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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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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简歪歪扭扭回了宫女所,刚刚入门,便见一宫婢蹲在门口哭得伤心,仔细一看才知道,这不就是白日里那个被宁令训斥的宫婢?
“你在这儿干什么?哭什么?”
那宫婢抹着眼泪,甚是委屈,看见赵简,估摸着起了同病相怜的心理,都是被单独罚过的宫人,便哭着诉苦道:“她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说我惹恼了王妃害得大家伙儿受罚,不仅晚饭没让我吃,就是被褥上也都被她们故意弄湿了......”
赵简心觉这的确是有些欺负人,但如今的情形,也不能点眼出头,只能稍作安慰。
“大家都是进宫来的,你说凭什么要受这份气啊?待来日我定要去王妃的宫里当差,王妃如此受宠,她们再也不能作践了我去!”
赵简挑了挑眉毛,她正愁不知如何进行下一步,便赶紧坐下来问道:“你怎么有把握进到王妃的宫里?
“当然是贿赂阿嬷啊!我听别人说啊,教导我们的阿嬷是个极贪财的人,到时候给她使唤银子,我就能去王妃的宫里了。王妃如此受宠,便再也无人看扁我了。”
赵简歪了歪头,忽觉得这女子说得也不是不无道理,宁令的确有点权势,混进她的宫里往后也方便些,只要不被发现就是了。
如此,又过几日,赵简私底下偷偷给那阿嬷事先准备好了银锭子,待给完她新届宫婢分宫室时果真被分到了宁令哈屯处。
不过看得出这宁令位高权重,没有过问宫婢的事情,都是身旁的侍婢菲娅在管。
那侍婢是个不好相与,给赵简的活儿也都是些粗笨沉重的活计,从未放她进过正殿。赵简别无他法,只好每日辛劳,不过据她观察,宁令也的确辛苦,后宫的吃穿、用度、法令,皆由她一人在管,事无巨细,几乎日日不得清闲。
那菲娅每日更是仗着自己大宫女的身份颐指气使,而每一日必做的事便是提着食盒子离开再回来。
太阳顶着脑袋热得让人冒汗,赵简忍着那付青鱼的□□甚是辛苦地清扫着地上的尘土。
那菲娅提着食盒子一如往日,待走到门口,便听有小内侍巴结道:“姐姐这是又要去给皇嗣们送膳?”
菲娅推了推鬓边的珠钗,甚是傲然,极高调道:“唉,谁叫咱们王妃心善,偏偏惦记那两个孩子。这不,日日叮嘱我别忘了给皇嗣们送膳,生怕饿着,晚一刻都不行。”
“那是,咱们家主子就是心善,不是亲生的,还这样惦记,这天底下有几个能做到啊?”
听得那小内侍如此奉承,菲娅便甚是满意,出了门,不过半个时辰也就回来了。
宁令仍不忘问道:“可都送去了?”
“都送去了,王妃便把心放肚子里吧,两个娃娃迟早会记得您的好儿来,会回来跟您报恩的。过几日啊,待主上气儿消了,您跟主上提提要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再想起您日日给他们送吃食,这事不就成了?”
这话哄得宁令开心,直笑得咧开了嘴。
夜里头的时候,赵简蹲在廊下,菲娅夜间起身,正是出门,便见一团黑影,直骂道:“谁不知规矩,不知已经宫禁了吗?”
赵简站起来讨好笑道:“姐姐别怪罪,我是特意在此等姐姐的。”
那菲娅眉间皱起,看着赵简,模样长得实在不怎么起眼,仿佛记得是新来的宫婢,便问道:“是你啊,有何事?”
“姐姐有所不知,我是新来的,近来看姐姐在王妃跟前如此受宠,看着着实令人羡慕。以后我跟着姐姐的时日还多,还望姐姐多多指点。”
说着,赵简已拿了个大银锭子交到了菲娅手上。
见有了油水,这菲娅才有了笑颜,道:“看你长得不怎么样,心思还挺多。罢了,既然你唤我声姐,往后我便有机会在王妃面前美言几句。”
赵简连连点头称是,又道:“姐姐能记得我就好了,往后若姐姐有不愿干的活儿都可以分给我,我愿意替姐姐分担。”
听此,那菲娅眼睛一亮,近来日日给皇嗣送膳的活儿她早就不想干了,这日头毒辣走个来回一身的黏腻。
“如此,往后你就替我给二位皇子送膳吧。不过可有一样,送膳这件事明面上可还是我来。”
赵简继续点头笑道:“是,自然不会跟姐姐抢功,只求姐姐日后记得我。”
菲娅搓了两下手里的银子,道:“去吧,往后有你的好儿。”
次日一早,赵简早已做好准备,那菲娅果真在后殿的偏门把食盒子交给了赵简,不忘嘱咐道:“快去快回,走个过场便罢了,要分清孰轻孰重,别耽误了主子用膳。”
赵简听得此话,自然也觉出来几分,便应了下来,往那崇阳殿走。
顶着日头默默行了几段路,穿过重重假山和院子,才来到一处荒凉僻静的地方。
门前看守的人不多,也就三三两两,赵简提着食盒子,那守在便立刻警觉起来,阻拦道:“放肆!此乃宫中禁地,何人在此?”
赵简连忙装作被吓到的模样,道:“两位大哥辛苦了,我是王妃宫里的,特奉了命令来给二位皇子送膳食。”
那侍卫互相看了看,又道:“原来是送膳的,把吃的放下就行。”
赵简抬头遥遥望了望那禁闭的宫殿大门,又问:“不用送进去吗?”
“让你放下就放下,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见那二人凶神恶煞,赵简心知不能再进去了,只好把那食盒子放了下来。
往外走的时候特意留了个心眼,赵简潜在一丛茂密的竹林间,果见那两个侍卫不仅没把食盒往里递,反而开了盒子到一旁吃了起来,“你说这王妃天天装好人,还不是便宜了我们。”
“就是,这三黄鸡真不错。不过说真的,里头那俩怎么办?”
另人又道:“还能怎么办,随便给口就行了,昨天不是还剩下点吗。”
“你说这样行吗,天这么热,昨儿个的吃食早就馊臭了,万一被发现了......”
“亲爹都不在乎,你怕什么怕。”
赵简脚底有些发虚,走起路来也不大稳当,不知怎的,这心里忽然觉得潮腻腻的,说不上来也道不明白,兀自往回走着,只觉得一阵阵地发闷。
晚上的时候缩在一处辗转难眠,脑海里蹦出的都是那侍卫的话,“亲爹都不在乎,你怕什么怕。”
赵简委实不能再忍受,起身悄悄便溜进了小厨房。
厨房里剩下的东西,一些剩菜剩饭也不好携带,还好笼屉上还剩下两只孤零零的馒头,赵简揣了那馒头便跑,一路飞檐走壁没让任何人察觉。
夜里头的崇阳殿格外的凄凉僻静,似乎比白天看的时候更萧索了几分,多年无人修缮,周围长满了荒草野竹,就在这错乱的环境下,孤单地立着一座宫殿。
赵简自然没有朝那大门去,只是从殿后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又仔细查验了一遍砖块松动之处,拿着锤子便愣是把殿后的一处砖给敲碎了。
“谁?”里头传来一个女娃娃的声音,让赵简的心几乎漏跳了一拍。
“是谁?”
赵简没做任何答言,只是看那缝隙挺大,正好可以伸进去一只自己的手臂。
掏出来那两个馒头便递了进去,那子蓁看见这馒头才惊喜问道:“你是父亲身边的人吗?”
外头没有任何声音,赵简又忽然听里头有个男娃娃声音问道:“长姐,怎么了?”
两个孩子的声音都很好听,男孩子的声音稚嫩,带着一丝奶气,而女孩子的声音清脆甜美,怎么听怎么让人心悦。
“是父亲!父亲派人来给我们送吃的了!我就说父亲不会弃我们于不顾!”
子蓁说罢便拿了赵简递进来的馒头,碰到赵简手掌心的时候总觉得那手热热的,暖暖的,赵简亦是觉得这孩子的手软得很。
“子归,快吃,你已经好几日没吃东西了。”
那子归抱着个馒头狼吞虎咽,只赞道:“长姐,这馒头真香!”
“那这个馒头你也吃了。”
“不不,长姐,你也好几日没进食了,你也吃。”
子蓁的心思自然重些,反应过来后便忽地趴在地上,透过那小小的砖缝往外看去,旁的没有看到,只看到一双湖蓝缎面的绣鞋,是宫里头宫婢的统一装束,“你是哪个宫的宫女?可以让我看看你是谁吗?”
赵简察觉到自己多停留无益,连忙赶了回来。
躺在床上依然辗转得不能入眠,一会儿是那句“亲爹都不在乎,你怕什么怕”,一会儿是刚刚那孩子手抚过的余温,一会儿又是这次来的目的。
翻过来覆过去,睡不着,最后赵简只能在心里骂道:“米禽牧北!你枉为人父!”
天亮的时候赵简顶着黑眼圈起了身,和昨日一样,白日里赵简负责代替菲娅的活儿送膳,晚上再秘密送些便于携带饱腹的食物和干净的水去。
这一来多日都相安无事,许不过是那菲娅过于偷闲躲懒了,竟被宁令知晓了,一顿训斥道:“你怎会如此懒怠?让你去给那两个孩子送吃的,你可倒好,送到门口便回来了,也不知被门口的侍卫从中克扣了多少!”
菲娅努着嘴不说话,又听宁令斥道:“你亲自去,记得,定要将吃食送进去!”
菲娅没得法子,又提着几个好菜好饭连忙去了,回来时盆干碗净。
“可送到了?”
“王妃,这回真的送到了,我是看着二位皇子把膳食都用干净了才回来的。”
“这便好。”
赵简原以为这或许是件好事,这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整日吃馒头大饼喝凉水也不是个事,若是得宁令照顾,也未必是坏事。
如此想着,心也就踏实了几分。
下午的时候,赵简正拿盆往地上泼着水,便忽见外头浩浩荡荡来了一群禁卫军,为首的竟是阿布都,进了门毫不客气问道:“给二位皇子送膳的人何在?”
赵简看见阿布都来这后宫,自然要小心翼翼,赶忙躲在了人堆里,装了个瑟瑟发抖的模样。
那菲娅估摸着是想邀功,上赶着道:“是我是我!”
“带走。”
阿布都毫不留情面,惹得宁令不禁道:“这是怎么了?!”
“回禀王妃,两位皇嗣因用膳中毒了,如今危在旦夕。主上大发雷霆,说要彻查此事,正想请您过去一趟呢!”
宁令听罢脑子里嗡嗡一片,自然,站不稳当的还有赵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