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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今夜的交锋起先还有条不紊,随后便逐渐陷入了混战。

      安乐王的死侍先是靠着牌匾摸到了虞怀的主院,悄无声息地潜进主屋,结果一掀被子才发现里面睡着的人不对,方才知道中计,但为时已晚了。

      要么他们事先得到的情报是假的,要么是他们其中出了叛徒,将今夜的计划提先泄露给了沈君雁这边的人。

      若是走错了院子,按理来说,眼下唯一能掩人耳目的办法就是直接除掉,但好死不死,偏偏走错的是虞怀的院子,而撞上的这个人正巧就是虞怀。

      安乐王有令在先,将军府里的人他们随意,在必要的情势下该杀哪个就杀哪个,不必心慈手软,可这虞怀是万万不能杀的。

      打了先锋的死侍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们都清楚,主子这回的动作本就是为了稳住虞怀这边的助力——自己此番死在这倒不要紧,虞怀的嫡女这次杀不掉也没什么大碍,但是虞怀,一定不能动。

      虞怀是不能死的,今夜的行动已然败露,他们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撤出主院。可虞怀也是个习武之人,武将出身,如今有人想要他的命,他必然不会坐以待毙,善罢甘休,当即便带着一众护院点起灯火,追了出来。

      不能伤了虞怀,一众死侍只能咬着牙往外撤,同时意识到自己今天大约是走不掉了,便起了鱼死网破的念头,趁乱往将军府其它院落中四散而去,漫无目的地四处搜寻虞轻鸢的影子。

      然而玉食等一众朱雀卫已经守在了四处,死侍一群人突遭伏击,一时也摸不清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腹背受敌。

      再加上十七的身手本就了得,这几年又一直在安乐王府中受训,对他们的进攻路数了如指掌,化解起来得心应手,惹得死侍心中更是惊疑不定,阵脚大乱,猜忌惶恐之心更甚。

      安乐王本来想着,此番能杀了虞怀的三个女儿是最好,再次,能除掉虞轻鸢一个也算不虚此行。万一沈君雁有所察觉,直接撤退便是,沈君雁也不能拿自己如何。

      结果他万万没料到,派去的三十人竟然尽数都折在了将军府,竟然连一个活着回来的都没有。
      密探来报,安乐王知晓此事,两眼一翻,险些直接气背过去。

      反观沈君雁那边,伤亡极小,不幸丧命的朱雀卫只有一人,而其余不过是受了一些伤,伤势也不算重,均无什么大碍。

      “此番,老臣当真是谢过陛下了。”

      李长御奉命前来将军府清点昨夜混战留下的尸首,虞怀一路随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讨好道:“昨夜之事若不是陛下,老臣怕是就要命尽于此了。”

      “无妨。陛下既然派了人来护卫虞小姐,昨夜府中出事,定然不会对虞将军坐视不管的。”

      李长御看他一眼,客气道:“不过这些黑衣人来历不明,也查不出是什么身份。虞将军对此可有头绪?”

      “这...老臣也不知。”
      虞怀赶紧躬身施礼,背后冷汗涔涔:“请长御明察,老臣虽然不喜结交,可在这京中也从未有过什么仇家啊!也不知是谁歹毒如此,竟然想要谋害臣的性命!”

      他怎可能不知!
      这些个黑衣人身上虽然无处下手,毫无证据,但他心里清楚得很,这必定是安乐王派来的人。

      他确实是存了二心没错,想给自己多找条后路罢了,可说到底,他也从未做过什么出卖安乐王之事!想不到安乐王那厮,心肠竟然毒辣至此!

      怕是想借他的命,来警告那些有异心的党羽,杀鸡儆猴——虽然眼下他确实对安乐王无可奈何,但他虞怀的命,也不是那么好借的!

      “虞将军既然不知,昨夜又受了惊,那本官便不再多问了。”

      李长御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拱手道:“不过说来可惜,虞小姐身边那两个丫鬟都在昨夜动乱中不幸受了牵连。人的尸身我就带回去了,陛下过后还会送两个丫鬟来顶替,届时免不了还要再叨扰虞将军。”

      “长御哪里的话!”
      虞怀连连摆手,笑道:“怎能说得上叨扰,陛下挂心小女,那便是老臣全族的福气,不打紧,不打紧。”

      起先他瞧着沈君雁往府中塞了那么好些侍卫,还觉得是被人监视,碍手碍脚心有不忿,又生怕被翻出些什么要紧东西,老命不保。可如今来看,安乐王既然已容不得他了,那这府中的御前侍卫便是只嫌少,不嫌多了。

      他并不清楚安乐王到底派了多少人来,不过就看这一地的惨烈情状,绝对不会是寥寥数人。

      可区区只是陛下派来保护三女儿的卫队,便能在一夜之间将其尽数歼灭,足见陛下在女儿身上是下足了功夫,也是上了心。

      虞怀心中笃定,只要有三女儿在一天,陛下便不会拿他如何。

      “如此,本官便先告辞了。”
      李长御笑笑,“陛下尚在宫中待臣回去禀报,恕不能再为将军作陪。”

      而实际上,这话不过是说个场面而已。
      沈君雁昨晚也是彻夜未眠,晨间遣李长御来虞府探看的时候,已经将大致的情形都知道了七七八八。

      这一战打得无声却漂亮,是她也始料未及的顺利。

      十七没受什么伤,都是些皮外的小口子,倒是玉食的肩上挨了一刀,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乍一看有些吓人。

      “姐姐,陛下说了,叫这回受了伤的好好休养一月,特批不用去校场拉练了。”

      十七叼着个肉包子蹦蹦跳跳地推门进来,看起来精神好得很:“姐姐的伤口现在觉着如何?”

      玉食被白布包了半边肩膀,正仰面躺在床上挺尸,闻言动了动脖子,扭过脸来。

      “没什么大碍。”
      她稍作停顿,想想,问:“虞小姐如何了?”

      “虞小姐还能如何啊,自然是在荷花缸里蹲了一宿喽,据说还在里头睡着了。”

      十七啃了一口肉包子,越想越觉得离谱:“她也真是心大,突然就让她这么躲起来,是个人都该知道要出大事了吧?结果,她不光什么也不问就算了,竟然还能睡得着,姐姐你说,这是不是脑子里缺根筋?”

      “你不明白,在陛下身边待着,还是缺根筋的好。”
      玉食摇摇头,脸色还有些白:“若不是虞小姐这样的性子,就算将来能陪在陛下身边,迟早有天也得自个儿把自个儿给吓死。”

      陛下是什么人啊,那可是全大周闻名的疯子。
      跟一个疯子日日相对,遇事儿那就不能想太多,不然自己也得发疯。

      虞轻鸢其实并不是心大,也不是什么有大智慧的女子。
      其实她更接近于沈君雁先前对她的评价,那就是无知者无畏。

      她从未亲眼见过鲜血,更没有亲身经历过任何杀戮,所以说起这些也都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无法勾勒出什么实感,也就更不要提害怕了。

      于此同理,她对疯子这个词,其实也没什么实际概念。
      沈君雁这个名字之于她,就更是如此。

      她一开始也是有些隐约惧怕的,不过后来渐渐地,似乎也就没那么怕了。

      虞轻鸢的恐惧都很务实,她惜命,但只有饥饿,寒冷,被迫嫁人,在泥淖中蹉跎完苦痛的一生——只有这些,在她心中才是和“死”直接联结在一起的。

      而在她这些最深切的恐惧之中,并不存在一个沈君雁。

      沈君雁是疯子,沈君雁杀人如麻还嗜血成性,可那又如何呢,沈君雁又没有杀她。

      如她这般平凡无能的人,能管好自己的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没有功夫再去为别人的死活悲春伤秋,她想。

      昨夜的荷花缸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迷迷糊糊地倚在冰凉舒适的缸壁上,恍惚地想,不知道玉食和小十到底去做什么了?能活下来吗?还能再见到吗?

      她不知道。

      仔细想想,严格说来,今夜的事端一过,若是再没了利用价值,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沈君雁到时会如何杀她呢?
      希望不会太疼。

      毕竟她怕疼。

      如此不着边际地想着,她竟就安然睡过去了。
      再睁眼的时候,大亮的天光正从缸口照进来,外头站着两个极为面生的丫鬟。

      “虞小姐,让奴婢扶您出来吧。”

      陌生的面孔,以及陌生的声音。
      虞轻鸢揉了揉眼,忽然觉得累极了。

      “...你们叫什么名字?”
      她问。

      *

      “...陛下,以后真不再去给虞小姐赏东西了?”

      李长御总觉得不妥,“如此一来,先前造出来的势头岂不是就白白浪费了?”

      “京中流言放着即可,莫要管它。”
      沈君雁在手下奏折上洋洋洒洒一大片,漫不经心道:“朕是个喜怒无常之人,虞家小姐骤然失宠,也正常得很。”

      夜行刺客之事已过去半月有余。
      自那之后,宫中派往虞府的赏赐,连带着使者每月例行的探看,从此也都断了。

      玉京城中风声四起,都在说虞家嫡小姐无故忽然失宠一事,虞怀也曾有心想打听打听,奈何沈君雁的恩宠似乎是一去不复返,但守在倚竹轩外头的带刀侍卫可一个都没少。

      “可是,陛下,此次给虞小姐派去的都是宫中的普通丫鬟,会不会有些...?”
      李长御小心地问。

      “眼下安乐王的死侍已除,京中的人也都知道她已失宠,自然不会再对她动手。”
      沈君雁搁下了朱笔。

      “不用再那般大费干戈。”
      她说。

      京中流言纷纷,愈演愈烈,而镇国公也不可能对此充耳不闻。

      “都打探清楚了?确实失宠了?”

      镇国公府,主院书房。

      下首的探子跪伏在地,叩头道:“回国公爷的话,自从那日过后,陛下确实有近一月都未曾给过虞小姐什么赏赐了。只不过...”

      镇国公不耐道:“只不过什么?有话快说。”

      “只不过,陛下派去虞府的侍卫却未曾收回,依旧日日在虞小姐的院子外守着,未见有所懈怠。”
      探子如实道,“听说连虞将军都进不去。”

      “侍卫还在?”
      镇国公眯眼,捋了捋胡子,暗自盘算起来。

      光是身边的卫队便能全歼安乐王此番派来的手下,这个虞轻鸢对沈君雁来说,确实能称得上要紧。

      而失宠这事儿...按着他对沈君雁这疯子的了解,不可能。

      沈君雁其人,喜怒厌憎无常,却也极端得很,若是真的厌弃了虞轻鸢,必不可能还把御前侍卫留给她。

      综而论之,这个虞轻鸢现在还不能杀——若是能留着,最好能抓在手里,那用处反倒会更大。

      “本国公记着,过几日——”
      镇国公突然和蔼一笑,将左右随侍的人都瞧得心里发毛。

      “——是不是就该到祈天大典了?”
      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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