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恶行（虐，慎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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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一下子懵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已经跟不上视觉信号传入的速度，可是腿和脚还在不由自主地带着她往前走。
虽然当了百余年的医生，可她第一次看见死相如此凄惨的尸体。即使在没有魔法天赋的普通人看来，这死者的面部、颈部、手臂、小腿——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已经被完全烧焦。不，不止是皮肤，而像是某种能渗入人体组织的火，在表皮还维持着形态的情况下已经深入皮下，甚至穿过了骨头。
于是这人就是在还皮肤还有感觉、在灼烧着的时候，血液就已经在血管里开始凝固，而在大脑还能够运作的时候，视觉就因为眼球中蛋白质的变性而丧失……
就更不用说死者身上残留的、浓郁如紫雾的雷元素，在身为魔法师的新月看来极其吓人，即使在人死后也仍然附着着尸体，在那焦黑而凹凸不平的表面翻滚着，不时形成日珥般的放射环，带出恐怖又令人作呕的、不知道是哪一部分形成的残渣。
新月甚至不敢靠近这具尸体，畏惧于这样浓郁的雷元素残留会对她也造成伤害。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有如此强大的魔法师突然来到此地，并且以如此残忍的方式袭击了一个相对于魔法师而言毫无反抗能力的村民。
她以为这或许是死者的私人恩怨，因为按照常理也确实只有此种解释能够成立了。毕竟就算是对没有魔法天赋的普通人存在蔑视，新月也难以想象哪个法力高强的魔法师会故意以实现最大痛苦的方式杀死一个平平常常的村民。
真令人震惊啊，村里竟然发生了这种惨剧。那么其他人呢？新月发现此刻村子里静悄悄的。
想来也是，在被一个可怖的邪恶魔法师造访过之后，其他人都应该害怕得躲起来了吧。
毕竟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啊，在看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能力没有办法上去帮忙，那其他人应该都会第一反应逃跑的吧。这很正常，毕竟在面对那种极其强大又会把人均匀地烤熟的变态杀人犯的时候，哪怕有人上去帮助死者，也极大概率会被波及吧。
可为什么，他们没有跑？
为什么，路上出现了另外一具、两具、三具……数不清的尸体。
其他人为什么不跑？
还是……
他们连逃跑的能力都被剥夺了。
头好疼，新月感觉到具象化的恐惧正在挤压着她的理智。不知道是因为周围自然扩散开的雷元素，还是因为看了那些村民们惨不忍睹的死状，亦或者是那烧焦的尸体所散发出诡异的食物气息……她再也经受不住了，扶着路边因为失去驾驶者而撞上房屋的驴车，弯下腰吐出了胃里所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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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残存的本能还在她的脑海中警告着，让她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危险或许并未走远。
但是她的习惯让她坚持留了下来，寻找可能存在的生还者。
虽然——真的可能存在么？
即使没有被这样强大的攻击法术命中，环境中侵蚀性的雷元素也足以对还留在这片区域的普通人造成致命伤害了，不过是早死晚死而已。
新月明知道是这样，但还是找到了一个尚且活着的人。
她不认识这人，或者不如说这人的头部已经被侵蚀灼烧得看上去连前后面都分不清了。但他好像确实还活着，只因曾经食用了带有魔法毒性的冰蘑菇，体内存贮的冰元素原本已经即将致他于死地，却在遭受更加猛烈的雷系攻击时稍微抵挡了一下儿。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新月连忙给这伤者施加清除术，可即使她已经竭尽全力从虚空中抽取风元素清洗伤者身上残留的雷雾，却连他体表的那层雷元素都无法清除，组织被灼烧的伤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同时还有雷元素源源不断地从深处冒出来……
看到这个现象，她不得不承认，这名伤者本身就已经没救了。
新月的手在不停地颤抖，可她还是强忍住了从胃里涌上来的恐惧，颤抖地从背包里掏出了麻醉剂——却甚至找不到伤者本来是嘴的地方。
眼睛已经失明，面部糊成一片，声带也烧没了。新月可以想象这人在此刻临死之时会是多么痛苦和恐惧，但她帮不上任何忙，甚至用言语安慰，都因为听觉系统已经被摧毁而不可能被听见。侵蚀性的雷元素已经将伤者埋没了，此刻她无论施展什么法术都毫无用处，连试图减轻痛苦而对大脑施展催眠术都无法实现。
新月扶着一旁制作粗陋的篱笆站起来，此时除了放弃之外，她做不到任何事情了。
但随即新月却突然想到，她还能做最后一件事儿。虽然可能没什么用吧，但这是她能够为这整整一个村子的人最后做到的了。
读心术，只有法力高强的魔法师才能施展。但是技术高超的药剂师，却可以用精密的计算弥补魔力的欠缺，调配出能够达到类似效果的读心药剂。不过这东西非常难以制作，尽管所用材料并不算罕见，药品进行多次反应，乘合起来成功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一。幸好新月作为自诩技术高超的医生，曾经为了炫耀自己的医术而做过这样的尝试。
而现在，趁着受害者还没有死去，她可以用读心药剂看到那个行凶之人。
新月连忙跑回她的飞马车，途中差点儿摔倒了一次，但总之还是把那一小瓶造价高昂的读心药剂拿了过来。
她找不到伤者的嘴了，不过没关系，他的皮肤已经彻底失去了屏障功能，露出的头骨在雷元素的侵蚀下都已经出现了破损。
新月忍着胃里正在翻滚的恐惧，把读心药剂倒在了伤者已经快要失去形状的头上，然后跪下来握住了他曾经是手的肢体末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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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冷。
他躺在床上，忍着他不能理解的有害魔法所带来的寒冷和痛楚，后悔自己吃了那从山里采的野蘑菇，却也庆幸他的妻子没有吃那东西。
他的头疼得让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还是能安静地躺在那儿，忍着痛苦听妻子说什么“医生来了”、“有救了”之类安慰的话。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快不行了，而妻子的生活还会继续下去，他这无所作为的人生，就不要在最后关头给她徒增痛苦了吧。
他听到妻子说要去外面打井水，于是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而后听到了外面的惨叫。
作为人类的直觉和本能让他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坐了起来，尽管这让他全身已经被冰渗入的骨头都疼得快要破碎，但他通过窗户看到了外面。
他的妻子，被一道“雷”击中，即刻便瘫倒在地上。
他发出虚弱的怒吼，强撑着想要从床上站起来，却重重地摔倒在旁边的桌子上。趴在桌上看向窗外，妻子被那道“雷”束缚着从地面上抛起来，又像个布娃娃一样落了下去，再被重新抛起，落到了远处的篱笆上……
仇恨，他的胸中燃起仇恨。
为什么要杀她？他已经是将死之人了，为什么不先来杀他，这样他妻子还有机会逃走。
他像是临死前终于得到了来自虚空的力量，竟然能够支撑起身体蹒跚着走向门外。此时他想不到双方力量无法比较的差距，只想着他一定要复仇，一定……
瘫倒在门外地面上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凶手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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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也看到了凶手的脸。
那个以极端残忍的手段杀死了整个村子的人的雷系魔法师——是似梦。
这……这怎么可能？
新月完全无法相信。虽然似梦确实魔力水平远超常人，但他还是个孩子。一个能为买一条腰带、吃一串儿糖葫芦而欢喜半天，平时乖巧听话只有在夜里偷偷起来吃零食的小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不合逻辑，完全不合逻辑。
极其荒谬。
新月立刻想到了，这样令人极端痛苦的事情，应该是没有可能在现实中发生的吧？那么也就是说，她现在很可能还在那冰蘑菇的孢子所产生的幻境之中，这一切都是那种魔法菌类为了避免被其他动物打扰而造成的幻觉。
只要折磨人类的心智，让他们相互怀疑自相残杀，他们就不会对这种聪明的菌类构成威胁了，对吧？可惜她是医生啊，这种事情又怎么会困住她呢！
她必须得醒过来。估计此时似梦正在尝试唤醒她，又或者因为她在冰蘑菇的孢子雾中迷失太久，他已经害怕地自己跑回家了吧。
幸亏似梦的魔法天赋比她强得多，他应该收到这种幻觉的影响没那么严重吧。
新月强忍着恐惧和反胃跌跌撞撞地回到了飞马车旁，爬上车厢驾着车离开了。
她回到家里——或者说是幻境中的家里，把自己关进卧室，却又头疼到无法合眼。为了让自己快点儿从这可怕的幻境中醒来，新月开了一瓶大丽春提取物就这水咽下去，才渐渐脱离了这可怕的噩梦。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恶行（虐，慎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