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三清爷爷在上

5、第 5 章

　　“好了。”墨北递给众人一个差不多行了的眼神，重新看向堂下跪着的女子询问：“姓甚名谁。”

　　墨北一开口，一众活宝条件反射的看向那娇媚女子，这种整齐划一的不带任何目的性、没有任何情/欲、单纯就是好奇的眼神，让那女子维持不住原先的笑容，僵硬地跪在那有些不知所措。

　　墨北……

　　他带的这都是些什么团队？先前于姑娘没来之前他们还收敛点，于姑娘一来怎么更加放飞自我？

　　娇媚女子约莫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一袭薄纱似的外衫披在身上衬的人更加柔弱。

　　本该是花朵似的年龄，眼睛里却满是欲望，包子看看那女子再扭头看看于姑娘，一样的年龄，一双眼睛浑浊不堪，另一双眼睛闪的跟星星似的，明亮的很。

　　“你看我干嘛？”于南看包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这是嫌她丑？

　　关键时刻特别敏锐的包子……绝对没有。

　　“你说是陈万给你赎身？”于南朝着堂下的女子问道。

　　女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再看看周围的男子颇有兴趣的感叹：“这宁城终于又出现个巾帼啊。”

　　“你知道陈万有妻室么？”于南没有和她废话继续问道。

　　“知道，可那样怎么样，男人谁还没有三妻四妾呢。”娇媚女子眨着一双狐狸眼冲着于南弯起了嘴角，瞳孔没有任何变化，嘴角已经勾起多次。

　　好像笑够了她才终于重新抬起头来，看着堂上俊美的墨北收敛起轻浮一脸恭敬拜下：“回大人的话，小女子没有名字，人们都叫民女媚娘。”

　　于南想起了武媚娘……心里咯噔了一下，仔细看了她好半晌才确定道行不够，这才放下心来。

　　“民女状告陈万的妻子柳如意。”媚娘说完后看大家没有表情，墨一还颇为不屑的看着她，立马维持不住肃穆着急起来：“是真的，第一个死者大树是柳如意和她的心腹婢女亲手杀死的，当时大树的媳妇已经被他的打的站不起来，是柳如意路过帮忙，民女当时正好在她身后，看得一清二楚。”

　　“往后的日子里民女又发现她先后杀害了酒肆掌柜彭壮、和奴家的陈郎，还有陈老二。”

　　于南听到她这么斩钉截铁的语气和墨一对视一眼察觉出不对了，她一个花人家柳如意钱的外室怎么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在跟踪柳如意？”于南脸色不太好看沉声询问，她这个现代人还没有看不起另类职业的地步，毕竟都是苦命人，只是这个媚娘的做法太过下作了。

　　媚娘见满堂的男人都对她不屑一顾，任凭一个女人来羞辱她，再也维持不住忽高忽低的淡定抬起头来跟于南对视。

　　看美人，虽说时机不对，可她自己都送上门了，于南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两人就对上眼了。

　　好一会后，还是媚娘率先败下阵来，抬头看着眼前站的笔直的女子，在低头看看自己跪在地上的膝盖，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来才终于给出回答：“对，我是跟踪了柳如意，不过是因为想要抓到她在外头偷情的证据，然后让陈郎休妻罢了。”

　　“你难道不知道陈万是上门女婿吗？”话音未落墨北便打断质问，他才不信面前这个眼神闪烁的女子跟踪人家妻室只是为了休妻，陈万作为入赘的姑爷，即使是休书也是柳如意给他写才对，臭鱼配烂虾，一文钱都得不到的买卖，他不信烟花之地长大的媚娘会算不过这笔账来。

　　“知道，可民女和陈郎是真爱啊，也只有柳如意那个母老虎会仗着家里的那点子资产威胁陈郎。”

　　于南看着面前悲戚的媚娘，脑子里瞬间充斥着上辈子的诸多“著名”爱情言论：我爱我有理，管你是不是原配，反正我的爱情至高无上就对了。

　　“人家柳如意是明媒正娶的夫人，你算什么，你那真爱又算什么？还嫌不够丢人，竟敢在这卖弄！”包子看于南突然炸毛，而且好像没有抓住重点的样子，愣了一下把往前走了两步的人拉了回来。

　　“兄弟，你还真信他俩是因为那狗屁爱情啊？”

　　“不是么？”于南刚真情实感地开始愤怒，就被包子堵了回来，就跟哑了火的枪似的，憋得慌。眼睛、鼻孔和嘴巴张得一个比一个长得大，满是疑惑。

　　“咱们宁城可从来都没有强迫女子卖身的事情，先前不是说过宁城女子地位较之别处更高么？包括烟花女子也是这样，有很大一部分官妓是因为家族问题被抄了家的，到了宁城的地界都没人逼迫她们，卖艺卖身皆自由。”

　　包子冷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媚娘说道，眼里没有一丁点温度，一旁笑嘻嘻的何慈也冷下脸来接话：“一个甘愿卖身来换取银两的女子，于姑娘，你相信她的所作所为是因为爱情么？”

　　何慈说道“爱情”两个字的时候墨一没忍住笑出声来，冲着媚娘质问她：“而且本朝律法有规，上门女婿无论和离还是被休弃，都不会分得家产。你身上的这身料子不错，陈万给你买的吧？虽说是陈万给你买的，可这银子，却是柳如意的。”

　　“是她的又怎样？她是杀人犯！我肚子里已经有了陈郎的骨肉，柳如意的丫头片子就该给我儿让位，再有钱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给我儿做了嫁衣！”

　　媚娘在众人不屑的目光下再也维持不住一丁点脸面，也不管他们是什么反应，高声叫了起来。

　　只要柳如意被判刑，往后她就是如意珠宝的东家了，谁还敢再看不起她。

　　“哈哈哈，你们看不起我有什么用？不还得秉公执法把柳如意抓进来吗？到时候柳如意还得求着我给她那丫头片子一口饭吃，可千万不能饿死喽。”

　　她声音骤然尖锐起来，笑声阴森森地哈哈个没完，到最后还站起身来在众人眼跟前转圈圈，那一身薄纱跟随风的转动散开还挺好看。

　　不过众人敏锐的发现媚娘依旧在装疯卖傻，她转动间，每次都不忘把最好看的一面刻意展现在墨北眼前。

　　坐在高堂的墨北终于没忍住，捂着抽动的额角挥手招呼：“把她压下去，既然她说大树遇害时也在现场，那就有怀疑，等一切定论了再说。”

　　媚娘转圈正开心，余光发现大人没叫停，整个人的步子都缓缓朝着高堂挪动。听到被羁押的话后就是一个激灵，凭什么抓她？

　　“大人，咱们没有证据就把她扣下不好吧？”于南眼睛微微睁大看着被堵嘴拖下去的媚娘目瞪口呆，这不是非法刑拘么？

　　墨北看于姑娘一脸疑惑，眼睛瞪的溜圆跟只小奶狗似的，觉得有些心累。

　　于姑娘断案的手法确实娴熟，只是这个常识性问题是不是太过跳脱了点？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刚从深山老林里放出来，想说什么，对上那双圆眼睛败下阵来：“可她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无辜，前后矛盾，就算人不是她杀的，也肯定有别的案子在身。”

　　“去，让大树他媳妇儿和柳如意来衙门走一遭。”墨北停顿一下吩咐身边候着的一个冷面衙役后接着继续：“要不是我着急询问柳如意，非得给她十板子再审讯不可。”

　　于南的表情僵在脸上，竟然忘了有这回事。

　　不怪她放松警惕，实在是府衙的工作氛围太过和谐，同事性格好、上官人品好、更别提她现在有钱有房还要金手指，这顺遂的人生给谁不迷糊？

　　短短两天就忘了这儿还是个封建王朝，可以用刑，屈打成招这招历史上也有。

　　墨北对上于南怀疑的眼神时，很自然就看懂了。

　　“屈打成招我犯得着用在一个孕妇身上么？”墨北翻了个白眼显然对于南的质疑不满，一身清贵做出活泼的表情来竟颇为生动。

　　正当于南想怎么和上官赔罪的时候，冷面衙役动作很是迅速地带着两个妇人走了进来。

　　第一位死者大树的媳妇儿是个黑瘦的妇人，衣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裤腿袖口也很不合身，看上去像是她丈夫不穿的旧衣服。猫腰驼背，脖子缩在耸起的肩膀里，眼神畏畏缩缩的比于南村子里的婶婶们可怜多，也落魄的很。

　　她身旁的柳如意穿着一袭墨蓝洒线绣院绢玉锦和冬白虚针绣直袖龟纱皂衫，穿了一件葡萄红凤凰双栖图顾绣卓氏锦罗裙，下衣微微摆动竟是一件日落黄绣针机织地毯曳地裙，身上是亮天蓝色川绣丁娘子布鹤氅，绾成了垂云髻，耳上是抛光长寿石玦，云鬓别致更点缀着玉镶红宝石簪子，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抛光碧玺扳指，腰间系着黑色流苏腰带，轻挂着绣着寿星翁牵梅花鹿图样的荷包，一双绣玉兰花宝相花纹云头鞋子秀气得很。

　　这么一个美人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幅画，温婉柔顺的模样中又透着大家小姐的气度，竟连一般铺子掌柜身上的那股子精明劲都没有沾染分毫。

　　于南痴痴看着美人，上头的墨北对这个怜香惜玉的属下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对上这么一个绝色美人眼睑都没有多颤动一下，干脆利落的单刀直出：“柳如意，你丈夫陈万在外头养着的头牌，叫什么来着？”

　　“媚娘。”包子上前一步赶紧提醒。

　　“她状告你是这次连环案的凶手，你可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