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客栈》墨月深

47、47、孟溯

　　来人正是姜辞和姜祛。
　　姜祛还是那般的叽叽喳喳，同阮如意打完招呼，又对着大爷瘫的重明鸟表示了一下惊讶，遂即便好奇地研究起颜旸的易容来。
　　颜旸现在脸上的易容是潇遥做的，跟之前文陵君那怕水的简单易容不同，格外精细，可谓栩栩如生。
　　姜祛甚至还上手摸了两把，不过这摸起来跟真脸还是有些区别的，触感微凉，比较滑溜，像张什么动物的皮。
　　“有点儿意思……”姜祛饶有兴趣地来回看：“这是谁的手艺？若有机会，让先生同他做个交流，正好学上一二。”
　　姜辞在望见重明鸟的时候，很是欣喜了一番，虽然重明鸟看起来爱理不理的样子，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凑上去搭话：“前辈，在喝龙吟酒呐？”
　　重明鸟斜他一眼，果然没有理他这句废话，兀自昂起头喝酒。待得喝完一口，忽然想到什么，朝姜辞道：“你有钱么？”
　　姜辞：“呃……”
　　作为一个大家族的少当家，钱肯定是有一些的，只是不知这位前辈指的“有钱”，是多有钱？
　　重明鸟朝他举了举手中还剩半坛的龙吟酒：“你说过只要我帮忙，就给我买一百坛。”
　　姜辞立即明白过来，有这只大神兽的助力，百坛酒完全不在话下！况且要的还只是龙吟酒，虽说价格略高，算昆仑城里的名酒，但又哪比得上神兽相助的力量。
　　他忙应声称是：“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姜家还有特产莲花酒，前辈要是不嫌弃，不如待事情结束之后，去我滢水湖做客？姜某定会好生招待！”
　　重明鸟满意地颔首，阮如意在旁听得头大：“前辈你都已经敲了潇遥一笔了，怎么又去敲姜辞？”
　　姜辞连连摆手：“不打紧不打紧，前辈造访晚辈随时恭候！……等等，潇遥？”
　　他倏的把头扭回去朝向阮如意：“哪个潇遥？神偷潇遥？”
　　阮如意道：“对啊，不过他现在出门去逛了。”
　　姜辞抽抽嘴角：“……你确定他只是出去逛逛，而不是一去不复返吗？”
　　居然没想到这茬！阮如意揪紧了心。初时潇遥一路跟着他们，是因为对祈经盘有些兴趣，可路上他把玩过几次，发现不好玩之后，这个缘由显然就已经不存在了！
　　那本就是个不甚靠谱的家伙，又无人能限制住他，谁知道哪时候兴起，就走了呢？
　　“不碍事。”颜旸道：“孟溯的扇子还在我这。”
　　姜辞面露惊诧：“孟溯的扇子？”
　　对哦，还有扇子。阮如意又神思恍惚了。他们过来的主要原因是想跟孟溯攀上交情，让孟家出面主持公道，只要有那把扇子在，由头就在，潇遥溜了还是留下无关紧要。
　　“什么孟溯的扇子？”姜辞还在犹自震惊：“你们这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阮如意觑了眼桌上才吃一半的食物，示意他们在桌边坐下，边吃边慢慢说。
　　姜辞不愧为他们当中的智多星，听阮如意边吃边说，简单几句过后，就已明白前因后果。他对潇遥与孟溯的关系十分好奇，奈何潇遥不在，阮如意和颜旸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即便相处数日，说话真假参半虚实难分的潇遥还是让阮如意和颜旸很头疼。
　　而且这人还临阵偷跑，现在想找他问个清楚都没辙。
　　“先说说你那边的情形吧。”阮如意朝姜辞道。
　　既然他们这边暂且没辙，好歹先听听姜辞那边这段时间来的收获，也算互相有个交代。
　　“我这边……”姜辞斟酌着说辞：“颜猷月应当还顾不及我们姜家，他手下的人都往游家地盘去了，所以我父亲派了些人手去支援游家。但我父亲他并不决定就此掺和进来，他只是，不想看到血流成河、生灵涂炭。掌柜的你能明白吗？”
　　阮如意若有所思地点头，虽然她不知姜家当家的脾性，不过看看少当家，大概也能猜到姜家的行事风格。
　　姜辞见她点头，便继续说道：“而楚家最近的表现略显奇怪，原先他们与颜家沆瀣一气，也派了人往游家而去，不知怎的就开始后继无力，就连派去的人也如同散沙。我想大约跟颜猷月回了颜家有关，他不在，威胁就小许多，楚家或许另有什么打算。”
　　“颜猷月回了颜家？”阮如意诧异地挑起眉。按他们先前的推测，楚家是受颜猷月与活粽子的威胁，才逼不得已联手，她还以为两家应当不会分离。
　　“没错，据我的情报，颜猷月和活粽子都往颜家去了，但现在还不知是去做什么的。”姜辞道。
　　他的情报不像游家鸽子那般迅速，时间间隔长，消息便会滞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阮如意：“那孟家这边又如何？你同盟主孟……孟……”
　　她一时记不清那位武林盟主的名字。
　　“孟以恒。”姜辞替她说了出来，又轻轻叹气：“我和蛐蛐想方设法见了他一面，成效不太好。他似乎对什么颜家什么活粽子都没放在心上，我甚至用‘颜猷月觊觎武林盟主之位’来当说辞，他也不甚在意。想来，颜家加上活粽子，实力也还没到让孟以恒起警惕的程度。”
　　阮如意正听得起劲，忽觉颜旸暗暗在桌下拿手指戳她，她莫名地扭头望向他，问：“怎么了？”
　　颜旸沉默一瞬，吐出一个字来：“信。”
　　阮如意：“……信？”
　　啥信？
　　颜旸见她没听明白，只好又道：“烈阳公主。”
　　喔，原来他说的是游鸿羽写的那些家书！
　　家书的事阮如意方才没对姜辞说起，主要还是内容零散，写得也不明确，不过既然颜旸要求说，她便只好……
　　“你长嘴了！你自己说！”阮如意怒道。
　　颜旸：“……”
　　姜辞：“？”
　　颜旸：“算了。”
　　姜辞满头雾水：“什么烈阳公主？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望着跟蚌壳般闭上嘴保持缄默的颜旸，阮如意终是不忍心，替他开口道：“小旸父亲的家书里，提到了一个女子，是宗皇帝的女儿烈阳公主。烈阳公主她……”
　　“泷彧之乱！”姜辞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她。嗯，按照年岁和时间来算，倒的确有可能。颜旸，你还记得多少关于你母亲的事？”
　　看看，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阮如意颇感欣慰，她都还没说什么呢，只起了个头，姜辞便已经明白了。
　　然而，当年的颜旸过于年幼，并不记得多少事。再聪明的姜辞也无能为力，顶多就是提出一堆猜想。
　　“要是我能看到那些家书，或许可以挖出些什么。”姜辞摊手道。
　　那些家书还在游家好端端放着，并没有带在身边，姜辞一时也看不着，只得先放弃。
　　“那现在能做的，只有这几日想办法与孟溯见一面，把扇子还给他，顺便提一提颜猷月的事，看能不能说动孟家帮忙。”姜辞最后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
　　吃食吃完，闲谈也结束，姜辞和姜祛站起身。这宅院小，他俩又是大家族的身份，在昆仑城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不便同住，两人还是打算住回自己的宅子。反正知道了地方，又有跑腿小厮，有什么事传句话还算方便。
　　阮如意和颜旸也跟着起来送客，重明鸟依旧抱着酒坛大咧咧瘫着，四人走到门口，正欲告辞别过，却见不远处有两道人影，正朝这儿飞掠而来。
　　此时天已大暗，这宅院地处偏僻，长明油灯数目很少，昏暗中看不清来人是谁，只觉轻功卓绝，不似寻常人等。
　　姜辞警惕地把阮如意推回院内，再度朝外望去时，那两道人影已离得极近。他的手抚上腰间软剑，紧张地望向来人，拉开架势，内力运转，正欲与之正面相抗，却听身边的颜旸咦了声，叫破了来人的名字。
　　“潇遥？”
　　那个一去不复返的潇遥？
　　姜辞紧皱眉心，竭力打量两位来人。
　　一人长着双多情的桃花眼，顾盼间透着古灵精怪的劲儿。
　　一人身着青衣，器宇轩昂，举手投足间有股傲然的气派。
　　那青衣男子，正是大家迫切想见面并搭上话的孟家少当家——孟溯。
　　至于另外那位，自然就是神偷潇遥了。
　　姜辞万没想到那个被他认为是临阵脱逃的贼子竟然真会带着孟溯回来，而且两人的关系看着还相当不错，至少孟溯愿意大晚上的陪着来一趟。他顿时磕巴起来，直至那两人在他面前站定，他还持续说不出话。
　　于是被他推进院内的阮如意只好又冒头出来招呼。
　　阮掌柜没什么武力，好在招呼客人是她的熟练活，把门边呆呆站着的五人一股脑唤进院内，让他们先坐下，自己点起灯倒上茶，朝姜辞甩眼神示意。
　　智多星，人来了，快开始吧！
　　“呃……”巧舌如簧的姜辞难得吭哧吭哧，好久才憋出句：“孟兄，久闻盛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当是一表人才，俊逸非凡，姜某好生景仰。”
　　孟溯：“……”