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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长生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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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港区的一栋豪宅别墅内，采光通透的客厅里是一台巨大的管风琴。
穿着黑色西装的长发男人坐在琴凳上，细长的手指被包裹在黑色的丝绸手套里，看似随意地落在琴键中，零散的几个音符却也有断续丝连的意味。
琴凳的腿上渐渐爬上来数条紫色的蛇魔，亮面的鳞片缠绕在琴凳上就像是什么特殊的装饰花纹，和古典庄重又高雅的管风琴相得益彰。
音乐声从不成章的音符慢慢变得圆滑纯熟，没过多久就变成了一曲极为炫技又充斥着勾引意味的乐曲，听上去就像是有恶魔在耳边嘶嘶低语，递上血红的苹果，引诱圣洁之人堕落。
乐曲的节奏越来越快，直到弹奏管风琴的长发男人像是发泄情绪一般，将十指都重重地扣在琴键上，以嘈杂的一个和声作为乐曲的终结。
祂手腕上金色的锁扣也在用力之下敲在了管风琴上，发出了金属撞击的清脆响声。
“听起来如何？神将大人。”八岐大蛇将垂在脸侧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询问自己唯一的听众。
“很有你的风格。”
同样穿着黑色西装的须佐之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欣赏邪神为自己演奏乐曲。两个人手上的天羽羽斩拉开了大约近十米的距离，有长长的一段都拖在了地面上，就像是一条金色的蛇魔蜿蜒扭曲。
“这世界上也只有神将大人能听我弹奏乐曲了。”
八岐大蛇虽然喜欢音乐，但是极为高傲的他根本不可能屈尊纡贵为人类演奏。
祂是坐在舞台下的观众，无人有资格看祂上台表演。仅有的例外，就是唯一的对手和唯一的同伴须佐之男。
“这台管风琴的音质很好，弥生可真是有心了。”
八岐大蛇手指在琴键上跳动，说起了那个在一百多年前被两个神灵给予了长生血的孩子。出生于大正前期的八尺弥生，现在已经一百三十多岁了，几乎超过现代社会人类寿命极限的他，却依旧保持着相对年轻的外貌体态。
须佐之男走到祂身后，金色的锁链哗哗作响。
“有心？确实。毕竟他的罪恶是如此的深重，深重到我作为神灵都要为之感慨。”
一百多年前，恢复了健康的八尺弥生在回到家之后，就利用自己的头脑不断为自己争取家族投资，逐渐打败了其他的兄弟姐妹继承了八尺家。
由于过于聪慧，八尺家在他的带领下确实逐渐走向了辉煌。
可是人心就是如此的充满欲望，长久的生命和衰老极度缓慢的外貌让他生出了太多的野心。
他已经不满足于做一个富豪或者做一个政治家了，他渴望掌握其他人的生命。
于是凭借八尺家的财富和人脉，他很快就创建了日本最大的黑色组织，并且在一百多年间把规模发展成了全世界的恐/怖/组/织。
每年他还是会按照约定向八岐大蛇献上祭品和各种财物，以此来维持自己的长生。
然而在处刑神须佐之男的眼中，八尺弥生虽然还披着人类的外皮，倒是内心早就已经被腐化侵蚀成了散发着恶臭的蛇魔。
开设地下赌场、人口买卖、色/情/交易、恐/怖/袭/击、军火走私、敲诈勒索官员政客···
诸如此类恶行多不胜数，这种独属于人类的邪恶让须佐之男一时之间也难以形容。甚至在对比之下，八岐大蛇纯黑色的邪恶都带上了独属于黑暗的光辉。
“怎么，神将大人后悔当初和我打赌了吗？毕竟我们当初可都没有想到，那么一个可怜的孩子，在经历了区区一百三十年，就会变成这副样子。”八岐大蛇扭头去看须佐之男，手臂压到了管风琴的琴键，发出了浑厚的一声弦乐气音。
“后悔？当然不。”须佐之男捏住了八岐大蛇的下颌，把他秀美的面孔抬起来，说道，“这只会让我更加不需要犹豫地下手，为人间斩断罪恶。”
“哈，多么可笑的言论。如今的世界可不需要一位刚正不阿的处刑神来降下神罚，替天行刑。”
八岐大蛇被迫抬着脸，眼睛里是须佐之男金色的身影，做现代人打扮的须佐之男脸上隐去了的神纹都慢慢浮现出来，太阳的纹路比曾经天照的光辉更加夺目。
“不论世间究竟需不需要我，我只知道这个世界更不需要你来施展什么审判和新生。只要你想要对这个世界做什么破坏，我就一定会来阻止你。”
“破坏？神将大人，你快看看这松开的天羽羽斩，连它都承认了八尺弥生的罪恶与我无关，那么又谈何破坏？世人的罪恶如此深重，连我这样的邪神都自愧不如，难道你也要说这份罪恶也是由我一人创造的吗？”
紫色的神力缠上了须佐之男的手臂，两个神灵的力量已经恢复了一些。为了恢复力量，这一百年间两人可是没少做所谓的善事。
让八岐大蛇来看，这所谓的善行实在是过于虚伪，这神器天羽羽斩也是如此的顽固。
一百多年都只松开了这么一点点距离，想要彻底重获自由却是遥遥无期。八岐大蛇想到这里就恨不得一口咬在须佐之男的手上。
两个人曾经赌约就以蛇神的终焉审判为界限，八尺弥生只不过是神灵交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不论是八岐大蛇亦或者须佐之男，真正的目光都只用在防备对方身上。
然而身负天羽羽斩的束缚，八岐大蛇无论如何都无法在须佐之男的眼皮子底下实行自己的伟业，想要靠所谓的善行来解开天羽羽斩又过于缓慢。
凡事都不想乖乖跟着所谓的规则前进的八岐大蛇一直在寻找其中的漏洞。
须佐之男失去了处刑神的神格，祂无法再控制神剑天羽羽斩，甚至自身都成为了天羽羽斩所针对的罪人。若是可以找到一位新的武力高强的神灵，直接控制住天羽羽斩，那么就不需要漫长的等待了。
八岐大蛇心里闪过了无数计划，眼睛里却一丝都没有显露出来。然而即使是这样，须佐之男仍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越发用力地捏住了祂的下巴，金色的神力带着闪电雷暴的力量穿过了八岐大蛇全身。
“不要想什么坏主意了，蛇神。”
这样神力的对抗让两个人都非常难受，颇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味道。
八岐大蛇抬手抹掉了嘴角溢出来的血，嘲讽道：“真不愧是神将大人，不惜自己遍体鳞伤都要顽固不化地阻挡在我面前。我和您的赌约始终生效着，不论是一百年前的，还是两千年前的，我是如此期待地等待着，您成为邪恶的信徒，成为我的信徒。”
“那我拭目以待。”须佐之男冷冷地回应。
八岐大蛇拍开祂掐着自己的手，脸上的瘀痕在神力的作用下飞快地愈合，然后消失不见。祂从管风琴的琴凳上站起来，沙沙爬行的蛇魔从椅子腿上爬下来，缠上了主人的脚腕。
“神将大人，想要出去走一走吗？这个您拼死守护的世界，看看它是多么的繁华热闹，又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惊人的身高在这个年代迎来的不再是巨人异类一样的目光，而是热切欣赏的视线；颜色怪异的头发和瞳孔也不再会引来店员惊恐的目光，而被当成了个性十足的装扮。
曾经两个人买过苹果塔的店铺早就随着变迁而消失不见，还不等邪神用新生毁灭这个旧世界，那股香气和芬芳就已经只能靠记忆来回溯。
港区是整个国家最现代化的一片区域，这里高楼林立，充斥着现代国际化的审美，传统的日式建筑更加少。
而谁又能想得到，在这片现代繁华的地区却居住着只能在《古事记》和《日本书纪》中寻到踪迹的古老神灵呢？
“哦呀，神将大人，我看到了需要帮助的人类呢。”八岐大蛇不怀好意地说。
须佐之男的目光往八岐大蛇所说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宽大而不合身的黑大衣的少年瑟瑟缩缩的躲在墙角，双手抱头，把脸埋在膝盖中间，看上去在躲避着什么东西。
“人类？”须佐之男重复了一遍，言下之意似乎是说这个少年不是人类一样。
“是人类哦。虽然污浊的黑气和神恙几乎要把灵魂都染黑，但确实还是一个人类呢。”
八岐大蛇和须佐之男的视线里，这个少年外表虽然依旧是人类的形态，但是他的灵魂已经被黑色的神恙给污染的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这样浓厚的恶意和堕落，看上去可不像是一般的弱小神灵可以产生的。
“被什么堕落的神灵给寄生了吗？”须佐之男看着黑色的神恙，话语中有些微的怜悯，不知道是对着人类少年，还是对着那个堕落的神灵，亦或者是对着自己和八岐大蛇。
堕落的神灵是否能够保持理智是个未知数。
同样作为堕神的须佐之男和八岐大蛇是两个例外，在天羽羽斩束缚住了祂们力量的同时，也抑制住了神体上的堕落。因此两个神灵还能保持着曾经作为高天原上正神的外形和理智。
但是面前的这个已经不得不寄宿，或者说夺舍人类的神灵，就没有这份运气了。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八岐大蛇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偷笑的声音几乎抑制不住地从胸膛中漏出来。
“这是一位老熟人啊，神将大人。”
《长生血》完，下一篇《伪物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