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锅之昭昭有雨》笺贱

94、九十一（公仪觉）

　　公仪觉做过一个梦，他没告诉过任何人。

　　这是一个很真实的梦。梦里的高楼大厦比起他自幼生长的帝都星相比显得略逊一筹，这里没有在高空飞行的飞行器，人们出行还在使用公共汽车和出租车，手里的通讯工具居然被缩在一个小方块里。

　　公仪觉站在陌生国度里，觉得一切格外的光怪陆离，他对这个世界最直观的感受就是——

　　这是一个落后文明的国度。

　　被世家调养出来的公仪觉一身儒雅的气质，与四周破小的筒子楼格格不入，旁边还有几个洗菜的妇女，正悄悄打量他，估计在思索这里谁会认识一个如此有气质的人。

　　公仪觉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的目光，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现在要去何方，但是他为了逃离那些目光选择了走上面前的筒子楼。

　　这个地方破旧不堪，有无数苔藓附着着落了一大块一大块墙皮的砖头，还有各家各户养的绿植伸出来爬满了墙壁，中间夹杂着几朵艳丽俗气的花。公仪觉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空气潮湿还飘着几缕饭菜的香味，这是寻常人家的烟火。

　　他像是一个旅客，慢悠悠欣赏别人用自己的生活搭建起来的艺术，皮靴踩在台阶上扬起细小的灰尘，一阶一阶往上走，公仪觉见识了他从未见过的风景，终于来到了顶层。

　　公仪觉认为自己猝不及防来到了森林。

　　顶层搭了棚，四处都是绿植，它们像野花野草一样肆意生长，用自己柔韧的茎枝笼罩出天罗地网般的世界，翠绿的叶，娇媚百生的花，存在这个破旧的筒子楼里。

　　森林尽头坐着一个人。

　　她乌黑的头发挽成髻，插着一支白玉簪子，天青色的旗袍勾勒出温婉柔和的气质，她低着头直着腰，手中动作不停，慢慢的，慢慢的。

　　好像来到这里时间也会放慢脚步，公仪觉忍不住放轻声音，注视着前方女孩……也许是女人的动作。

　　小火炉还在燃烧，她拎起水壶烫了一遍茶具，洁具后她又拿起茶匙舀了几瓢茶叶投入茶具中，迅速用烧开的水淋进去，再倒去第一遍茶汤之后才慢慢的倒入热水。

　　乱中有序，乱而不杂。

　　热气氤氲，白雾朦胧，女人倒了两杯茶，拿起一杯遥遥敬他：“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吃茶？”

　　野泉烟火白云间，坐饮香茶爱此山。

　　公仪觉不由自主坐了过去，拿起面前的茶杯看了看，抬手与她虚虚一碰。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茶，听着女人毫不见外地与他讲述这流传已久的文化，她说茶如人，要经得起高温冲泡也要经得起时间的考察，这样的茶才会韵味十足口齿留香。

　　他感受到了这个不发达国度另一种发达。

　　“这么久以来，你还是第一个愿意听我把话说完的人。”女子摇头无奈笑笑，意犹未尽结束了话题。此时天色已经深了，壶中茶水换了一波又一波，两个人周身都浮现出淡淡的茶味儿。

　　有点苦，却也很是甘甜。

　　公仪觉昏昏欲睡，再次醒来顶层什么都没有了，让他以为昨天种种不过是黄粱一梦。他起身收拾收拾，发现脚边有一罐铁盒，里面放着红茶，抱着茶罐慢慢来到了街边，他没有目的，只是安静的融入人潮，感受他未曾见过的所有。

　　这个国家真的如女子所说的那般如茶一样顽强不屈，面对数千年的磨难依旧屹立在东方之巅吗？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在他真真切切落在了这片土地上才发觉真的有人创建了奇迹。

　　继续走着，前面已经开始变成白描的图案了，许多色彩归为黑白，只有一家小小的花店是唯一的颜色，花店里千娇百媚的花却是千万种色彩。

　　女子挽着发髻一身旗袍，冲他微微一笑：“来束花吗？”

　　“向日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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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仪觉从那以后再未做过充满茶的苦香，梦幻迷离的梦了。

　　伸手捻了捻红茶叶，轻嗅，那缥缈如烟的雾气仿佛穿越千年，文明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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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补一下对公仪觉的私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