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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长生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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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世间行走，有很多事情要关心，比如首当其冲的就是···
“我想吃这个。”八岐大蛇站在果子店门口，指着玻璃窗里面的蓝莓蛋糕和苹果塔说。
须佐之男带着几分迷惑回复：“所以？”
“神将大人，你难道不知道在人间买东西是要花钱的吗？”八岐大蛇一圈一圈地绕着手腕上的锁链，“或者说，你不介意我用点粗暴的手段直接从店里拿？”
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世事俗物的须佐之男听罢，金色的神力在手指间凝聚成了黄金，递给了八岐大蛇。
八岐大蛇故意扯了扯手腕，上面的锁链强迫两个人必须保持在一米距离内，也就是说，须佐之男必须陪祂一起进去。
走在路上始终没有撤走的幻术，因为八岐大蛇想买甜点而撤走了。店里的店员在抬头仰望几乎可以算作巨人、且发色稀奇古怪的两个神灵时，眼睛里出现了明显的恐惧。
“神将大人，你吓到人了呢。”八岐大蛇故意颠倒是非，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须佐之男身上。
“能看到蛇神你为了口舌之欲向我妥协的样子，我吃点亏倒是没什么问题。”
须佐之男手指间夹着一枚亮闪闪的金币，这是祂神力所化，却也是真实存在的造物，与自然界的黄金没有半点区别。
本来还因为两个神灵外貌而感到惊恐的店员，在收到黄金作为货币之后，惊恐统统变成了手足无措。
“那个，先生，您这枚金币···”
“怎么了？不够吗？”八岐大蛇看笑话似的问。
“不不不，不是的。太多了，我们没办法给您找零。”
八岐大蛇抱怨道：“神将大人，你能不能拿个小一点的金币啊。”
“你可真够麻烦的。”
说罢还是顺手变了一枚小小的金珠出来，圆润可爱的样子不像黄金，更像是顶级的金珍珠。
付完钱后，八岐大蛇从袋子里拿出苹果塔。焦糖烤出来的是传统的日式点心里少有的香气，甜蜜的味道在口腔中炸开，还带着苹果的气息。
“只是一点人间的食物而已，神灵本身不需要吃东西。”
由于两个人各有一只手被锁在了一起，所以在八岐大蛇啃苹果塔的时候，须佐之男顺手把祂提着的袋子给接到了手上。
“听神将大人的话，你是从来没有吃过这些吗？”
八岐大蛇抬起头舔了一下嘴唇上的糖渍，看到蛇神一脸满足的样子，须佐之男本想出口的嘲讽也被自己咽了下去。
“你要尝尝看吗？”
被咬了一半的苹果塔被递到嘴边，上面隐隐还能看出来八岐大蛇整齐的牙印，须佐之男鬼使神差地真的低头咬了一口。
“嗯，你吃了一口我的苹果塔，所以罚你再买一个给我。”
意识到蛇神居然真的喜欢吃这种东西的须佐之男相当惊讶：“你想创造的新世界里面可没有苹果，也没有···蛋糕。”
“真是煞风景啊，神将大人。”蛇神把吃完剩下的纸托揉成了一团，扔到了须佐之男手上的袋子里。
“正因如此，所以现在才要多吃两块嘛，我已经用自己的味觉记住了味道。在新世界里，我也会记住它们散发的香气。”
“你可真是执迷不悟。”
“如果你不认同的话，大可来全力阻止我，我会欣然迎接这样的未来的。”
明明所有的神力都被天羽羽斩锁住，但八岐大蛇话中的笃定却像是自己一定会赢一样。两个神灵虽然明面上已经接受了不得不绑定在一起的命运，但至少八岐大蛇本人绝不会屈服于一把所谓的神器。
尤其是这把神器还是用自己的血锻造出来的。
“我迟早会找到办法解开天羽羽斩的锁链，到了那一天，我会在最佳的位置恭候你来参与新世界的新生。”
须佐之男不置可否，金色的眼瞳中是金色的神力流转，额头上太阳的神纹仿佛连天羽羽斩也锁不住一样发出微光。
在几日之后，八岐大蛇突然感受到身体里的神力恢复了一点点，虽然非常少但却很明显。祂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闭目养神的须佐之男，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点距离，果然，锁链变长了。
“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吗？”须佐之男睁开眼睛，金色的光芒如同两轮小型的太阳。
“神将大人，锁链变长了呢。”八岐大蛇晃了晃手腕，“能尽快摆脱和我这个邪神日夜不离的状态，神将大人难道不开心吗？”
须佐伸手一拽就把蛇神又拉了回来，丝毫不意外地说：“你那天救了那个孩子，他按照自己所承诺的那样，为你建造神社，给你提供了信仰的力量。虽然你用心不良，但从结果上说，救人确实是善行，所以天羽羽斩才会松开一丝禁锢。”
“这可真够恶心的。”八岐大蛇用袖子把手腕上的锁链盖起来，刚刚须佐之男那一拽，让自己显得像一条被圈养的狗一样。
“没有真名，他的神社不该有效果才对。”
蛇神用手指点在自己嘴唇上，紫色的唇釉上有类似蛇舌一样的图案，被黑色的手套一衬托显得更加魅惑。
“你不是告诉他了吗？素盏鸣斩除了高志大蛇，我斩除了你。”
须佐之男不相信蛇神已经忘了。祂之所以装出这幅无知的样子，不过是想要炫耀，在这个年代，即使是邪神，只要能够提供力量施展神迹，一样可以被作为正神供奉。
“如此急不可耐，看来是那一丝神力已经快要消散了。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人类可是什么都能抛弃、什么都能做的。”
这些寿命短暂的生物，偶尔也会创造出连邪神都要为之侧目的罪恶，这是多么绚烂的风景啊。
“不过是你的狭隘之见。”
“真是的，神将大人永远都要和我作对。”八岐大蛇卸了力趴在须佐之男的身上。
明明是人类的外形，却能让人第一时间联想到，这是一条毒蛇。柔软的躯体，冰冷的体温，伺机而动的阴险狡诈，种种一样不缺。
须佐之男没有被锁住的手看似亲昵的抚摸在了祂脸上，实则只要心念一动，强硬至极的手掌就能直接掐断蛇神纤细的脖子。
“神将大人，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你又想打什么赌？”
“嗯···那就赌，那个如今如此渴求着活下去的孩子，究竟能坚持到哪一天吧？”
“人类不是你的玩物。”
“神将大人明明就很想答应我吧？我能看得出来，你眼睛里可是盛满了好奇。每次都要我求你几次才肯答应，可一点都不坦率。”
“那么赌注是什么？”
“赌注是我。”
“有意思。”
须佐之男看着依偎在自己身上，故意诱惑自己的邪神，就像是两千年前在神狱中那样。
当时两人同样打赌，赌注是须佐之男，如今时隔两千年再次打赌，赌注却变成了八岐大蛇。
“我赌那个孩子会坚持到我终焉审判降临之日。”
“那我赌在此之前，他就会安然奔赴灵魂安息之所。”
天上隐隐出现了黑色的乌云，在乌云层中有金色和紫色的光芒一闪而过。这是上天听到了两位神灵的赌注，于是结成了神约。
“诶呀，没法反悔了呢。”八岐大蛇漫不经心地说。
须佐之男看着天上的神约，目光一如既往地坚定，从不为任何的外物所动摇。
在青森市的森林里，蜿蜒的小道隐藏在茂密的森林之中，巨大的红色鸟居排成一列，仿佛真的可以通过这样的通道前往神之国一样。
“这样的神社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建造出来的。”
八岐大蛇和须佐之男站在神社前的参道上，平整的石板带着刚刚修葺的生涩，但是鸟居和神社建筑却有着翻新的痕迹。
“啧啧，这该不会是什么已经消失了的神灵的神社吧。”
虽然有翻新的痕迹，但神社内却无一丝神力，因此才会有这样的怀疑。
须佐之男面色不虞，一向冷淡的祂都出现了震怒的感觉：“这是侮辱的行为。”
“哈哈哈，神将大人，何必如此生气呢。”
八岐大蛇倒是觉得有意思极了，看来自己救下来的那个孩子也是个非常有潜力的坏孩子呢。
试问有多少人敢于在知道世界上真的有神灵了之后，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对于罪恶异常包容的八岐大蛇更加期待起自己赢得赌约的那一天了。
“来吧，来我这里。”八岐大蛇呼唤着自己的信徒。
出生于青森豪族的八尺弥生此时正在自己的屋子里神经质地照着镜子。他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听够了身边所有的佣人、姐妹兄弟、包括父母都轻蔑地称呼他迟早要死的家伙。
在这个大大的宅院里面，他永远只能呆在属于自己的房间里面。由于疾病，视力、听力和说话的能力都在不断地丧失，他知道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所以在死之前，他带上了自己曾经最喜欢的书逃出了家，准备去众目睽睽之下自杀。
但是现在奇迹已经发生了，自己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这一丝希望是如此的渺小又如此的光芒万丈，八尺弥生不顾一切地想要去抓住它。
视力又开始渐渐丧失了，八尺弥生把镜子拍碎在地上，至少此刻玻璃破碎的声音还能让他找回一丝正常人的感觉。
“来吧，来我这里。”
低沉婉转的声音在脑子里面响起，啊，是那位神灵大人。
八尺弥生回应着对方的呼唤，在模糊的白雾中，他就来到了神社的正殿前。
穿着白色神衣的八岐大蛇和穿着金色盔甲的须佐之男，两个神灵在象征着神国的鸟居后显现出了神灵的真身，这样的光辉几乎要刺瞎八尺弥生微弱的灵视。
“神灵大人。”
八尺弥生用最郑重的礼节参拜，内心却翻腾着不可言说的欲望。
想要活下去，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哪怕是信仰邪神也好，自己一定要活下去，活得比所有人都要长。
八岐大蛇听到如此稚嫩可爱的愿望之后，依旧半分正眼都没有施舍给他，只是用惯常漫不经心的语调询问：
“人类的生命不过百年，即使是灵气高强的阴阳师也不过双百之数，你又想活多久呢？”
八尺弥生的脸上出现了激动充血的红色，果然，这才是神灵可以做到的事情吗？不光是让自己活下去，甚至可以超越人类的寿命极限吗？
他心里欲望的火焰更加旺盛了，他小心而大胆地回复：“我希望永远沐浴在神灵大人的光芒之下。”
八岐大蛇险些大笑出声，这就是人类吗，如此的渺小，却充斥着如此浓厚的欲望。
“那就让我们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吧。”
紫色的一滴污血从蛇神的指尖滴落，金色的神血从须佐之男的手指上飞出。
两滴颜色截然不同的血液，即使是被挤压到了一起，依旧泾渭分明地互不相融，就像是八岐大蛇和须佐之男两人永远相互对抗、绝不妥协的心意。
“用神灵之血为人类延续寿命，自此他的灵魂都在神灵手掌之中。”
须佐之男看着那个名为八尺弥生的人类顺着参道离开，缓缓道出八岐大蛇的算计。
“神灵之血，即为长生血。”
“为了防止谁为了赢得赌约而作弊，我可是非常公平地同时用了我们两个人的血液。”
八岐大蛇的眼睛里只有玩味和期待，人类如此的脆弱，只有在尽情挣扎、沉溺痛苦的时候才会爆发出绚烂的光辉。而这，就是邪神对世人的怜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