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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迷雾西湖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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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江南雁一冲到门口,便迎上一把寒气迫人的剑锋,迎上一张嘲笑的,神气的,气死人的笑脸,这张脸不是别人,正是那可恶透顶的小泥巴。
江南雁本就已怒火攻心,此刻正如待爆的火山,就凭那股怒焰也能将人烧死。
可是他却不能爆发,剑指咽喉,他怎敢轻举妄动?这种世家公子总是把自己的性命看的不轻。
江南雁拼命地让自己平心静气,身子却已被那剑锋逼的步步后退,身后的四名随从退得更远,生怕殃及自身。
小泥巴看着他满脸挂彩的狼狈的样子,竟忍不住大笑起来,他笑得全身颤动,手中剑也随之抖动,似乎随时就会掉下去。
江南雁见他精神松懈,当下眼珠一转,右手急探而出,欲夺小泥巴手中之剑。
哪知他手刚一搭上剑柄,就觉得腕上一麻,接着手腕向上一翻,扣上剑柄的手已被金无望轻而易举的扒了下来。
被金无望这么一钳,他整支手臂似已废掉,再也不听使唤了。江南雁一怒之下,左手握拳疾出,直取下金无望下颌。拳劲沉凝,一股无形的冲击力,逼得金无望发梢飘起。
江南雁似已豁出去了,这一拳是倾尽全力,要么让金无望当即毙命,要么自己一败涂地,再无一丝余力反抗。
他只领教过朱七七的功夫,并未将金无望放在眼里,哪知这金无望却比那朱七七更胜一筹。
那看似威猛无敌,拼死一博的一拳,金无望却不闪不避,不紧不慢地只伸手一接,那带着强劲内力的拳头,竟被他死死握在手里,稍稍提气一推,那刚猛的拳劲却又被他硬生生抵回江南雁体内。
江南雁顿时身子一颤,不禁后退两步。虽未伤到分毫,他脸上却已骇变了色。
都是练武之人,江南雁当然知道金无望这一招借力驭力功夫,轻而易举就能利用他自己的拳劲要了他的命,此时他还能站着说话,不过是金无望有意放他一马。借力驭力本以够高明,但金无望非但能使对方的拳劲退回体内,还能使对方不受伤害,这种本事着实让江南雁感到骇然。
他不禁瞠目惊道:“哼!原来你们个个都是好手,我江南雁今天算是认栽了!”
朱七七上前一步,得意地笑道:“更厉害的还在后面呢!”说话间左手疾出,捏住江南雁的咽喉,江南雁忍不住张嘴一咳,一颗药丸突然蹦进嘴里,七七左手一松,药丸便自行滑进了咽喉。
江南雁顿觉得喉间火辣辣的,全身都烧得慌,他抚着发烫的身子,惊愕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朱七七翘首笑道:“你说呢?当然是毒药!”
江南雁呐呐道:“什......什么毒药?”
朱七七踱两个步子,神秘地笑道:“这个叫百日穿肠丸,百日之内不仅毫无痛苦,并且会觉得精力倍增,但百日一到,便是你毙命之时!”说到这里,她忽然闭口不语,背对着江南雁,笑得更加神秘。
江南雁面色铁青,惊恐以极,愤声道:“你......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我不过是想教训教训你们,你们却下此毒手,我爹绝不会放过你们!”他双睛已凸,那双眼又变成了野兽的眼睛。
他越发愤怒,越发惶慌,小泥巴就笑的越发得意。
朱七七银铃一笑,又道:“呵呵......你不向我求饶,反而威协于我,这倒让我刮目相看,不愧是盟主之子,虽然头脑简单了点儿,却有着一身傲骨,就冲这一点,我也不会让你死的,你只要安安分分,不再给我找麻烦,百日之后,我必定将解药亲自送上!”
江南雁大喜道:“此话当真?”
朱七七道:“你不信?就当我没说!”
江南雁急道:“我信!”事已到此,他不信又能怎么样?此时他只有尽量顺着他们的意思,才能有活命的希望,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默然深沉的金无望此时竟也忍不住泛起了笑意。
朱七七又笑道:“既然如此,那江南公子就请回吧!百日之后,解药自当送到府上!”
江南雁怔了怔,似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没说,因为他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能不能活命,还得等到百日之后才能知晓了。
想到这里,他只好咬了咬牙,对那几个胆小的随从喝道:“还不快走!”
江南雁似乎已忘了自己此时满脸挂彩,一身脏乱不堪,本该狼狈地,灰头土脸地离去,却偏偏雄纠纠气昴昴地大步而去。
受了折辱竟似全然不放在心上,这实在不似江南雁的作风。细想想,颜面丢尽,这已是不改的事实,他若是因此抬不起头来,越发落得属下人笑话,但他若是自己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那属下的人自也会受到感染,或许会忘记方才的一幕。人本来就是如此,受到挫折越是消沉,自暴自弃,越是让人看不起。反之,再大的挫折,如果你自己都能不让在心上,别人就更不会在意了。
朱七七望着他的背影,想到这些,突然觉得这家伙其实还有那么点个性。
小泥巴谀笑道:“七七姐姐,那百日穿肠丸好厉害,能不能给我几粒呀,省得我以后被人欺负!”
他卖力讨好着,又装出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朱七七又岂能拒绝?“好啊,那就给你也吃一颗!”说话间纤指弹出,像对付江南雁一样,捏住小泥巴的咽喉,将一粒‘百日穿肠丸’送到小混巴的嗓子里,小泥巴顿觉得喉咙一热,药丸已强制滑了进去。
小泥巴一脸的疑窦咳嗽道:“你......咳咳......你干嘛呀?我要毒药是为了防身,不是我自己要吃呀,我还不想死呢!快快,给我解药,难受死啦!”药效还真厉害,刚一入喉,全身就起了反应,炙热地,火燎的感觉。
朱七七想笑却又强忍着,故意道:“哪来的解药呀?百日穿肠丸无药可解,是你自己说要的,你可不能怪我!”
“啊?”小泥巴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想到自己小小的生命,就这样无缘无故地将要结束了,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委屈。
朱七七却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金无望这时才开口笑道:“哈哈......什么百日穿肠丸?这不过是宫里御用的益精补气的丹药,对普通人来说,可以强身健体,对受伤的人来说,可以解毒疗伤,对练武之人来说,更能增强真气,你跟那江南雁,可是捡了大便宜,哈哈......”
小泥巴一听,是惊大于喜,又道:“啊......”
惊讶之余,他不得不佩服七七的机智,那江南雁如瘟神一般,若不用此计控制住他,日后定会纠缠不休,虽然不足为惧,但难免会影响武林大会的正常发展,如此一来,便相安无事了。
走出门外,天光已现曙色,朱七七舒动舒动筋骨,打了个呵欠。折腾了一夜,已有些疲乏之意,正想要好好睡上一觉。
蓦地,一阵暗器破风之声传来,朱七七心神骤凝,伸手一招,手中便多了一枚蜡丸,她两指一捏,蜡丸粉碎,露出一个小纸团。
朱七七展开一阅后,面色陡变,当下困意全消,口中轻“哼!”一声,一呼哨,匪儿应声奔来,朱七七长身一纵,打马而去。
江南美,最美是杭州。西湖美景,天下独绝。
清晨的西子湖畔,迷雾霏霏。
盛夏时节,浓雾的天气本不多见。
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雾湖。
那满湖新荷,傍岸的烟柳,在迷雾中若有若无,那幻梦般的意境……天上人间,何以分辨?
毕竟是清晨,天水茫茫处,游船也不多见。岸上偶有风雅之人,对水而吟,向天而歌。万事万物都充满了诗情画意。
一骑白骏,载着白衣之人,迷雾中踽踽而行,他风神高迈,容仪俊爽,若说西湖是锦,他便是锦上的花,走到哪都是一道无与伦比的风景。
这漫天的迷雾都似为他而生,只因他会经过这里。上天要创造绝世的美景,才在这盛夏时节,撒下这罕世的迷雾。西湖,迷雾,沈浪,缺一不可,三者凝和,谁敢说这不是妙绝天下的诗画?
然而,沈浪置身这样的画卷之间,却似瞎子一般,目色空洞,什么也看不到。想到白飞飞正身处险境,再美的风景他也无心欣赏,金马驿站就在杭州。走过这醉柳迷花的西湖,便可到达虎穴龙潭的金马驿站。
那金不换的手段,本就另人发指胆寒。如今足足三天的蓄势布置,恐怕金马驿站早已在他手中变成了魔域。何况还有白飞飞这张足够分量的王牌在手上,他若是给了沈浪一丝活命的机会,他就不是金不换。
日渐东升,白雾缓缓散去,马蹄渐行渐远,直到西湖从视线里消失。
金马驿站高墙宏伟,千檐百宇,果然不同凡响。门庭下,那金泊的马雕傲首向天,扬蹄欲跃,大有气吞山河之势。
金马驿站乃是江南地区规模最大最主要的驿站,来往的官员及传递官府文书和军事情报的人必定不少,素有“官车来往乱如麻”之比。
可是今日,方圆数里,悄无人踪,金马驿站如一座死城屹立在风中,不知这金不换唱的是哪一出!
空城计被人演义了数百年,虽已是陈腔旧调之举,此时被金不换采用复施,其诡秘莫测甚至比诸葛亮施计时更胜一筹,只因金不换诡计多端又心狠手辣,实比诸葛亮要可怕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