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悔恨（虐，慎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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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是被剧烈的晃动惊醒的。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都有些模糊，渐渐对上焦之后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文馨。
头很疼，她看到文馨的嘴一张一合，思维粘稠得像胶水，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在跟自己说话。
“……新月，你赶紧把这些收收！”文馨拽着她，把她从地板上生生拉起来，推到椅子上，“守卫要严查大丽春，你竟然还在这儿抽大烟——还有你昨天去哪儿了，怎么一直没回来拿药？”
什么，什么大烟？什么药……
新月头疼得直不起脖子，勉强扶着脑袋给自己施了个清除术，头晕脑胀的感觉和视线模糊的症状减轻了一点儿，语言功能仍然有些迟钝：“我……我没有抽……”
“你还没抽？！”文馨从地上捡起来摔碎的玻璃瓶，扔到她面前的桌上，瓶内还残留着一点儿液体，“啊对，你是没抽大烟——你特么直接对瓶儿吹啊？！”
是、是这样么？她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新月把残破的玻璃瓶推开，用手肘撑着桌面，试图召唤自己的法杖。而文馨直接把她掉在地上的法杖拿过来了，顺便在她面前的杯子里用生水术倒了杯清水。
新月只是喝了一口，反射性地想吐，趁着自己没有真吐出来，连忙忍住了。
“不是我说你，这大丽春的危害性你作为医生不知道么？”文馨叹了口气，还是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背，“赶紧把你这些‘存货’处理了吧。还有你的病人，昨天没有去送药，病情不会恶化了吧？”
什么药？新月一时间记忆有些模糊，而后才想起来是那些“误服了魔力抑制剂的元素释放障碍患者”。幸好那只是冰蘑菇孢子产生的幻觉，否则过了一整晚，病人肯定已经不行了。
“那、那是误会……实在是抱歉，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你钱的……”新月虚弱地说道，又想到了什么，“是、是冰蘑菇，我没抽大丽春……得跟姬法师解释……”
“姬法师？”文馨把她按住了，无奈又有些嘲讽地说，“唉，那个姬法师，她来镇上说是要严格限制大丽春，结果她昨天在存放收缴来的烟叶的仓库里抽了一晚上，今儿个一早就被送到首都的医院了。”
什么？
新月隐约感觉到不对，但她的头疼得快要裂开了：“真的么……让我去看看她……”
“你就别操这个心了，人家环重家直属的医生不比你的能耐大？”文馨再度按住她，“行了，我看你是抽懵了，先清醒清醒吧。我先把你这些药收拾了，再过一会儿卜家守卫该来检查了。”
她轻敲法杖，地面上散落的瓶子和纸张自动飘浮起来，缓缓地依次在桌面上码好。
新月却难以顾及这些琐事，而继续问道：“姬法师……她怎么样了？”
“据说是因为抽了太多的大丽春，被发现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文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虽然这东西不会对魔法师的生命造成威胁，但抽过量了之后是会让人精神错乱的——你作为医生，这一点应该很清楚吧。”
尽管现在思绪很乱，新月也听得出来她是在委婉地指责自己，作为医生还用这种东西放纵自己，而且甚至是直接喝大丽春提取物。
但是——新月稍微想起来了，但这不是发生在幻境中的事儿么？还有给元素释放障碍的病人买药，不都应该只是她的幻觉？
看来她真是精神错乱了，该有人彻底地用清除术给她治疗一下儿。
“似梦……”新月虚弱地转头看向门外，通常来说她家的小男仆都会在走廊里等着，但现在门口并没有人。
“对了，你家那孩子也不知道哪儿去了。”文馨随口说道，“该不会是你抽多了大丽春，没带上他就自己回来了？”
似梦没回来么，难道他也在冰蘑菇的孢子雾里迷失了？这可是很危险，得赶紧去把他找到才行。
新月痛苦地想到，还有那些冰蘑菇中毒的病人，等了这么长时间的药。尤其是那个小姑娘和她哥哥，现在很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她扶着桌子站起来，用风藤蔓牵着法杖维持住平衡：“我得去找他，还有病人……”
文馨已经把那些大丽春提取物制成的麻醉剂装进箱子，用火元素点燃了：“你这也驾不了车了，我送你去吧。那批元素补充剂还在我车里。”
新月的心中升起了强烈的不安，但她确实没法驾车了，只能答应道：“行……我去拿药箱……”
文馨扶着她走出屋子，到前院停放飞马车的地方。
新月的飞行马仍然安稳地呆在马厩里，一点儿都不像是昨天被一个精神失常的人赶回来的。而飞马车停放的位置也很正，一看就是老手的操作。
新月记不起来自己昨天是怎么回来的了，或者说她脑海中的一部分不愿意让她想起来。
然而当她打开车厢门去拿药箱的时候，却看到了车厢里稀薄而杂乱的雷元素痕迹，和已经空了的读心药剂瓶子。
那些“幻觉”，都是真实发生的。
她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像被抽尽了力气一样跪倒在药箱前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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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大脑在不受控制地超负荷运转。
那些曾经发生了但她没有在意的事情，此时如洪水决堤一般涌入她的脑海。
沉迷大丽春失足坠落的情侣，因此被砸身亡的木匠铺老板，资深调查员安法师，安法师貌合神离的妻子，富人区突然发生的火灾，镇上的另外两位魔法医生，在酒馆溺水死亡的顾客……还有其他那些貌似是因为大丽春麻痹大脑引发意外而死亡的人。
（注1：新月并不知道黎明广场餐馆老板案，详情回见《意外事件之一》；新月也不知道《意外事件之七》章节提及的爽约病人同样已经遇害；以上是与新月有关的案件，与新月无关但前文明确提及的还有似梦姑姑一家的死和孤儿院事故造成的伤亡）
死去的绝大多数都是没有魔法天赋的普通人，所以上位者并不太在意，就连新月也认为这些只是意外。
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
木匠铺老板坑了新月的钱，酒馆溺亡的顾客曾是不听话的病人，失足坠楼的情侣在野餐时抢过她的位置。
陈邻安和王悯心医生去世后新月的收入大幅增加，而富人区发生火灾的时机，恰恰在她非常忙碌希望诊所里减少预约的时候。
那么之前镇上的调查员安凯春呢？新月一瞬间就明白了，安法师遇害时那人正在跟着清然，而他死前和清然吵了一架。
至于安法师的妻子——那是因为新月亲自检查了安法师的遗体，发现了使用风系催眠术的痕迹。为了尽快结案，必须要找一个无人在意的普通人顶罪。
而事实上安法师的妻子已经忍了三年，完全没有必要在马上就能离婚和女儿远走高飞的前夕犯下杀人之罪——是啊，带页码的放弃抚养权承诺书，显然是一份完整文件的一部分。她之前怎么会没有意识到，她怎会如此愚蠢？
她怎会如此愚蠢，把后院种植的大丽春交给别人打理，甚至还拜托他保管开了封的精神类药剂。
她以为那只是个失去双亲的可怜孩子，她以为自己从医多年已经了解人性，能够看透别人的本真。
事实上是她错了，这全都是她的错。
是她把恶魔带回了镇上，是她带着恶魔去接近那些毫无防备的病人——她这哪是巡诊，而是带着恶魔去寻找他新的猎物啊！
那个奇特的魔法师的村子，从溶洞掉下去的沈二娘也是吧，本来她应该已经死了的。怪不得那个恶魔主动提出来下去救人，恐怕是因为沈二娘还记得他做的事儿吧，那可怜的女人醒来后唯独失去了关于他的记忆。
但实际上，那个恶魔之所以能有作案的时间，也是因为她在那村里停留了一晚上——归根结底还是她的错吧。
然后就是冰蘑菇中毒的村子，一整个村的人，全都遇害了。
这已经超出了新月的理解范围，就算是仅凭个人喜好来随意杀人，他为什么要杀掉整个村的村民？
他们做错什么了？他们既没有高价宰客，也没有不听医嘱。那些冰蘑菇中毒者的家属，他们只是想让自己的亲人活下来，如此绝望卑微地恳求医生，换来的却是在极度痛苦和恐惧中死去。
还有姬法师——她曾经是首都的调查员，来镇上是为了调查连环杀手案吧？她一定是在新月身上发现了什么，毕竟恶魔就藏在她的身边。可笑的是新月还曾以为连环杀手只是虚无缥缈的传闻。
本来她或许可以撕破恶魔的伪装，但最后姬法师也遭遇了毒手——只能说她很幸运，被人发现的时候还活着。
不，或许并不是幸运，是她提前有所防备。她的警惕救了自己一命，但是现在……
却已经没人能阻止那个恶魔了。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悔恨（虐，慎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