拾起残局。收拾着收拾着，又注意到检查室里的按铃有点奇怪。就是每个病房里都会有的紧急按铃，只要病人在病房里按了按铃，护士站就会有声音响起，提示护士们哪个病房里的病人出了紧急情况，方便前去查看。但是这家疗养院里的按铃是坏的。孟文文说过按铃不知道哪里故障了，所有的按铃都发不出声响来，所以院里重新给每间病房都配了一个内线电话，方便病人有需要可以直接打电话到护士站去。
可是沈莉记得在每个病房里的按铃都很新，她心里还可惜过还这么新的东西就坏了。不过眼前这个按铃简直旧到不能再旧了，明明是塑料材质的居然都起了毛边，更奇怪的是这个按铃上的按钮居然是裂开的，就像是曾经被人无数次非常用力的按过一样。
这个按钮会不会其实是好的？所以才会有人按过那么多次。她心里情不自禁地出现了这么一个念头。就在沈莉伸手马上就要碰到按钮的时候，突然一个人推开了检查室的大门：“沈莉，你在干嘛？”
我的天！居然被周院长抓包了！沈莉特别尴尬地低头继续收拾东西：“啊周院长好！我打扫检查室的时候不小心把东西弄掉了，马上就能收拾好！”
晚上六点。沈莉换回常服正准备下班，但还是习惯性地巡视了一遍病房。在路过504病房的时候，刚好看到房间里的女生黄维维不小心摔下床来，沈莉吓得赶紧进去把她扶上了床：“没事吧？”
她注意到女生满是惊恐的眼神，神情又仿佛是在乞求她什么一样。黄维维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服不放，沈莉不放心，又问了一遍：“黄维维？你还好吗？”
女生眼神牢牢地盯住她看：“谢谢，”她咽了一下而后松开了手，“我……没事。”
沈莉看着同是白班的同事们陆陆续续地都从大楼里走了出来，天色也渐渐的黑了下来，但是还没有看到和她约好了要一起去食堂吃晚餐的赵晓玲出来。
“怎么回事啊？”看着同事们都已经走干净了，沈莉忍不住想赵晓玲该不会是把她忘了吧？！因为在疗养院里大家的手机都只能上内部网络，导致她现在老是容易忘带手机或者忘记给手机充电，根本没办法电话联系上赵晓玲。就在这时候一个她不认识的男同事突然从远处跑过来：“你是沈莉吧？赵晓玲让我和你说一声，她被调班到今天值夜班了，不能和你一起去吃饭了，不好意思啊我给忘了。”男同事说完又马上指了指远处：“那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哈！”说完就又立刻消失在夜色中。
唉，沈莉抬头仰望了一下漆黑的夜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也不能怪赵晓玲，非要怪也只能怪这个传话的人不靠谱了。她正准备一个人往食堂的方向走去，习惯性地就把手伸进口袋里，突然摸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个纸团。
沈莉展开了纸团，借着路边昏黄的灯光，努力地读着纸上歪歪斜斜的字：
“救救我！我没有精神病！但是他们要把我变成精神病！不光是我， 532和418我也认识！我们都不是精神病！这个地方会吃人！求求你救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