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三清爷爷在上

6、第 6 章

　　谁料墨北话音刚落，大树的媳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喊道：“青天大老爷啊，是民妇，是民妇杀了大树，您要杀就杀民妇，跟柳夫人没有任何关系啊！”

　　她声音凄厉仿佛里面裹着无尽的悲痛似的，整个人黑瘦黑瘦，眼睛里没有一点生机，唯有面对柳如意的时候才有些许安宁。

　　这么一副反常的画面就让众人纷纷皱起了眉头，谁也想不通，这么两个天差地别的女人是怎么凑到一块去的，身份的差别让她们就连擦肩而过都艰难。

　　相比大树媳妇的慌张，柳如意就淡定的多了，从进门开始她除了问好再没任何动作，就连大树媳妇抢着认罪的时候，她都没有侧头看一眼。

　　等到大树媳妇哭不动了，众人的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柳如意这才将头看向高堂上的墨北，片刻之后扫视着堂上众人，最后视线停留在于南脸上片刻，才嫣然一笑轻轻问道：“证据呢？诸位大人不会因为夫君的外室便将罪名扣在民妇头上吧？那民妇可要击鼓鸣冤了。”

　　这边的柳如意要证据，另一边的大树媳妇哭着喊着说凶手是自己，却连凶器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完事讲究证据，现在众人什么头绪都没有，就把柳如意叫过来问话在于南看来不占理，可在古代这地界，还真没什么毛病。

　　一旁的包子看现场进入僵局，他这暴脾气撸去袖子就想上去给几棍子，这么一副莽夫样吓坏了红旗下长大的于南，忙不迭的上前把人拦住。

　　只是吓唬对方的包子……

　　拦住了包子于南看向站在堂下的柳如意，虽然她周身都在极力地维持淡然，但是眼珠子时不时左右转动，等她制止住包子以后她的眼睛一直在往右上方的方向看去。

　　这种先是慌乱，被人阻止后的的无实物想象让于南确定，这事即使和柳如意没关系，她也是知情人之一。

　　当下不再犹豫开始进攻。

　　“柳如意，你陈万打你的时候，疼么？”

　　柳如意听到这句话后先是猛地一震，瞳孔都瞬间缩小，扭头看向说话的于南，脖子刻意太高。

　　“你在胡说什么！”

　　“我们只要看一下你的胳膊就能确定了，不是么？”

　　于南看着柳如意说道，她先前就怀疑，一个珠宝铺子的东家，这么热的天儿，她为什么会穿着高领的裙装。等到包子迈出一步后，她下意识的整理自己的领口，这才让她发现不对劲。

　　这种面对暴力第一时间整理衣服的动作，像极了上辈子电视里看到的，给自家家暴的老公掩饰的女性。

　　柳如意淡然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看着于南当即冷声道：“这位姑娘，看你年轻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只是你这句话未免太没有教养，我一介妇人怎能在外男面前随意露出肌肤。”

　　于南听她扯教养，当即也冷下脸来，她的教养还轮不到一个犯罪嫌疑人来质疑，勾起一侧嘴角嗤笑：“大树媳妇，把你的胳膊露出来。”

　　本来就精神紧绷的大树媳妇儿来不及反应，听到命令后下意识的抬起手臂将袖子挽了起来。

　　大树媳妇的胳膊上比之前的王翠柳还不如，刀伤、淤青、烫伤，新伤、旧伤互相交错着，两条胳膊没有一处好地儿，外头乞丐的胳膊都比她的强些。

　　听到抽气声的大树媳妇儿堪堪反应过来，撸袖子的动作猛地停在空中，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额角上的汗滴了下来，最后只能躲在柳如意身后，仿佛才能找到些许慰藉。

　　“大树媳妇的胳膊看了，如果柳夫人忌讳的话，我是女子，可以找个偏殿让我查看，你说呢？”余男抱着胳膊把一只脚踩在一侧的凳子上，周身充满了不羁和痞气。

　　柳如意脸色变的更加难看了几分，抬头盯着于南知道今儿个善了不了，闭眼片刻后睁开，一把掀起袖子。

　　雪白的胳膊上同样伤口纵横交错，有一部分看上去就是陈年旧伤。

　　男子确认伤情后便将眼睛撇到一旁去，倒是于南分外不解：“那陈万既是上门女婿，你为何不休夫？”

　　将伤给众人看过之后，柳如意就没再专门针对于南，看着她苦笑一声说道：“你个小姑娘还没成亲，不知道这年头女子的艰难，我当年立女户时便有诸多无奈，实在万不得已，如今我膝下只有一女，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她走我的老路。不休夫，是因为我还想要一个儿子。”

　　“大人。”柳如意上前两步跪在墨北面前，端正的磕了个头之后认真说道：“大树确实是我杀的。”

　　柳如意不顾身后大树媳妇的哭嚎声和认罪声继续说道：“我幼年时不幸走丢，是娟子的爹娘收留了我，往后数年我们便成了最好的朋友。后来在我快到及笄之礼的时候，娟子和她爹妈去了外地，直到前段时间在郊外庙里重逢，我才知道她爹娘先后病逝，叔伯占据家产还把她嫁给了大树这么个人面兽心的表哥。”

　　“那天我本来带着几个心腹是去接娟子，帮她和离的，可是进门就看到被打晕在地的娟子。大树那个狗东西还想上前站我便宜，我们推搡间便失手将他打死。”

　　“娟子这时醒来，让我赶紧回家，她只是处理了尸体，民妇敢发誓她绝对没有动手。”柳如意眼神不闪不避很是冷静的说道：“至于其他人，和民妇没有关系，至于谁来报的案，大人您该询问她。”

　　“你为什么不来自首？你知不知道这属于正当防卫？你如果当初来自首今日也没有这么多事了！”于南真的要被柳如意气死了，这事从头到脚跟她就没有多大的关系，顶多是大树想要图谋不轨她反抗失手杀人，现在又搀扯进连环杀人案中，这不是麻烦么？

　　“咳咳！”墨北看于南这么不长心眼地替柳如意惋惜开来，暗示的眼神也不管用，只得用力地咳嗽几声，等她看过来才杀过去一个放肆的眼神。

　　一时间思绪错乱，又忘记这是古代的于南……

　　“大人，属下是不是说错了？”

　　“大致没错。”

　　“没错就行，不过柳如意，不是我说你，这么大的事你都承认了，剩下那点小秘密，你就不能好心告诉我们么？”正在兴头上的于南又一次无视了上官的脸色，再接再厉的说道。

　　“你当这是菜市场买菜呢？于南！”墨北真是服了于南这个熊孩子了，你说说你这语气哪里像个捕快？这和外头讨价还价的大妈大婶们有什么区别。

　　“到！”先前都是于姑娘于姑娘的叫着，知府大人猛不丁的一声于南，瞬间让她梦回警校，当即稍息立正敬礼一条龙，高亢的声音吓的墨北一个哆嗦，就把惊堂木敲在了案上。

　　堂下众人……

　　这糟心的一天。

　　原本被质问的柳如意，此刻却是一脸懵逼。

　　大树媳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面吓得不行，一个劲的在后头揪着柳如意的衣摆偷看。

　　墨北！决定加长对于南的观察期。

　　正在敬礼的于南！完蛋了，实习期怕是要提前结束。

　　到后头还是柳如意看不过于南的尴尬，开口说了一句众人都没想到的：“其他的民妇确实不知道，但是陈万的死，是媚娘做的。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民妇连杀人的罪都认了，这个也说了吧。”

　　“你怎么知道？”

　　“自从陈万养了外室之后，他就经常彻夜不归，不过还没敢把对方带回来的地步。”

　　“他死的那天偷偷摸摸的带回来一个小厮装扮，但是捂得严实的人，下头人告诉我之后就有过怀疑。”

　　“后半夜我带着心腹往那边去的时候，是打算捉奸然后休夫的，却看到他躺在血泊里，身旁还扔着一柄带血的斧头。”

　　“你怎么知道是媚娘？”于南疑惑问道，包裹的看不清楚这怎么确定？

　　“陈万自己说的。”柳如意眼神空洞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嘴角带着笑慢慢说道：“我过去的时候陈万还没有死，他说是媚娘和另一个女人一起动的手，对方蒙着面他也没有看清楚。”

　　“他还求我救他，说是知道错了，往后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可他不知道我那天夜里过去是要休夫的，他死了也好，这样我闺女就不用活在流言蜚语里了，所以我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从哀求到叫骂，然后接着哀求，最后一点点没了声息。”

　　说道最后柳如意越发的痛快起来，她身后的娟子也早已泣不成声，便哭边喊抱着她：“你咋不告诉我！亏的往常你照顾了我这么多次，你咋不告诉我啊！你要是早点说，我早就帮你杀了那挨千刀的！”

　　“你不也是么，受了这么大委屈也没和我说过。”

　　时隔多年相见的姐妹两个顿时抱头痛哭，哭声里的凄厉仿佛要将这一生的悲痛全部哭出来一样。

　　于南和包子看着这一幕很是动容，当即朝墨北行礼说道：“大人，她们两个好可怜，还请你从轻判决。”

　　墨北，已经不想和这两个蠢货说话了，这案子可还没结呢，连环杀人案的真凶现在不明，这俩蠢货是不是哪不对劲。

　　对上知府大人无奈的双眼，于南和包子顿时反应过来，相互看了一眼，又悻悻退了回去。

　　“柳如意，你们俩今儿个肯定是回不去了，就算结案后真凶不是你，你们这个防卫后杀人藏尸也得判两年。这样吧，我去让人把你的心腹带过来，你安排一下闺女和生意。”墨北想了想对着堂下的人说道。

　　“谢大人！”柳如意听到知府大人的话后感激地磕头后，带着娟子往旁边走去。

　　想着或许能帮上忙的于南也跟了过去。

　　包子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留下众人看着他俩的背影充满彷徨。

　　“噗嗤，于姑娘，这人，确实没啥心眼。哈哈哈，大人，我收回先前的话，这蠢萌的模样，装可装不出来。”何慈捂着肚子笑的不行。

　　墨北感觉给自己找了个祖宗回来，很考验心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