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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九十(路时白昆莉·伊莱) ...

  •   他穿着白色羊毛衫外面一件棕色风衣,站在寒风中,静静仰望高塔最上端的光。

      路时白很久没有到这里了。

      再次踏上威拉德星时,这里已经没有一丝一毫之前被破坏的模样,好像曾经的灾难从来没有出现过,科技的气息如潮水卷过所有的街道,到处璀璨霓虹,人们结伴同行说说笑笑,与这个孤独的旅人擦肩而过。

      小路边颤颤巍巍开出一朵小花,伶仃孤苦。

      路时白不得不承认,他很想她,真的很想。

      那时情况紧急,他们为了追捕逃跑的威拉德星星主不得不全员出动,他守在威拉德星最重要的地方,所有人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有军校生在,群众是安全的,危险都朝他们去了。

      感染者肆意妄为,被黑色虫雾感染过实力节节上升,单兵们为了保护群众屡屡失守。

      他孤傲的站在荧幕前,作为下棋的那个人,就已经看淡了棋子的损失。在浑身是血的昆莉·伊莱被送回来时,他眼睛毫无波澜指挥下一步该走的方向,所有人沉浸在悲伤之中,路时白从始至终除了最开始就再也没有往那个沉睡的女孩看过一眼。

      他冷静的与她擦肩而过,坚不可摧。

      所有人以为他与英雄昆莉·伊莱毫无瓜葛,所以才可以做到在她的称赞会上平静始终。

      路时白也这么认为。

      十年过去了,他如今二十八岁,才徒然发觉自己被困在了十八岁那年。

      十年春秋,是她未曾见识过的风景。

      无论是开满丁香花的庄园,亦或是孤独伴随的夜晚。

      那个女孩永远留在了十八岁的秋天。

      从此时间用生死两别为他们之间画下了一个巨大的沟壑。

      他不是没有试着寻找过,害怕结果不如意,让他连想起她的勇气都没有。心中那一方天地,日久天长的枯萎着。

      没有人知道当路时白第一次随父亲到伊莱庄园做客时遇到过一个小女孩。她哭哭啼啼,头发散乱,稚嫩秀气的五官使她看上去就像一颗落难的启明星。

      他弯腰为她擦拭眼泪。

      小小年纪的路时白已经学了非常标准的礼仪,知道要在女孩子面前如何表示绅士。

      所以见面礼是一顶小皇冠。

      伊莱家旁支的姑娘,还是个3s级,路时白知道他们在未来或许会成为队友,故而态度更加温和。

      事实上,他从来不屑于女孩的眼泪,在他眼中这是多余的,是懦弱是无能。

      可当女孩拉着他的衣摆,哭得抽抽噎噎,鼻尖都红了,面前的男孩迟疑了一会,然后拥抱住她。

      那是一个满是丁香花的怀抱。

      女孩走远了,像只白蝴蝶纷飞蹁跹,抽出一丝一毫注意落在其中一朵花上,又毫不留情飞走,把这里发生的事抛在脑后。

      既然会被人忘记,那他也不会留存这份记忆,于是他拿出手帕擦擦手,然后丢到垃圾桶里。

      ——

      她身上有丁香花的味道。

      在昆莉靠近的那一刻路时白神色一滞,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与高唐银一起拆霍昭送的礼物的昆莉低着头,快要与迎面走来的路时白撞了,她一个侧身灵活退后,那满是丁香花的味道也随之淡去,她微笑了一下,依旧秀气的五官使笑容看起来软软的。

      她一直是这样。

      笑容温婉柔和,那双眼睛在他记忆里好像永远都带着笑意,以至于出现在他梦里时,在黑暗袭来的夜晚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路时白的家里种满了丁香花和夹竹桃,那粉紫色的花娇艳欲滴,精致却又随和,娇媚却不艳俗,就好像路时白那个人,随和亲切,却也孤傲自赏。

      ——这是一种巧合,只是香水引起的身体特征现象。

      梦里的她甜腻的喘息,娇媚的声音,气息间皆是那香甜芬芳的丁香花香,手一扬,环住他的脖颈时粉紫色的花瓣纷纷而落,在他的心里下了一场花雨,甜腻腻的喘息勾人魂魄,带着星星点点笑意的眼睛随着水汽氤氲愈发清晰,像只妖精般媚眼如丝一丝一毫慢慢摄人心魂,扰乱他的理智,引着他堕入黑暗。

      路时白醒过来是有些懵的。

      少年恼怒地将被子移开,穿戴整齐之后又是平日的冷静自持,好像这样才可以掩饰他内心的兵荒马乱,白玉一般的脸庞难以自制的浮现一层粉红,心中乱如麻,不知道为什么。

      ——

      霍昭挺喜欢和她混在一起的,同时还有那个叫吉尔·伍德的。

      路时白不矜不盈地站在阳光下,借着遮阳的动作状似漫不经心一下又一下用余光仔细描绘女孩的侧脸。

      训练结束后两个人又像两条毫不相干的直线各自回归没有对方的生活。

      直到有一次他们居然可以一起走回大楼。

      感谢修建训练场的负责人,把南帕西和平通院的大楼建到一个方向。

      阁主和子安在前面带路,他站在她左侧,昆莉有些拘谨,可能是没有和别的主力队走这么近过吧。

      他用感知勾连季简让他和她聊天。

      他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别人以为他是在分析山宫双子的战术,其实他什么也没想,就这样享受这片刻的相处。

      意识快过身体,他忽然很想很想让她身上带有路家标志的东西,手不受大脑控制偷偷扯下一枚纽扣,朝她轻轻一弹。

      昆莉垂在身侧的手小幅度一动,接过了,却始终没有反头看他一眼。

      没看也好,不然的话他没办法控制眼中的欲望。

      这是路时白最大胆的一次。

      隐晦曲折的心思第一次暴露在阳光下,又悄悄掩盖,好像石子投进湖中,掀起小小的波澜后又无影无踪。

      他整了整缺了一颗扣子的衣服,矜持地与她道别,在阳光的注视下他们往两个方向走。

      渐行渐远。

      如果知道她会离开,路时白情愿用余生回到这一刻,抛去所谓的礼仪和距离,拉住她的手,把人带到大楼后面那棵灌木下,热烈的将她抵在树前拥吻她。

      告诉她他的喜欢。

      哪怕她眼中会有厌恶,也好过现在的虚无。

      天知道他留在这个世界有多么无趣。

      突然觉得很遗憾。

      她的世界有过春和日丽有过波涛汹涌,唯独没有过关于他的风花雪月。

      ——

      从威拉德星回来,路时白慢慢走在漆黑的小道,四周寂静,唯余蝉鸣四起,都说少年没有乌托邦,在小道的尽头,他分明看见有人温婉的站在那,笑容不变,对他说好久不见。

      “骗人。”

      少年没有乌托邦,心向远方自明朗。

      可惜他的太阳永久坠落了。

      路时白目不斜视,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前方一盏破旧的路灯闪烁,昏黄的灯光与这个璀璨霓虹城市格格不入,就好像他的世界忽明忽暗,最后徒余色彩归为黑白。

      他艰难的走着,走过他的骄傲自满,走过他的情不自禁,走过没有她的岁岁年年。

      万家灯火,没有一盏属于他,那鲜红的发丝黯淡,消失在十八岁那年,从此他的世界缺少了丁香花。

      前方那一抹棕色身影仰头看着荧幕上不断重复播放的十年前赫菲斯托斯大赛的影片,上面的少年们耀眼肆意,听见声音,她缓缓侧脸,火红色的发丝自帽檐倾泻而下,明明是明媚艳丽的长相,笑容却永远是温和柔顺:“好久不见。”

      一如他的乌托邦从未陨落过。

      好久不见。

      真是……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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