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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自己按门铃自己听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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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按门铃自己听03
沈莉被耳边不时传来的杂音吵得烦死了。这种声音她哪怕还没有完全睡醒都可以清楚的知道是怎么发出来的，因为这就是她每天的日常：把装着药水的玻璃安瓿瓶掰断，用一次性注射器吸取瓶内的药液，然后，把它注射到病人的体内……可是她为什么会突然听到这些声音！
沈莉猛地睁开了眼睛，在看清面前的一切之后，她惊恐到一瞬间瞳孔都收缩了起来！她整个人竟然被牢牢绑在检查室的诊疗床上！
护士长孟文文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你醒了啊？没事，等打完针就可以继续睡了。”沈莉想起来黄维维的纸条，她知道自己如果打了针就完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她一边摇头一边求孟文文：“文文姐，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给我打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看到孟文文不为所动的神色，她绝望了，开始疯狂的大叫：“有没有人！救救我！有人救救我吗！！！”
然后她下一瞬间就想起来这间房间是隔音的，外面根本听不到她的喊叫呼救！沈莉彻底绝望了。在挣扎中她突然看到孟文文身后的医生居然是周院长！
“周院长！院长，求你救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救救我！”
周院长的表情和在员工大会上鼓励大家好好做工作的时候一样，很温和：“你有什么价值值得我救你吗？”
沈莉完全僵住了。
“你爸为了你和你妈外出打工却遇上了事故，最后唯一的托付就是让你好好照顾你妈，娘俩好好生活。可是你呢？”周院长用最平和的语气说着最扎心的话：“你欠了那么多钱都没能治好你妈！你还有什么资格求我救你！你这种人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他说完表情突然狰狞了起来，拿起旁边的除颤仪就直接对着沈莉的肩膀电击了过来！
沈莉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瞬间空白一片，连呼吸都停止了。然后下一秒才感觉到剧烈的疼痛，她急促地喘息着，耳边又听到周院长没有起伏的语调：“没有价值的人，不清醒的活着对你来说，反而是一种恩赐……”他轻声叹了一口气，仿佛在遗憾着什么一样：“孟文文，给她推吧。”
“好的，周院长。”
不——！！！
沈莉一下子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宿舍的床上。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肩膀，没有电击的伤痕，但是还有着些许的刺痛，她知道这是人体上幻觉的后遗症。她又伸手抹了一把脸，湿漉漉的，原来她不仅仅在梦里哭了，她是真的哭了。
“沈莉？怎么感觉你今天魂不守舍的？”护士长孟文文一脸无奈地看向她：“你还好吗？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她抬头看了一下孟文文，又匆匆低下了头：“我没事文文姐，对不起，我会专心一点的。”
沈莉只是还有点陷进那个梦里出不来而已。她知道梦境一贯是荒诞离奇的，也清楚孟文文虽然有点严肃但不是不近人情的人，而周院长更是一个温和对待所有人的好领导了。从他连一个刚刚在这里工作的小护士都能在见到的一瞬间准确的叫出来沈莉的名字就能知道，他不可能是梦境里的那样。
但是，她又想到黄维维的纸条……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沈莉发觉，当她被黄维维的纸条，又或者是在那个梦的影响下开始关注起周围一切的时候，就发现她身边真的有好多可疑的情况。
第一件就是她发现内线电话里居然藏有窃听器。517的病人因为新换了药物，沈莉观察到病人服用药物之后马上就产生了呼吸困难，面部变红肿胀，双手起疹子的状况。她立刻意识到病人产生了过敏排异反应，连忙抓起病房里的内线电话打到护士站去，但是却发现电话里有奇怪的电流声，很像是有什么干扰之类的。沈莉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一刹那想通了一件之前有些疑惑的问题：为什么黄维维不直接和她说话呢？还非要写纸条，并且还在沈莉一次次向她确认“还好吗”的时候，虽然嘴里回答了“还好”但是眼神里的意思却完全不同。
因为她也发觉了内线电话里藏着窃听器！
定期去检查室做检查的整个环节里也暗藏着种种不合理的情况。检查室特别设计成完全隔音首先就很奇怪；其次，只有非常资深的医生和护士才能真正参与到检查环节中，导致明明医生和护士在检查的日子都忙的不行，却从来不考虑找人换班；沈莉还细心地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情况，每次检查过后病人们的药物都会进行一个调整，这是一个很正常的情况。但是她却发现几乎每次都在换药后不久，她主要负责的病人都会状态变得更坏……如果说，沈莉猛然想到，如果每次用药都是为了加深病情，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可是，她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小护士……沈莉回想起那个梦还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我真的能，救黄维维他们吗？
“沈莉你终于来了！”周深停下唱了一半的歌，脸上都是元气满满的笑容：“没有你听，我的歌声都变得寂寞了。”
沈莉勉强笑了笑：“这两天……出了点事情。”
“怎么了？要聊聊吗？”周深很是关切。
沈莉不知道要不要和他直接说明这整件事情，几番犹豫之后还是没有明着说出自己的怀疑：“如果，”她踟蹰着：“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平静的生活其实是建立在虚假的残忍之上的话，你发现有人就挣扎在平静掩藏下的残忍中，你愿意去伸手帮一把吗？”
她正想一听到周深的答案就马上把所有的发现都和盘托出，和他好好商量一下，就听到周深清冷的声音：“我不愿意。”
沈莉愣住了，因为他的回答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一瞬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这世上，谁都期待有救世主出现来拯救自己。”他的语气里满是讽刺：“人人都做着白日梦想被人拯救，可是哪有那么多救世主！不如大家各自早点清醒的好！”
“可是……”沈莉既有点觉得周深的话虽然听上去冷冰冰的，可确实是现实的人生，但是……
“我不同意。”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愿意。”沈莉又回忆起那个可怕的梦境，在梦里她有多么无助，多么迫切地渴望乞求有人能来帮帮她：“我根本不是什么救世主，甚至我可能最后根本改变不了结果。但是，我愿意试一试，尽我所能。”
周深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整个人变得很尖锐：“我劝你还是先拯救你自己吧。”他发觉自己的语气不对，沉默了一下，“你听说过一个寓言故事吗？一个神被关在了罐子里，起初他想，如果有人把他救出来，他就让这个人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他等了又等，没有人来；后来他又想，如果有人救他，他要让那个人成为最幸福的人；但是他又等了很久很久，终于绝望了。最后他决定，如果有人救了他……”周深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他要让那个人死！”
沈莉不知道今晚的周深怎么了，整个人透露着一股阴郁的气息。她站起身来，正想和他告别，就听到周深低着头说：“不管你想做什么，最好还是考虑清楚弄明白事情，免得把自己搭进去。”
沈莉偷偷地笑了，他又是说话难听，又是讲故事吓唬她，其实都是希望自己能保证安全嘛。“快到时间了，我先走啦，你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沈莉的手已经摸到了安全门把手，又缩了回来。她回头看向月光下的周深，只有围栏的影子一条一条的映在他脚下：“周深！”
周深抬头看向她：“嗯？”
“的确，曾经的我没有被人拯救。”沈莉坦诚地和他剖析着自己的想法：“但是，我想象着，”她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如果我就是现在这个等着被拯救的人，”她把自己代入进了黄维维，又代入进了梦里的那个自己，“如果这样的话，我帮了她，其实就相当于是现在的我也拯救了曾经那个需要帮助的我。”沈莉目光重新回到了周深身上，“这样，就是我自己救赎了自己啊！”
透过安全门可以看到走廊上的声控灯亮过之后又灭了。周深的刘海被风吹乱了，他喃喃自语：“自己……救赎了自己吗？”眼神里满是遗憾和绝望，“可惜啊，我早就没有机会了……”
“凭什么……”
“对了昨天517是什么药物过敏你弄明白了没？”
“没搞清楚啊，要不还是去找文姐要钥匙，去资料室查查他的病历资料吧！”
资料室？沈莉听着两个资深护士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在五楼北边那个常年锁着的资料室，又想起昨晚周深劝她把事情弄清楚再做决定：“请问……能让我和你们一起去查病历吗？我挺好奇的。”
其中一个说话很直的护士很干脆就拒绝了她：“你？再干个十年八年吧，差不多就有资格去资料室了。”
沈莉本以为想去资料室查看的希望就这么泡汤了，但没想到两个护士回来后，其中一人在把钥匙放回孟文文能自动上锁的抽屉的时候，因为被催着去配药，一时分心根本没有注意到钥匙掉到地上就急忙推上抽屉走了。
此时刚好护士站就剩下沈莉自己，天助我也！沈莉悄悄藏起钥匙的时候禁不住想，看来连老天爷都在帮我。她找了个借口和同事换成今天的夜班，就静静等待黑夜的到来了。
深夜。沈莉一路谨慎地终于走到了资料室门口，疗养院大楼因为横贯南北导致走廊真的很长很长，她小心翼翼地喘匀了气，摸出了藏在口袋里的钥匙打开了资料室的大门，又迅速地关好了门。
她点亮了手机的闪光灯，蹑手蹑脚观察起了资料室的布局。资料室第一眼就会吸引注意力的肯定是摆了满满几个柜子的一本本装订成册的病人病历了，看起来像是图书馆一样的布置，不过好在都是按照病人姓氏排列好的。沈莉安静地找到了标着黄维维名字的病历，取了下来，照着闪光灯查看起来。
最上面的一页是最近一次检查的各项指标数值，她一张张地往下翻看，果然！真的是越久远的数值越接近正常人的水平！此刻沈莉的心里已经是激起惊涛骇浪了：黄维维说的果然是实话！她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正当沈莉以为这就是全部真相的时候，突然翻到了最后一张纸，上面写着“入院说明”。
这是什么意思？她仔细地无声读着上面的文字：黄维维，女，23岁，由G城黄氏家族送来本院。黄维维擅长用语言对人进行精神控制，曾导致三任男友自杀，其中一人自杀未遂。因为考虑其可能会对整个家族的政界仕途产生不可挽回的影响，遂决定将其放逐，由本院对其执行社会性死亡。
下面还有周院长和一个黄氏大家长的签名。
这是什么意思？！沈莉发觉事情的真相可能和她的认知有很大的偏差。她连忙又找到上次黄维维纸条里提到的532，她记得那个人叫刘森伟。果然翻开前面是一样的，也就是意味着他们真的都是正常人却要被注射药物而逼疯！沈莉迫不及待地翻到最后一张纸，一片寂静的漆黑房间里，她仿佛能很清晰地听见自己紧张而剧烈的心跳声。
这个刘森伟居然也有问题！他是因为多次下药□□女性，甚至出现剂量过度导致对方死亡之后，被公检系统的家族放弃的！
沈莉第一瞬间又气愤又震惊：这些家族为什么不报警？！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报警就意味着所有人都知道家族的丑事了，肯定会对家族里每个人都造成严重影响，再说这些家族里的败家子怎么肯接受这样的命运，一定会想办法逃脱的。最好最安全的办法就是……
让他们真的患上精神疾病，让他们社会性死亡，再也不会对家族造成威胁。
沈莉被这些真相和情绪震撼到手都有点发抖了，她哆哆嗦嗦地翻开最后一个418施铮的入院说明，他是因为家庭暴力被送进来的，第一任妻子是普通人活活被他打死了，第二任妻子也是权势家族的世家小姐，对方挨了毒打后放话说要搞到他们家身败名裂，所以为了平对方的怒火而被家族放弃……
沈莉还没来得及看完最后几句话，竟然听到了资料室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她连忙把病例插回去，又匆忙关掉了闪光灯，然后蹲在柜子中间，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沈莉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门开了，她无声地捂住自己的鼻子，因为她害怕自己呼吸的太急促了而被听到。
脚步声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近到她怀疑她的心跳声都可能被对方听到的时候，突然，脚步声停下来了。对方仿佛是在四下查看，似乎只过了几秒钟又好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沈莉的后背已经满是冷汗了。对方的脚步声又慢慢走远了，然后就是一声关门声。
危险解除。但是沈莉因为刚才高度紧张的状态搞得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刚巧，透过月光她看到脚边的这层上显示的是姓氏“Z”的病人病历了。
这里该不会……有周深的名字吧？沈莉的脑海里一瞬间闪现了这样一个念头。
她一边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过着病历，一边在心里默念着：不要有他不要有他……因为这满满的几柜子病历，根本就是这些恶人的罪有应得！
她一直悬着心看到最后一本病历的姓名，没有周深。沈莉松了一口气，力气也终于恢复过来了，她站起身正想迈步，就突然听到：
“我还以为，你准备躲在这儿一整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